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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很大,非常大

  著名的哲學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經曰過:這世界上有兩樣東西,靠意志力是忍不住的,第一個是上吐,第二個就是下泄。

  周遠航就是第一種情況,盡管他的意志力已經達到極限,但身體器官在承受到極限的情況下,會開啟自我保護,脫離大腦指揮。

  胃部劇烈的壓縮,產生強大的推力,酒精穢物化為洶涌的熱流,一路向上,從喉嚨里奪路而出。

  更糟糕的是,當周遠航意識到失控的時候,他試圖閉上嘴巴阻擋,于是乎,無處可走的熱流選擇兵分兩路——沖向鼻孔。

  高挺英俊的鼻子瞬間化為水槍,噴出兩道華麗的拋物線。

  呼吸受阻,窒息的本能促使著周遠航重新張開嘴巴,大部隊盡數從嘴里噴薄而出。

  過程說起來冗長無比,實則只是電光火石,打個寒戰的功夫。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周遠航華麗麗的表演了一次——人體花樣噴泉。

  胃里經過發酵的穢物摻雜著酒精味兒,迅速的擴展開來。圍觀群眾還沒有來得及發笑,就紛紛捂著鼻子退避三舍,注視著周遠航這個倒霉蛋。

  直至此時,人靠衣裝馬靠鞍的道理仍然適用。當潔白的襯衫沾滿黃綠穢物,當高貴的百達翡麗裹上一坨膠裝物質,周遠航的富少形象徹底毀滅,變得狼狽不堪。

  當喉嚨里最后一口嘔吐物落在地上的時候,周遠航的身體變的冰涼無比,伴隨著一陣陣的戰栗,垂下的腦袋猙獰無比,目光疾速的變化,先是恐懼、繼而是緊張、最后則是吃果果的憤怒。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這么大的丑!

  在這些身份卑微的人面前,他所有的驕傲都被碾碎,所有的自尊都隨著穢物一起,灑落了一地。

  他的心里滿是怨恨。

  陸錚不僅在酒量上碾壓了他,在氣勢上同樣將他羞辱的體無完膚。他不甘心,不甘心這樣的結局。

  陸錚,這個名字他將銘記在心,只有將他踩到腳下狠狠的碾成碎片,沖進馬桶,才能消此心頭之恨。

  不知過了多久,周遠航單手扶著桌子,擦了擦嘴角的穢物,緩緩的抬起頭來,目光中滿是空洞和麻木,嘴角扯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怪笑。

  陸錚沒有得意忘形的去嘲笑他,只是看了看手機時間,淡漠道:“感謝你的伏特加。”

  周遠航默不作聲,在眾人的注視下,拿起衣服,頭也不回的坐進車中,引擎憤怒的咆哮一聲,拖曳著紅色尾燈遠去。

  陸錚無奈一笑,周遠航和林歆苗的糾葛,陸錚無意插手,可是周遠航這種人天生強勢,占有欲極強,一直咄咄逼人才導致這種結果。

  換個角度來說,陸錚要不是開掛,憑借他的酒量,要么做縮頭烏龜,要么跟周遠航一樣,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陸錚有些意興闌珊的拿起polo衫,拍了拍何方易的肩膀道:“加菲,我先走了,要去醫院跟我媽換班。”

  何方易像是剛認識他一樣,上下打量他一眼,狐疑道:“你現在還能行嗎?”

  “醫院?”林歆苗吃了一驚,關切道:“錚子哥,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

  陸錚微笑的望著林歆苗道:“說來話長,改天吧。你也早點兒回去,別提什么警察,只能怪你長的漂亮,良民都得動壞心思。”

  “不行,你喝了這么多酒。”林歆苗執著道:“醉駕害人害己,我身為預備警察,絕不會縱容你的。”

  陸錚朝馬路上努努嘴,調侃道:“喂,你這個黑喵警長執法不公啊,剛才那位醉駕的你怎么不阻止。”

  林歆苗撇撇嘴道:“我懶的管他,可是你不一樣,咱倆是什么關系啊。”

  陸錚明知故問道:“什么關系?”

  李帆奇少有的說了一句不欠扁的話:“正宗的青梅竹馬。”

  林歆苗倒沒有害羞,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才露出個迷人的微笑,嘿然道:“這么一說,還真是誒。怎么樣,錚子,我是黑貓警長,你就是一只耳,咱可是正兒八經從小一起玩耍的青梅竹馬,所以啊,你要聽我的話,明白不?”

  “黑喵警長啥時候跟一只耳狼狽為奸了?”陸錚翻白眼道:“再說,你現在的模樣完全就是美少女戰士,適合你的必須是風度翩翩大帥哥,比如夜禮服假牙,或者他兄弟夜禮服假發…”

  “去你的!”林歆苗親昵的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伸著蔥白的小手道:“車鑰匙給我,我送你去醫院。”

  陸錚笑道:“你好像也喝酒了吧?”

  林歆苗挺了挺傲人的胸脯,道:“我是警察,嗯,預備警察。”

  “你這是知法犯法。”

  “少廢話。”

  只看相貌的話,林歆苗一定是個溫婉可人的美少女,但陸錚卻清楚的很,這丫頭從小就是潑辣性子,二愣子的程度跟他有的一拼。

  這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豬以群分…

  林歆苗有些霸道的從陸錚的口袋里掏出鑰匙,左右掃了一眼道:“錚子,你的車呢?”

  陸錚順手往路邊一指,深沉道:“那輛冰藍色尊貴無比的頂配‘臥而臥’電瓶車,就是我胯下的鋼鐵巨物了。”

  望著那輛漆都掉了一層的電瓶車,林歆苗無語:“你這還真是頂級配置。”

  “怎么?警長現在發達了,看不上電瓶車啦?”陸錚打趣道:“這叫綠色環保,回歸大自然。”

  “哪有?我是那種人么。”林歆苗撅著嘴巴,隨即想起一事,錘了陸錚一拳道:“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小時候學自行車你非要帶我,結果摔到溝里,你啥事兒沒有,把我胳膊摔折了,害我打了一個多月的石膏,天天被同學笑話。”

  陸錚鄭重其事道:“嗯,今天給你一次復仇的機會。”

  林歆苗將鑰匙漂亮的甩了個花,拽著陸錚跟何方易等人道別一聲,興沖沖的騎上電瓶車遠去。

  何方易和李帆奇、邵慧博望著他們二人的背影,嘿嘿笑著對視一眼,果然是青梅竹馬啊,就算十年沒見,還是這么的親切自然。

  路燈照耀的街道上,一輛破舊的電瓶車緩緩行駛,一襲淡藍色碎花長裙隨風飛舞。林歆苗俏麗完美的臉上,滿是失而復得的幸福。

  陸錚規規矩矩的坐在后座上,眼前看到的是她不堪一握的小蠻腰,鼻中聞到的是她身上怡人的清香。

  在那些遙遠的黑白記憶中,一個滿臉稚氣的小男孩吃力的蹬著一輛鳳凰二八車,后座上一個微胖的黑妞滿臉緊張的抓住車座,嘴里嚷嚷著:“小心,石頭,石頭。哇,前面有坑,快拐彎,拐彎啦。”

  小男孩扶著車把的手滿是汗水,緊張的一拐彎,車子瞬間失去平衡,搖搖晃晃的朝著路邊的臭水溝沖去。

  “啊…”

  噗通…

  自行車車輪朝上翻著,咕嚕咕嚕的轉動,小男孩臉朝上被壓在車下,小女孩更可憐,臉朝下栽到地上,胳膊呈反方向扭曲著。

  然后的畫面就是,在一片一望無際的田野中,渾身擦傷的小男孩背著小女孩,哭著奔跑在路上。

  畫面就此定格,林歆苗的眼角流下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飛在空中。

  “錚子哥,這么多年,你想…想起過我嗎?”

  “嗯。”

  “有多想?”

  “想的都快想不起來了。”

  “哼,一定是認識了其他女孩,才把我忘了吧。”

  “怎么可能?從小到大,我都沒把你當過女孩子…”

  “陸錚,你下來,我要跟你放咕嚕(摔跤)。”

  “別,我錯了,看前面…”

  一路嬉笑的來到人民醫院,林歆苗還是撅著嘴巴,一臉的不開心,陸錚這個家伙嘴巴壞的很,從頭到尾都是胡說八道,一句好聽話都沒有。

  兩人將電瓶車停在車棚里,陸錚伸了個懶腰道:“行了,我安全到達了。你趕緊打車回去吧。”

  “不行。”林歆苗執拗道:“記得小時候,經常賴在你們家吃住呢。如今伯伯既然住院了,我都走到樓底下了,要是不上去看一看,簡直太沒良心了。你等一下,我去醫院超市買點兒東西。”

  “不用…”陸錚的話都沒說完,林歆苗已經一溜煙兒的鉆進超市里面。好半天的功夫,才提著大袋小袋的東西艱難的走出來,對著陸錚嗔怪道:“喂,你快過來幫忙啊。一點兒紳士風度都沒有。”

  “你買這么多干嘛。”陸錚接過袋子,啼笑皆非道:“還有這薯片和棒棒糖是怎么回事?你覺得我老爸需要這些東西么?”

  “這是我的夜宵,好不?”林歆苗揉著肚子道:“今天晚上光喝酒了,肚子里還空空的呢。”

  “好,好。”

  兩人提著東西坐上樓梯,剛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里面有人說話。林歆苗滿臉的緊張,扯了扯陸錚的衣服,小聲道:“錚子,我看看我現在的形象怎么樣?”

  陸錚的目光從上到下掃描一樣,著重關注了一下胸口,認真道:“你的形象很大。”

  “很大?”

  “對,非常大!”

  林歆苗猛的反應過來,臉上緋紅,狠狠的掐了他胳膊一把,羞惱道:“你這個死家伙,現在怎么變的這么流氓啦。”

  陸錚正要說話,忽聽病房中一個聲音道:“大哥,這事兒還得你拿主意。投毒這事兒咱們就算知道是他,也拿不住他的把柄。俗話說的好,退一步海闊天空。他們家兄弟多,權勢大,這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惹不起啊。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小錚著想,他現在剛剛參加工作,大城市里房價高的離譜,死守著魚塘,啥時候能給小錚買房?要是沒房,得,除非人家姑娘傻掉了,才愿意嫁給他。嫂子,你說,是這么個事兒吧?”

  “他二叔,你就說村長他們開價多少吧。”

  “這個數,怎么樣?夠不夠?包括魚塘的損失,拿著這錢好賴能交個首付。小錚他的婚事也有個保障。否則就靠他那點兒工資,別說買房娶老婆,估計連吃喝都夠嗆呢。”

  “老頭子,你說呢?”

  陸國運重重的嘆了口氣,低聲道:“我忍不下這口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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