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華夏商業的中心,財富的匯聚地。它崛起的歷史并不算太長。這里有歐式風情的建筑、江南風情的楓涇古鎮、摩天大廈、老街茶館、法式糕點、和平飯店的爵士樂、豫園的絲竹、擁有子彈速度的磁懸浮、紹興的三黃雞、外灘的雞尾酒。
魔都就像一個生于華夏卻成長于國外的時尚少女,中西合璧,氣質獨特。
陸錚還是第一次來到魔都,這座繁華的大都會,處處顯示著獨特的魅力,讓他覺得無比的好奇。
在漢庭酒店定好房間,陸錚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才悠閑的來到魔都外灘。
皇浦江,魔都的地標河流,橫穿魔都,支流繁多。幾乎是本能一般,陸錚到達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先去看水,皇浦江滾滾波濤,洶涌前行,匯入陸錚夢寐以求的地方——大海。
漫步在江邊,周圍人來人往,震驚華夏的外灘踩踏事件之后,這里一如往昔一般熱鬧,絲毫不受影響。
吹著潮濕的風,陸錚站在圍欄邊,心里強行按捺住想要跳進江中,盡情暢游一番的沖動。
遠處有一張石桌石椅,兩位穿著休閑運動裝的銀發老人,正在下著象棋,時不時的低聲交談。
一局棋罷,兩位老人正笑著整理棋盤的時候,人群中忽然鉆出來一個花白頭發滿面愁容的老太太,急急的趕到兩位老人面前,操著一口不太準確的普通話,哭道:“王大師,王大師,誰是王大師?”
執紅的瘦小枯干老者,稀眉小眼,朝對面老者努努嘴道:“老王,找你的。”
對面執黑的老者一頭銀發梳的一絲不茍,赤紅臉,臥蠶眉,細長眼,十分矍鑠,聞言皺皺眉頭道:“我就是。”
那老太太抹了把眼角,哭道:“王大師,終于找到您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您要是不幫我,我這個老婆子真的活不下去了。”
矍鑠老者皺緊眉頭,有些不悅道:“到底什么事情?”
老太太似乎對這老者十分敬畏,聞言止住啼哭,從口袋里掏出錢包,抓住一把票子遞過去,滿臉哀求道:“王大師,求你做做法,救救我的兒子吧。”
矍鑠老者怫然不悅道:“胡說八道,我哪里會做什么法?你要想做法,還是去玉皇廟找和尚去吧。”
老太太一愣,呆了半天,然后把這個錢包里的錢都掏出來,又從口袋里掏出個紅皮存折,淚眼婆娑道:“王大師,求求你了。您是判陰陽知天機的神算子,求求你,幫我找找我的兒子吧。”
矍鑠老者滿臉的不耐煩,趕蒼蠅一樣揮著手道:“道聽途說,以訛傳訛,你把錢給我收回去,拿著趕緊走吧。”
老太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道:“王大師,你一定要幫幫我,幫幫我啊。”
她這一磕頭,引起了不少游人的注目,紛紛停下來,把目光落在矍鑠老者身上。
瘦猴一樣的老人,哈哈一笑道:“老王,你的名氣不小嘛。”
矍鑠老者一臉苦笑,仍舊不為所動道:“你還是走吧,找警察比較好,我幫不了你。”說完這句話,他就長身而起,疾步離去。
老太太原地跪了半天,忽然慘笑一下,躺倒在地上,默默垂淚。
瘦猴老者一把扯住矍鑠老者的袖子,語氣頗為生氣的責怪道:“王靜安,你的架子是越來越大了啊。人家什么事兒都還沒說呢,你至于干的這么絕嗎?”
這王靜安的名氣似乎不小,名字一叫出來,旁邊圍觀的人登時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原來他就是王靜安,王老先生,聽說算命特別的準。”
“我大姨就找他算過,聽說是住在安平小區,不收卦金,只算有緣。”
“那為什么不幫這位老太太?”
“沒有緣分唄,這還用說?不過我覺得算命看相都是忽悠人的,要是算命算的準,還會坐在這兒下棋?”
瑣碎言談落入耳中,王靜安苦笑搖頭,低聲道:“重江,你這不是害我么。這事兒我已經說了,找警察比較好。我實在無能為力。”
瘦猴老者姓鐘名重江,是王靜安數十年的知交好友,聞言納悶道:“到底是什么事兒啊?”
王靜安再鐘重江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鐘重江就渾身一個激靈道:“真的?”
“那還有假?”
“那咱們還是趕緊走吧。”鐘重江連忙收拾棋攤,對著那位老太太苦勸道:“大妹子,這事兒他真幫不了你。你還是趕緊去警局吧,或許很快就有消息了。”
老太太猛的抬起頭道:“王大師,你告訴我,我兒子是不是已經死了?”
她的這句話問的沒頭沒腦的,王靜安沉默了半天,緩緩的點點頭,嘆氣道:“節哀順變。”
噗通一聲,老太太栽倒在地,沒了聲息。周圍的人群一陣喧嘩,有人驚叫道:“不好了,有人昏倒了。”
陸錚離的比較遠,但他耳力超群,聽見呼救才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好奇心一起,就連忙趕了過去。
圍觀者喊雖喊,但卻無一人上來幫扶一把。鐘重江嗔了王靜安一眼,放下棋盤,連忙湊過去,把老太太扶起來,掐了掐人中,對著周圍的有人吼道:“都干看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打120,你們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圍觀者有的面露慚色,有的低頭離開,只有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開始撥打急救電話。
鐘重江按壓了一會兒人中,有些騰不出手,招呼道:“來,誰給我搭把手。”
作為一個從小就心地善良的好少年,陸錚越眾而出,蹲下去幫他扶住老太太的肩背,讓鐘重江騰出手按壓印堂和人中。
事情鬧成這樣,王靜安臉色也不太好看,無奈的湊過去,攔住鐘重江的手,嘆氣道:“我來吧。”
他的一雙手紅潤有光,熟練的在老太太的肩背面部按壓,拇指壓住人中,一抬老太太的下巴,呼的一口濁氣噴了出來。
老太太幽幽醒轉,眼神茫然道:“這是哪里?不對,兒子,兒子,你在哪里?”她一把抓住王靜安的手,激動的臉色發紅道:“王大師,王大師,求求你了,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啊…”
王靜安重重的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也無能為力。你…來的太晚了。”他一邊說話,一邊嘆氣搖頭,想要起身站起來的時候,眼神從陸錚身上掃過,只看了一眼,渾身就一個哆嗦,似乎是看見了十分可怕的東西,噗通一聲,一屁股蹲在地上。
王靜安見鬼一樣的死死盯著陸錚,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都張成了O型。
鐘重江見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攙扶,焦急道:“老王,你沒事兒吧?”
剎那的震驚過后,王靜安回過神來,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落在他的身上,老臉一紅,抓住鐘重江的手站了起來,勉強鎮定道:“沒事,不小心跌了一跤。”
陸錚的神色也變了,剛才王靜安臉上的表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他可以感覺到那種發自內心的驚駭。
他的心中一凜,這老者絕對不簡單,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同尋常。
陸錚死死的盯著王靜安,微笑了一下道:“老先生,你沒事吧?”
王靜安的嘴皮子都有點兒不利索,眼神躲閃道:“沒…沒事。”
一向鎮定自若養氣功夫出眾的王靜安忽然結巴起來,按住他胳膊的鐘重江可以明顯感覺到他身子的顫抖,忍不住吃驚道:“老王,你沒事吧?怎么…”
“住嘴。”王靜安呵斥一聲,長長的舒了幾口氣,對著陸錚扯出一個笑容道:“這個…我有點兒失態,讓您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