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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濁富多憂

  九鼎丹書,全稱黃帝九鼎丹書,張道陵在嵩山石室中得丹書,遂同弟子王長、趙升入龍虎山煉制龍虎神丹,丹成則龍虎現。正一宗傳承千年,以黃帝為元祖、老子為道祖、張道陵為教祖,黃帝九鼎丹書可以說是正一玄壇的立教之寶,也是通往仙界的捷徑。

  張道陵在云臺山白日飛升,其一身法器、秘錄,包括象征著道教教祖身份的正一盟威秘錄都傳給他的兒子張衡,世襲罔替,立下了正一宗道教祖庭的威名。

  黃帝九鼎丹書,這可是正宗的上古秘典。

  事關龍虎神丹,陸錚根本顧不上任何的禮節,打碎了密封玻璃,將竹簡取了出來。竹簡展開,他卻大失所望,這竹簡的卷首的確有九鼎丹書四個字,但下面還有兩個小字——抄本,作者為張衡。

  恢復了一些體力的吉祥,偎到他的身邊,打量了眼卷軸,蹙眉道:“這抄本里的字跡都褪色了,你看這里,最重要的九天神丹…只剩下三個字,回、轉、炙…”

  陸錚搖頭嘆氣道:“果然沒那么容易啊。”

  的確,上古秘典,黃帝親傳,可以說是仙道至寶,怎么可能這樣堂而皇之的擺在這里。況且正一宗一脈,自張道陵練成龍虎神丹,白日飛升之后,再沒聽說有那一代天師煉成。

  吉祥溫聲寬慰道:“自古神物有靈,最講究的就是機緣。或許是機緣未道,錚哥哥不用心急。”

  “我怎么能不心急?”陸錚苦笑著握住她纖細的小手,嘆氣道:“你狐火受損,要是沒有龍虎神丹,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恢復?”

  吉祥的心里淌過一陣暖流,抱住他的胳膊,腦袋貼上他的肩膀,輕聲笑道:“這一次我真的以為要失去你了,可最后還是活了過來。這就是天意啊,天意讓我陪伴著你呢。天大地大,老天最大,所以,我這輩子都賴上你了。”

  陸錚苦澀一笑,這個善良可愛的姑娘,哪怕身受重傷,也總是想盡辦法的寬慰他的郁悶,生怕他有一點點的不開心。

  “誒?對了。”吉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櫻唇微張,吐出一顆小白仙的丹珠落在手心,神秘兮兮道:“錚哥哥,這小白仙的內丹,好像有點兒奇怪呢。”

  “奇怪?”

  “嗯。”吉祥認真的點頭道:“我的狐火盡毀,內丹也隨之破碎。可這丹珠入體,卻十分契合,好像——好像它本來就是我的一樣。渾身的靈氣,沒有任何的遲滯,甚至運轉的比以前還順暢呢。”

  “有這回事?”陸錚驚奇道。

  “還有更奇怪的呢。”吉祥皺眉道:“這丹珠這么契合,可我的神識卻無法與之產生關聯。它只是自行流轉,好像有一層禁制,隔絕了我的神識呢。”

  禁制?陸錚越聽越奇怪,他將丹珠送入吉祥口中的時候,太過心急,并沒有查探。而現在他試圖用通幽術探察一下,感覺跟吉祥異樣,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反彈回來。

  拿起那兩張隨丹珠一起的符箓,隱約分辨出‘奉敕令福德正神唵罡‘的咒語,還有三枚印鑒,其中一枚是正一玄壇法印,另有一枚則是私印,署名正一嗣教大真人張子旋印。

  另一張則不是符箓,而是一首詩詞,題為《秋夜》:

  暮秋風露菊初黃,夜冷侵幃解薄裳。

  雨氣著簾林暝早,樹聲接市瀨喧長。

  囊書隨分窮糟粕,塵事關心付秕糠。

  安得委身蟬蛻等,白云黃鵠與翱翔。

  全詩意境清雅淡薄,道韻昂然。可如果細細品味起來,清雅淡薄中還帶著一點點的孤獨寂寞,就像題目秋夜般,有些凄涼之感。

  而詩的落款,引起了陸錚的好奇,九月初六,子旋送小白仙于云臺山。

  張子旋,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正一宗的某代天師,而他跟小白仙認識,在九月初六跟小白仙在云臺山分別。

  詩句中的淡淡落寞,讓陸錚有種怪異的感覺,這張子旋不會是暗戀小白仙吧?這首離別詩中,尤其是最后兩句,明顯帶著心灰意冷自暴自棄的情緒。

  “子旋?”吉祥呢喃一句。

  陸錚脫口道:“你不會認識他吧?”

  “不認識。”吉祥搖著頭,蹙眉道:“我覺著這位子旋,好像對小白仙有好感呢,很舍不得她離開。”

  “我也是這樣的感覺。”陸錚直直的盯著吉祥,一直盯到她有些不自在,才打趣道:“吉祥,你不會就是小白仙轉世吧?她也是白狐,否則這丹珠怎么會這么契合?”

  “啊?”吉祥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扭扭捏捏道:“我不知道,我就記得我是在西秀山里,被龍王點化的啊,從來都沒見過什么張子旋呀。”

  陸錚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自在,要是吉祥真是小白仙轉世,那這個什么張子旋,不就成了陸錚的情敵?雖然他已經沒了,但還是有種被占了便宜的感覺。

  吉祥心思通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嘻嘻笑道:“錚哥哥,你是不是吃醋啦?”

  “沒有。”陸錚板著臉道。

  “嘿嘿。”吉祥看穿不說穿,湊上櫻唇在他的嘴上輕輕一啄,眨眨眼睛道:“放心啦。我眼光很高的呢,除了你誰都看不上。這張子旋是哪根蔥,人家小白仙肯定就沒看上他,否則怎么會離開他呢。我覺得就是暗戀而已。嘛,太優秀的人總是會有人暗戀的,不是嗎?”

  陸錚摸摸鼻子道:“你是在說我嗎?”

  “是啊。”吉祥嘿嘿一笑道:“不過我是明戀,至于暗戀嘛。你比我清楚,譬如說安某某…”

  “咳咳…”

  陸錚一臉訕訕,連忙拿起九鼎丹書,驚訝道:“吉祥,這九天神丹丹方,不是褪色。而是用刻刀故意刮去了,你看這里,還有刀痕,新舊的程度也有區別。”

  善解人意的吉祥咭爾一笑,用手摸索了一下,點頭道:“好像真的是刮去的。可是為什么刮去呢?這九天神丹,可是修道人夢寐以求的丹藥,沒理由毀掉啊。”

  陸錚沉吟了一會兒,道:“或許就是因為它太珍貴了,或者說太逆天了,不是大德大能的圣人是沒福緣享受的。這個丹方就像個誘餌,要是沒有定力和足夠的心性,就會受到影響,以至于誤入歧途,修道人一旦產生貪念和妄念,就是走火入魔也說不定。”

  張道陵身為教祖,其閱歷、心智、性情必然是萬中無一,但是他的后人就未必能比的上,如果心性不夠,這九天神丹反而是個禍害。

  吉祥一點就透,贊同道:“盛極必衰,張道陵已經是道的極致,九天神丹也是丹藥的極致。居安慮患,或許這正是正一先師悟出來的道理,所以才將這珍貴的丹方毀去,這樣反而能讓后代子弟解脫牽掛,安心修道。”

  丹藥本就是修行外物,德行不夠,就算得到九天神丹,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誒,錚哥哥,雖然九天龍虎神丹沒有了。但是后面幾種丹藥,字跡勉強還可以勉強分辨。這里是太一金丹、三清返天丹、上清寶丹…正好咱們的煉丹房也開張了,唐姐姐說不定能依照這丹書,煉制出來呢。”

  月有盈缺,世間萬物總是不盡完美。從某種方面來說,沒有九天神丹也是好事,否則說不定連陸錚都會生出妄念,影響了心性,忘了真龍之道。

  “錚哥哥,我看這里還有好多法器呢。”

  吉祥踱到一處玻璃柜前,里面擺著個銅鈸,上面刻滿了符咒。陸錚收好九鼎丹書,莞爾笑道:“做人不要太貪婪,這一卷九鼎丹書就夠了。我們又不是強盜,這畢竟是正一宗門之物。況且,正一宗張照仙還歸還了善惡界石,你得了小白仙的丹珠。事不過三,這一趟,咱們就足夠了。”

  吉祥訝然的看著陸錚道:“錚哥哥,你的心性似乎又提升了呢。”

  “是這九天神丹給了我啟發。”陸錚正色道:“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寶物越多,反而越分散精力,到了最后,反而更有可能諸事不就,一事無成。濁富多憂,知足常樂。”

  吉祥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小星星,贊嘆道:“我以為龍都是很貪財的呢。錚哥哥,你讓我刮目相看!這九天丹書,已經是正一宗最好的寶貝了。其他的不過是錦上添花,正所謂勢不可使盡,福不可享盡,便宜不可占盡,聰明不可用盡。”

  “今日我取走正一宗三樣法寶,來日還他千年盛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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