張攖寧足足在寶庫外面守了一整天,不吃不喝,心情更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龍王親自蒞臨龍虎山,可以說是近千年來從未有過的情況。
這可是真正的神祇,即便他是張道陵后裔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中午時分,他命令下屬安置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準備宴請龍王。可左等右等,陸錚都沒出來,而且報警器里傳來的警報聲,告訴他又有玻璃柜被打碎了。
雖然是張家本家的東西,他卻一點兒都不心疼,相反心里有些激動。那可是龍王啊,坐守無數珍寶的龍王,肯定不是強盜,必然會有所饋贈,用以補償。
千年以來,張家的法器基本都淪落成了文物,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只要龍王能賞賜一星半點兒的好東西,就足以抵得過。
他一心想要等陸錚出現,可是天不遂人愿。他很快就得到了張照仙殉難的消息,作為掌教,作為后輩,他必須要出面安排后事。他的心里很不舍,生怕錯失機會,但孝道他同樣看的很重,左右權衡之下,只得吩咐趙衛留下應付,匆匆趕去處理后事。
張攖寧離開沒多久,陸錚和吉祥休息的差不多了,才從寶庫出來。趙衛恭恭敬敬的迎上來,把事情敘述了一遍,陸錚欣然道:“很好,他做的很對。”
的確,陸錚本就是個孝子,要是張攖寧為了眼前利益,不念恩情的話,他肯定立即扭頭就走,不會施舍半點兒好處。
“這位…仙長。”趙衛摸不清陸錚的身份,也不知該如何稱呼,恭敬道:“掌教吩咐我安排了晚飯,您看…”
“吃飯就不用了。”陸錚搖頭婉拒,略一沉吟道:“他要是問起的話,你就說,我若想見他,自然會派人去找他的。”
“這,是…”
“吉祥,我們走吧。”
得到小白仙的丹珠,吉祥的傷勢出奇的穩定下來,陸錚的心情大好,帶著她閑庭信步般的游覽了一遍龍虎山的景色,在傍晚時分才返回上清古鎮。
古鎮昨天經歷了一場神魔大戰,今天明顯沉寂了許多,有些膽小的居民,甚至拉家帶口的離開,投奔親戚去了。
住的那家客棧徹底變成了廢墟,所幸并沒有人員傷亡。花想容和瑜兒等人撤離的時候,留下一筆客觀的補償費,足夠重建的更好。
上清河河邊村落的一處農家院里,瑜兒手里拿著塊年糕,吃的津津有味,遠遠的看見陸錚和吉祥回來,才歡呼一聲,撲到吉祥的懷里,激動道:“吉姐姐,你沒事了。”
“嗯。”吉祥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沒事了。對了,妙月呢?沒事吧?”
瑜兒亮了亮脖子上的白虎琮,點頭道:“小妙月被我收了進去,好好的呢。”敖擎的目標就是藍鰭妙月,幸虧瑜兒有收鬼的法器,提前將妙月攝了進去。
陸錚也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瑜兒,你做的很好。明天我請你吃大餐。”
“好啊,好啊。”瑜兒興奮道:“有酒嘛?”
“喝醉為止。”
“太棒了!你們走之后,我都足足一天沒心情喝酒了呢。吉姐姐沒事,一定要好好的慶祝一下。”
跟瑜兒說笑了一會兒,花想容從院子里走了出來,見到吉祥無礙也松了口氣。在她的身后,廖神、茍齊全和那個黃冠道士陸續走了出來。
“見過祖師爺。”廖神和茍齊全恭恭敬敬的叩頭行禮。
奇怪的是,那位黃冠道士也跟著下跪下來,以頭拱地道:“渤海黃帆,見過龍王陛下。”
陸錚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點頭道:“都起來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去再說。”
這家農家院是一處獨立的院落,主家住在胡同對門。幾人拱衛著陸錚,進了正房,陸錚才吩咐廖神關好房門,掃視了一圈,皺眉道:“勞元術呢。”
花想容遲疑道:“勞道長追敖擎了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陸錚搖搖頭,這個勞元術對敖擎的怨念實在太深,在這個時候追趕敖擎,實在是太冒險,太魯莽了一點兒。而且他枉顧命令,要是當時早一點兒出手,吉祥或許就不會落到這種境地。從心理上來講,陸錚對勞元術很是不滿。
算了,隨他去吧,接觸的時間太短,勞元術明顯還沒有真心奉他為主,陸錚自然也沒必要對他太過擔憂。他的目光落在黃帆身上,問道:“渤海黃帆?”
“正是。”黃帆看起來年逾五旬,面色發黃,臉型很尖,頜下三縷青須,眼中很有些緊張。
瑜兒插口道:“陸哥哥,幸虧這個黃帆及時出現,攔住了那個什么黑鰭爭流,要不然,妙月可就讓他們擄走了呢。”
“是嗎?”陸錚微微一笑道:“黃帆,看來你在圭峰斗法的時候,故意謙讓了。”
黃帆尷尬一笑道:“這兩位都是陛下的徒孫,黃帆豈敢造次。”
“對了,黑鰭爭流?難道是妙月所說的黑鰭氏族的人?”
“嗯。”瑜兒點點頭道:“妙月說她的娘親就是這個家伙逼死的,而且啊,我看他投靠了敖擎,制造了那些鐵甲人呢。”
“原來真是他。”陸錚緩緩點頭。
黃帆突然道:“陛下,小的有一事稟報。”
“說。”
“進入圭峰山洞的那些道門中人,恐怕都被擄走了。”
“是嗎?”
上清宮一戰,陸錚根本沒有精力理會圭峰的事情。原來自他離去之后,各派選出的代表依次進入山洞中,尋找所謂的法寶。廖神打算進去的時候,黃帆卻阻止了他,爾后不久,山洞中刮出一股怪風,黑滾滾的,里面卷著許多的人影,射向西南方向。留守洞外的人進去再看的時候,山洞中已經空無一人。
陸錚盯著黃帆,緩緩問道:“你提前知道?”
“這…”黃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陸錚的神色,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道:“小的原是一條黃鱔,在渤海修煉得道,后來任過滹沱河水君座下水軍統領,后來因犯了過錯被逐出水府。小的無奈之下,為了保命,追隨過敖擎。”
“你追隨過敖擎?”
“是的。”黃帆連連叩頭道:“敖擎為人多疑,小的并不得他的信任,且屢次被他的親信羞辱。后來敖擎兵敗洞庭湖,就此銷聲匿跡。小的化名黃帆,隱居山中。這許多年來,一直本本分分。半個月前,敖擎座下靖海將軍孟浪找到小的,要小的繼續為敖擎效力。小的當時,已見識過您的風采,為國為民,忠義無雙,小的十分仰慕,不愿意再為虎作倀。于是,小的無意間得知敖擎會來龍虎山,還要釋放出六天大魔。”
“小的本想稟告龍君陛下,可陰差陽錯,就晚了一步。”見陸錚默不作聲,黃帆又補充道:“小的來了之后,見那明劍派很是古怪,意外的發現,她們的那位監院跟孟浪有染。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小的才攔住了廖道友。”
“你是說明劍派是敖擎的手下?”
陸錚的眉頭越皺越深,道法衰微,明劍派一枝獨秀,的確十分可疑。不過當時陸錚曾查探過,她們的身上倒是并沒有妖氣,而且靈氣也十分稀薄,所以沒有放在心上。可現在來看,她們竟然都是敖擎的人。
“應當是了。”黃帆點頭道:“這孟浪本是條白鰻,自號孟浪魔王,性好漁色,有一套迷惑女人心智的神通。這明劍派的女人,應該都受到了他的控制。”
孟浪魔王?聽著有些耳熟,陸錚心中陡然一動,記得唐緋鯉說過,昔日有一條白鰻,名為孟浪魔王,勾..引過鮫人侍女,掌握了許多鮫人歸墟的秘密。
說不定敖擎拉攏黑鰭氏族,其中就有這位孟浪魔王提供的消息。
而那股怪風應該就是六天大魔的殘魂了,能夠進入山洞中的,都是道門精英,其中不乏正一宗、靈寶派等各大門派的長老級人物。這一去肯定兇多吉少。
“那今天的道門大會呢?”
花想容應道:“上清宮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今天上午就傳來消息,延期舉行了。”
“我看不止是因為上清宮。”陸錚苦笑道:“道門各派的代表都被怪風卷走,這道門集會根本就開不起來了。”
“陛下,那敖擎半個月前就來到上清鎮了。”黃帆小聲道:“且上清宮,他就不止去過一次。小的懷疑,他早就跟六天大魔串通好了,而且在圭峰也做過手腳,就是要破壞這道門集會,一舉摧毀華夏的道教根基。要知道,這些道門精英,都十分有可能成為陛下您的助力。”
好深的算計。
這敖擎的確不是易于之輩,他身上流淌著龍的血脈,還有龍珠,其智慧和力量,足以跟陸錚抗衡。最重要的是,他行事不擇手段,完全不需要顧忌,從某種方面來說,占了絕對的上風。
看來日后必須要不準什么時候,敖擎就會跳出來陰他一把。
正說著話的,陸錚眉角一動,感覺上清古鎮上一道氣息流動,突然道:“勞元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