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來臨時,炎角部落已經在巫的提前通知下,做好了過冬的準備。≤頂≤點≤小≤說,
這一年冬季,炎角部落透著一股子鮮活氣息,并不似往年的冬季那般沉寂,即便是在近山腳區,也經常能看到有人出來活動。這可是極罕見的。
戰士們在訓練,甚至會嘗試著去部落邊沿獵殺獵物,若是以往的話,這樣的行為無疑會被其他人視作瘋子,狩獵歌里說了,冬季出去狩獵非常危險,所以大家才形成了一種默契,到了冬季就不出門。
但現在不同了,每個人都似乎卯著一股勁,這股勁憋在心里發泄不出就渾身難受,有人在大雪天跑去訓練地訓練,或者找人對練,而覺得訓練無趣的人,頭一次興起了去邊沿狩獵的想法,只要不去山林深處,到邊緣走一走,應該可以的吧?
一開始還有人擔心會受到責罵,但是當他們發現山上的很多人都在外面晃悠的時候,就安心了。
“咱們真能過這條河,回到故地?”有戰士問身旁的同伴。
“肯定能,你懷疑巫?!”
“沒有!絕對沒有懷疑…巫說過這樣的話?”
“喂,你們說,外部落的人,長什么樣?有沒有多長一雙手?少只眼睛?”一個戰士過來插話。
“聽說那個什么未八部落的圖騰上,有八只手呢!他們肯定也長了八只手!肯定的!”
“真有那么多?聽著挺好玩,到時候抓一只看看。”
對于外部落的人,炎角部落土生土長的那些“野蠻人”們,其中不少思維還沒有完全習慣新的方式,在他們目前的想法里,下意識地將那些外部落人與兇獸歸類在一起。連聚在一起討論的時候,都是用談論兇獸的語氣。
自從火塘的事情發生,巫就決定將更多的信息透露出來,也畫了一些外部落的圖騰以及極簡略的說明,沒辦法,詳細的資料巫自己都不知道。就那點信息他還是從先祖留下的獸皮卷里面抄錄的。至于外部落的人是不是真有長八只手的,巫心里還疑惑呢,先祖留下的東西太少。
不僅是部落的戰士們,部落的其他人,老人、小孩、女人們,冬季的活動也與以往不同,就連住在山洞的那些孩子們,冬季的課程也多了起來。
只是,不管在哪里。大家對外部落人的討論,總是有些詭異。
巫曾經下山暗訪過一次,聽到大家的談論之后,巫覺得心甚累,上山的時候長吁短嘆的,背都佝僂了。但也沒辦法,還是得等邵玄回來再做具體打算。
而被部落人惦記的邵玄,則和喳喳、揚睢一起。沿著長舟部落船隊行駛的方向,順利到達長舟部落。
邵玄到達長舟部落的時候。已經下了半天雪了,雪不算太大,半天下來,還有些地方沒有被覆蓋上,這是在炎角部落見不到的情況。若是在炎角部落,不用半個小時。地上就堆了一層。
長舟部落分為陸上地盤和水上地盤,平時他們會在離河岸不遠的地方空出路,給過往的人走,但到了他們上貨卸貨或者一些特殊時期,他們會將這一片全部封鎖起來。過往的遠行者們都得繞遠路。
好在這個時候,并不是河岸封鎖的時期,在邵玄他們前面還有個不大的遠行者隊伍經過。
“邵玄,你來長舟部落是想要一條船嗎?”揚睢問。
“不,我找人。”
“找人?你認識長舟部落的人?”
“不認識。”
“那你找誰?”揚睢疑惑。
“我們部落的。”邵玄頓了頓,又道:“若是有的話,他們應該算是游人。”
“游人?你來這里尋找游人?!”揚睢詫異。
所謂游人,不都是那些部落被滅卻沒被抓住沒成為俘虜,也不愿意當奴隸的那些人嗎?
邵玄是個圖騰戰士,就說明炎角部落的火種還在,火中還在,那些人又怎么會成為游人?被驅逐的?
邵玄沒多說,揚睢弄不明白,也不打算問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一艘專門給遠行者租住的船,要上一個房間,好好睡一覺,吃點熱食,最好還能有點熱湯。
和一些大部落一樣,長舟部落也有給遠行者們或者路人住的地方,只是得用東西交換,很貴。
揚睢挑了一艘船,也是之前那個遠行者隊伍住的船。給了長舟部落的人一些貝幣,他鉆進房間就不愿出門。
邵玄喝了點熱水之后,就決定出門找人。
“哎,邵玄你可別出去太久,還有,你要是離開長舟部落的話,別一聲不響地走,叫上我,不然的話,就我一個留在這里會被人宰了的。有我在,還能給你指路呢。”揚睢說道。
邵玄應了一聲便走出門。他可不相信敢一個人到處跑還活到現在的人,會那么容易被人宰了。
喳喳在周圍的山林里覓食,邵玄不擔心它,它進入長舟部落反而不習慣,就讓它在外面禍害野獸好了。
邵玄下了船之后,回頭看了眼停靠在河岸邊的那艘大船。剛才他仔細觀察了一下,船雖然不算多精致,但夠結實,能夠裝的人也多。
收回視線,邵玄繼續朝著一個方向走。他之前問過,游人居住的地方,就在那邊。
周圍有長舟部落的巡邏隊伍,防備地盯著每一個經過的陌生人,只要這些人跨過界,他們會毫不留情出手。所謂過界,就是一不能進入陸上長舟部落的棲居地,二不能隨意上船。
邵玄走過去的時候,也被盯過,但大概覺得邵玄沒什么威脅,穿得也不華麗,便沒再多注意了,只要邵玄不跨過他們所畫出的線,他們不會再多給邵玄一個眼神。
雪飄飛著。不大,但很密集。比剛才來的時候下得急了一些。
邵玄走在陸上,也沒拿什么遮擋物,就由著那些雪花飄落在身上。
長舟部落的人,有很多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船上,就算回到部落了,也窩在船里。吃住都在里面,他們已經習慣了船上的生活,到了陸地反而不自在。所以,邵玄走了一路,遠離河岸靠樹林的方向沒多少人活動,而岸邊停靠的那些船里,人倒是多得很。吃喝談笑聲不絕于耳。
岸邊幾乎停滿了大船,外出的船隊大部分都回來了,將寬闊的河面擠得滿滿的。也往前延伸很遠,邵玄走了十多分鐘也沒見到頭。當真是船河。
等岸邊的大船漸漸變得稀疏,邵玄也來到了一片空區。
這里,就是長舟部落與游人居住區的分割地帶。
邵玄走過去,相比起前面長舟部落的船隊上熱烈的氣氛,游人區域要冷清得多,雖然也有人大聲談笑吼叫,但這種氛圍不同。就像是繁華城市里位于黑暗角落的貧民窟一般。
這邊的陸上也有房屋。因為他們不能進入長舟部落的地盤,空間有限。并不能深入樹林里面去,但游人數量也不少,既然不能橫向深入,那就縱向擴展。于是,便形成了一條狹長的游人居住區域。
靠近河岸的地方,也停靠著不少船。只是,相比起長舟部落的那些大船,這里的船很小,也簡陋很多。
一些長四到五米的小船里,搭個簡單的棚子。里面就住著人,冬季的時候,他們也在船里度過。
有時候風一大,那些小船就搖晃得厲害,要不是被死死綁在岸上的木樁上,大概會被一下就吹走吧。
這里的人,給長舟部落干活,搬運木材,劈木頭,運東西,臟活累活都是他們的,而他們也是用這些勞力來換取在這里生活的許可,同時也能換取一些微薄的報酬,這還是在雇主心情好的時候,心情不好,有時候什么都撈不到。
這些都是邵玄聽揚睢講的,或許,真實的情況,還要比揚睢所說的糟得多,黑得多。
至于炎角部落的游人,邵玄只是來這里尋找一番,也不確定能不能找到。
如何找?莫非得在這里寫個牌子掛著?還是走一路喊一路?
心里想著如何去尋找那些人,邵玄一邊走,也一邊注意著兩旁的動靜。
走到一處的時候,邵玄聽到一個木屋前傳來爭執聲,還有木塊斷裂的咔嚓聲。
“角午,住手!”有人喊道。
邵玄曾經聽炎爍說過,炎角部落的一些游人,會給自己或者后代的名字前面加一個“炎”或者“角”。帶“炎”或“角”字的名字,有很多未必是炎角部落人,但遇到了邵玄都會去問問,多數時候失望而歸。現在他也打算去問一下。
剛往那邊走了一步,邵玄便見到一個長得比其他人高壯一些的人大步從木屋里跨出來。他身上的獸皮衣,毛并不厚,很多地方還掉毛了,破洞不少,看上去已經穿了很長時間,胡子拉碴的,但仔細看的話,這人其實還很年輕,比邵玄大不了多少。
那人怒氣沖沖,面上不知道是怒氣憋紅的還是被風吹紅的。在他身后還有人追出門,喊著“角午”的名字。而前面出來的人卻頭也不回,加快步子離開了。
“唉,生什么氣嘛。”那人低聲道。
“就是,不就隨意問一句,嘶,那家伙的力氣又大了。”屋子里有人說道。
聽到他們的對話,邵玄看著已經走遠的人,快步追了上去。
“哎,前面的。”邵玄叫道。
前面的人沒停,反而腳步更快了。
“角午!”
前面的人直接用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