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女將玉符塞給了方行,卻也說不清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之前看到那小魔頭在法臺上耍威風,心里還是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出現的,后來她喚來天一宮給她安排的侍女,倒也問到了一些事情,將這段時間神州北域發生的事情初略了解了一下,也算猜到了大概。
雖然發現這小魔頭不是單純的為了自己,才在法臺上如何狠辣行事,但看著他抱了一個嬰兒大戰四方的模樣,心里終究還是有所觸動,嚴格算起來,除了在南海那一次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外,這一次的事情,倒算是她第一次對方行進行的了解了,心里滋味,著實難言。
再加上自己三弟的事情,龍女終究還是做下了這個決定。
她畢竟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小王八蛋在這里喪命,給他安排了一條生路。
至于事后自己會承擔多大的壓力,就暫時不去想了。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小渾蛋拿到了玉符,珍而重之的收了起來,輕聲長嘆,一副相當感動的樣子,緊緊握著她的手,深情款款,卻斬釘截鐵道:“…我不走”
“不走?”
龍女呆了一下,詫異的看著方行。
方行正兒八經的道:“就能正兒八經娶你過門了,怎么能走?”
“娶你個頭”
龍女氣一掌就抽了過去,真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都到什么時候了,還在這里胡言亂語?
“哎呀我擦,怎么又動人?”
方行嚇的跳到了空中,大聲嚷嚷道:“娶不著媳婦,小爺我就是不走”
龍女聽了這話,登時心間一涼。心想被人聽了去,你這最后一條生路不也就此斷了?
果然,那空中本來心存疑慮的苦海云家大長老云遙。乍聞此語,登時眉心都凝了起來。喝道:“長公主速退,此次招婿,因混入了這南瞻惡賊,算不得數,待我擒了他之后,從新比過便是,若有不敬之處,我苦海云家事后自有補償。云家兒郎,速速出手…”
一聲大吼,運轉了靈力,登時震蕩四野,雖是向云家劍修聽令,卻也是在暗示其他人。
諸修皆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云遙話里的意思,
一時間,空中烏云密布,劍氣凜冽。符光閃爍,道道法器飛在半空,齊齊聚攏了下來。
面對著這一幕。就連龍女都心涼了半截。
她適才想助方行,也是指望著趁諸修不備,送他進入天一宮。
但如今,小渾蛋打草驚蛇,諸修有了防備,自己就算想救,也沒了機會了。
氣惱之下,她真是恨不得轉過頭來,再給他幾個巴掌。
“呵呵。憑這點陣仗,就想拿下小爺我?”
在這時。方行卻也一聲大吼,甚是輕蔑。任由大金烏帶著他直向高空沖去,然后一只手取出了貯物袋,目光冷冷掃向了空中諸修,喝道:“你們召喚兇獸,當小爺沒有嗎?”
手持百兇圖,在空中一展,而后咬破拇指,在圖上長長的劃了一道。
“你們玩法器,當小爺沒有嗎?”
貯物袋一抖,向空中抖出了一大片殘缺的法器,氣機皆陰森詭異。
“你們玩符篆,當小爺沒有嗎?”
貯物袋里飛出了幾十道金色符篆,在空中大放光明,氣息可怖。
“你們…”
說到最后時,方行瞅了一眼貯物袋,隨手收了起來,道:“剩下的下次再給你們看”
不過他這最后一句話卻已無人去聽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這是怎么回事啊?
幾十頭氣息酷烈的兇獸啊,每一頭都比靈巧宗施印元召喚出來的強大,最強的赫然已經堪比金丹大乘境界,這可是罕見的五階兇獸,整個靈巧宗也只有三頭,因為妖獸畢竟體質有限,不是一昧的喂養秘藥它們就會成長上去的,長到了一定程度,便會停止,甚至后退。
但這小魔頭召喚出來的兇獸,卻氣息雄厚,實打打的五階,氣息尤為可怖。
而那一片殘兵,赫然都是懼備自身靈性的,定然是生前追隨某些強者,保留了他們生前的戰意,若是細細參悟,好處難以想象,但這小魔頭,竟然當作破銅爛鐵一般,全都擲了出來,竟似想用這些殘兵的戰意鎮壓眾修,這是什么,簡直就是拿金子當板磚啊 至于那些金色符篆,也是威力強大,最恐怖的是不知什么材質制成,竟然全然不懼火意,便這么金燦燦的一遍鎮壓在了眾修頭頂,眾修不去撩拔還好,一受攻擊,便突然化作了一尊一尊的金甲巨人,其實力赫然不輸于金丹后期戰修,手持大戟,狠狠戮了下來。
“妖地的收獲,也終于派上用場了啊…”
方行嘆了口氣,低頭瞧了一下腰間的象牙小塔,心想也就剩這一個了。
感覺有人看自己,轉頭就瞧見了也是一臉呆滯的龍女,登時嘻嘻笑了起來,從空中跳下,來到了龍女身邊,笑道:“剛才就跟你說了吧,小爺我本事大著呢…”
“你…”
龍女長長嘆了口氣,面帶苦意,卻已經心累到不想說什么了。
“就憑這些,你也敢在神州橫行霸道?”
“這些怎么啦?”
方行撇了撇嘴,朝周圍看去,卻見此時的天一宮鏡湖邊上,早就亂成了一團,方才結了陣勢要拿他的諸位,此時卻皆已陷入了可怖的危機之中,那苦海的劍陣以及云家的大長老云遙已經被幾十頭兇獸圍在了一起,沖撞的不成樣子,所有劍修都四下里奔逃。
這些兇獸可是他修為提升至金丹中境之后煉化的百兇圖法印,實力比四階兇獸強的多。
就算單對單,云遙大長老恐怕也得費把勁才能制服他們,而幾十頭兇獸一起沖了過來…那還布個屁的劍陣啊,趕緊想著如何保命吧,不被踩死就是好的 另外一邊,文家一眾符師也被幾十具金甲傀儡圍在了中間,一個個機械而生硬的揮舞大戟向他戮了過來,幾乎密不透風,可憐的一眾符師,本來不以肉身見長,此時遇到了這等金甲力士,一時間哪里回得過神來,混亂之中,能逃得性命就算不錯了。
這些金甲符篆可是妖地太石家幾十年的珍藏,一共五十張,被當初的小魔頭裝死,害得太石家不得不大出血,將這些符篆送到了孤刃山賠罪,事后又輾轉落到小魔頭手里。再后來,太石家發現自己受騙了,氣的太石老祖好幾回到孤刃山討還,但在孤刃山那幾個又狂又無恥的元嬰長老以及一遇到自己不喜歡的事就開始變聾了的根伯護著之下,太石老祖與孤刃山和扶桑山的幾個老祖宗打了幾個月的嘴仗,勁廢了不小,最終卻只討回去了…三張 剩下的四十七張,十張留在了孤刃山,十張留在了扶桑山,剩下的全在小魔頭手里。
而那一片殘兵,則是方行在妖帝閣里的收獲,皆是不凡,此時烏壓壓一片降臨在眾修頭頂,煞氣逼人,對修士來說,簡直就像是刀架在脖子上一般,所有被祭起在空中的法器,被這股煞氣所牽引,竟然盡皆脫手而出,被那一片殘兵吸引了過去,拉都拉不回來。
這一幕,別說是云遙等人了,就連天一宮諸長老,也一時驚的呆了。
只是看著眼前被攪的雞飛狗跳的一幕,方行哈哈大笑,龍女卻面現憂色,輕聲長嘆。
“你做這些,無異于自尋死路啊…”
她轉過頭來,又是氣,又是恨,又是無奈,想說什么,卻又不愿說了。
“就憑這些貨,還想讓我死?”
方行有些不屑,看樣子并不當回事。
龍女不回,只是目光投向了遠空,那一個方向,似乎隱隱有強大氣息呼嘯而來。
“你真以為那些元嬰的老祖宗會放任你在這里胡鬧,而不出手?”
方行睜了眼睛,道:“照規矩他們可不會出手的吧?我可是知道,當年南瞻玄域開啟,有九位大圣訂下了九天之盟,其中有約定,元嬰老怪們閉關守劫數,不可輕易干擾小輩們的氣運,等若以天地為棋盤,元嬰皆脫離棋外,只由金丹落子,也就是說,除非我跑進他們宗門里放一把火,或是斬殺了他們哪一宗門的道子,不然哪有這么容易請動他們的大架?那個被我拍死的施印元,雖然是靈巧宗道子備選之一,怕還請不動元嬰老祖宗吧?”
見他說的輕巧,龍女卻苦笑了起來:“九天之盟之中是有這等說法,但那是各大勢力的約定俗成,你孤家寡人一個,來了神州,又哪里有讓人遵守這規矩的底氣?”
方行翻了個白眼,道:“誰說我沒有?”
龍女悠悠長嘆,已然不愿再開口了。
東方天際,一片一片的烏云忽然間被撕裂,一道看不真切的法相從天而降,盤坐在虛空之中,大袖一揮,卻有雄渾氣息震蕩虛空,使得方行召喚而來的兇獸竟然一只一只哀嚎不已,紛紛跌落地面,每一只兇獸頸上,竟然都帶了一個鐵圈,竟已被控制住,伏地顫抖。
另一個方向又有一道法相降臨,伸一點,空中的幾十具金甲傀儡也金光散去,重化符篆,飄飄搖搖往地上落來,而那法相大袖一揮,幾十符篆便飛進了他的袖子。
第三道法相,悄無聲息出現在空中,張開一條口袋,空中那一片殘兵,盡皆飛入了袋中。
“老王八蛋,還我寶貝…”
方行先吃了一驚,而后大怒,向著空中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