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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陷陣營,沖鋒】

  (感謝大盟,總是那么給力!謝謝趙無恤2014、ufgw、s0514024、雪云韜)

  “誰勝了?”張飛瞪眼大叫。

  這還用問,不是很明顯的平局么?劉備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了這位三弟一眼,連他都看出來了,身為此道高手的三弟怎地還看不出?

  “若是校場比斗,算是平局,若是沙場死斗呢?”關羽不愧為與張飛同級的頂尖武將,道破了張飛這句話里的話。

  劉備怔忡良久,苦笑搖頭。

  劉備眼力不夠,看不出來,但關羽、張飛互望一眼,各自比出一根手指——當然不是中指,而是食指,意即“對付此人,只有一擊的機會”。

  與此同時,成廉、魏續、曹性諸將,一個個看得喉嚨發干,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后,也問出相同的話,但他們不敢向正主發問,而是問高順。

  高順沉默一會,說出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那就要看主公身上裝備多少兵器了。”

  呂布不在意他人如何評議,勝負已分,心愿已了,接下來,他要完成人生中最輝煌的一戰。

  號角長鳴,響遏行云,北岸數千呂布軍紛紛歸營。同一時刻,劉備軍也向大營涌去。

  見此情形,紀靈、陳蘭、雷薄也急忙下令觀戰將士速速返營。

  半個時辰之后,已經做好進攻準備的呂布軍潮水般涌向浮橋——這浮橋是紀靈搭建的,為的就是等七路大軍匯合后,可以快速渡河,圍攻下邳。

  紀靈搭浮橋的時侯,呂布也曾派兵騷擾阻止,但無濟于事,紀靈拚著損失一些人,還是把浮橋搭成了。這橋本是袁軍自建自用的,沒成想,竟然是呂布搶先用了。

  橋就在那里,誰都可以用,但問題是,最先沖過橋的軍隊,會面臨兩個險境:一是軍陣來不及擺開,就遭到敵軍攻擊;二是軍陣擺開之后,勢成背水一戰。

  前方是洶洶敵軍,身后是滔滔江水,退路是窄徑浮橋——這完全就是破釜沉舟的架勢啊,天下間有幾支軍隊有如此決絕的戰斗意志?

  至少袁軍沒有,所以紀靈也好,陳蘭、雷薄也罷,都在等,等更多的軍隊集結。人多了,這氣才足,膽才壯。

  袁軍沒有,呂布軍有!

  三國雄師,陷陣營!

“這就是陷陣營么?”這一次,馬悍并未一擊遠錚切恢謔窒攏繚緄巧隙嗟男∩焦壅健矸莩唬啦疾換嵴宜亍⒄琶豢照宜土櫚熱死床患罷宜绱耍硨紛勻煥制淥眨乙桓靄踩牡階霰諫瞎邸芙嗬牘勰σ懷⊥蛉舜笳劍彩遣豢啥嗟玫幕帷  陷陣營一出場,就吸引了馬悍、樂進、管亥等人的目光。陷陣營并無特殊標志,因為用不著,他們的指揮官與裝備,就是最明顯的標志。

  陷陣營從成立到消亡,它的真正戰時指揮官只有一位——高順。

  為什么要加個“戰時”呢?因為這支軍隊,此時已不歸高順掌控。

  《英雄記》有如下記載:“布從郝萌反后,更疏(高)順。以魏續有外內之親,悉奪順所將兵以與續。及當攻戰,故令順將續所領兵,順亦終無恨意。”

  郝萌之叛,對呂布后期用人、指揮方面影響深重,速度傳染了曹操的多疑,連高順這樣“為人清白有威嚴,不飲酒,不受饋遺”跟他十幾年的老兄弟,他都起了疑心。而因魏續是自己的小舅子,故將陷陣營交與魏續執掌。但魏續此人,勇悍有余,將略不足,平時管管軍隊可以,真打起仗來,還得指望高順。所以,才有“及當攻戰,故令順將續所領兵”之語。

  高順,才是陷陣營真正的主將。高順在,陷陣營在;高順亡,陷陣營亡。那桿獵獵飄揚的“高”字大旗,就是陷陣營的軍魂所系。

  陷陣營最顯眼的,莫過于他們的裝備:士卒一水的筩袖鎧,這種鎧甲很像現代的短袖套衫,由一片片的五鍛至十鍛的鐵片編成,因為帶著短袖,可以連帶保護士兵的上臂與腋下,比起背心式的兩檔鎧防護更周全,防御力也更強。武器則是人手一盾,或新或舊,俱為革盾;同時每卒都佩有一刀、一斧、一殳、一矛,以及弓矢;而那些伍長以上的士官,身上常備兩三把環首刀,以及短斧、銅殳、手戟,甚至短矛。

  “(高順)所將七百馀兵,號為千人,鎧甲斗具皆精練齊整,每所攻擊無不破者,名為陷陣營。”惜墨如金的《英雄記》,竟用一整段文字詳細描述一支軍隊以其裝備,又豈是等閑?

  漢末三國,鐵器短缺,士兵普遍無甲,能有皮制當胸(胸甲)的,都算是扈從衛隊一類精銳了。如此七八百鐵甲閃亮、兵刃如林的軍陣,天下間找不出幾支來。

  這支陷陣營的裝備,半數來自雒陽武庫。呂布自隨董卓以來,從雒陽到長安,一度身居高位,又豈會沒有一點家底?還有半數,則是兗州、徐州豪強進獻。呂布直系兵馬數千人,能裝備如此齊全的,只有七百,可想而知,必是重重選拔的悍卒。

  樂進贊嘆道:“這支軍兵的鎧甲斗具,都快趕上主公的衛隊了,就是不知戰力如何。”

  馬悍淡淡道:“我等不妨拭目以待。”

  說話間,陷陣營已先發制人,脫離大軍,猛撲對岸正結陣準備給予渡河軍兵當頭一擊的紀靈軍。

  紀靈這會正一邊列陣,一邊不斷派快騎來回與陳蘭、雷薄勾通聯系,統一號令,自為中軍,以二部左右護翼。怎都想不到,呂布竟然會派一營兵直接沖過泗水,向自己三部人馬,上萬大軍發動決死攻擊。

  紀靈嚇了一跳,這也太瘋狂了!不光是呂布,這一營步卒也是一樣——呂布從哪里找來這么多的亡命之徒?

  急切之下,紀靈立即“斷肢”以救,直接派出兩校丹陽水軍出戰。兩校,就是二千人,紀靈不好做得太絕,一下扔出三千人,這也太明顯了。但很快的,丹陽水軍的督將陶庸急忙趕來,表示來敵鎧具精良,二千兵力怕頂不住,請求全部出戰。

  陶庸竟然會請戰?不免令紀靈吃了一驚,不過看看那支正蜂擁過橋的鐵甲大軍,似乎也能理解——這樣一支強軍,沒有三、四倍以上的兵力,還真不敢接戰。陶庸要求使出全力,這在戰術上無疑是正確的,也正合紀靈心意。

  紀靈大旗一揮,戰鼓如雷,三千丹陽兵倉促排成品字形大陣,揮舞著長短兵器,亂哄哄地向剛剛沖過浮橋,尚未來得及列陣的陷陣營沖去。

  近了、近了、快沖、快沖…正當紀靈以為一場慘烈廝殺即將上演時,怎都料不到,動作劇突變為滑稽劇。

  對面的陷陣營牙旗左右急搖,鼓聲一歇,牙旗齊整地向下偃伏。數百甲兵竟似被利刃中分,潮水般向兩側散開,讓出浮橋的康莊大道。

  紀靈嘴巴微張,這是什么陣形?而在下一刻,讓他下巴掉地的一幕出現了。

  三千丹陽兵在各自隊將聲嘶力竭的催促甚至驅趕下,稀里糊涂,你推我搡,自各被裹挾著,隨著洶涌人潮,幾乎是腳步不停蜂擁上橋。由于爭相奪路,不少士卒更是被擠跌落水,噗嗵嗵地好象下餃子。幸好這些都是水卒,大部分落水者都能及時抱住橋沿,方不至于被滾滾河水吞沒。

  整個戰場上,充斥著“快跑,跑到河對岸就能活命回家”之類的喊話,各種兵刃、弓矢、水罐、頭布、麻鞋…散落一地,蔚為奇觀。

  紀靈與屬下將士無不目瞪口呆,這哪還是打仗?就是從這一頭跑到另一頭嘛。

  馬悍看得不斷搖頭,樂進、管亥及一眾衛士,樂不可支,撫掌大笑。

  臨陣叛逃,對士氣的打擊是極其嚴重的。歷史上的淮南之戰,袁軍以絕對優勢卻落得慘敗,正始于楊奉、韓暹臨陣叛逃,更反戈一擊。眼下丹陽水軍雖然沒有反戈一擊,但如此大規模的陣前叛逃,對袁軍士氣、軍心造成的沖擊,幾乎是致命的。

  更令紀靈咬碎鋼牙的是,陷陣營已借此機會,迅速整軍列陣,做好出擊準備。而己方軍隊因目睹友軍叛逃,人心惶惶,騷動不安,亂成一團。

  “該死的丹陽卒!該死的陶氏!主公不會饒你,我紀靈更不會容你!”紀靈憤然戟指擁堵在浮橋后的丹陽水卒近千后軍,聲色俱厲,須發猬張,“臨陣叛亂,罪不容赦,殺!”

  為了挽回軍心士氣,必須殺一儆百。趁丹陽兵正擁擠混亂之機,擊其尾隊,盡數殲之,不失為重振軍心、收拾亂局之應急舉措。

  但此時紀靈的千余步軍還沒布好陣,唯一能動用的,就是不需列陣的——騎兵。

  二百騎,是紀靈的扈從精銳,征戰近十年,這支精銳從無大的損失。即便是當年的匡亭大敗,這支騎軍依然能憑著高速機動,沖出曹軍重圍,得以保存。在淮南這馬匹稀缺之地,縱然是一郡太守,也湊不出百騎,有二百騎兵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這支騎兵是紀靈的心頭肉,但在這節骨眼下,紀靈再顧不得了,只要能穩住軍心,別讓恐慌蔓延,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更何況追殺潰兵,不正是騎兵的所長么?

  呼喝震天,鐵蹄灌耳,煙塵蔽日,鋒刃炫目。

  紀靈的王牌,出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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