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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三戰呂布:終極碰撞】

  (拜謝大盟!感謝趙無恤2014、ufgw、xiaodaidai、15478966655、冷星雨)

  二月末的淮北,天空湛藍,山青水碧,春風漸暖,吹面不寒,確實是個斗將的好天氣。

  無數人影涌向泗水河岸,隔河對峙,仿佛大戰一觸即發。但仔細看去,幾乎沒有人拿兵器,上萬人斗毆?

  是有斗毆,但不是上萬,而是只有兩個。

  兩岸上萬雙眼睛,同時聚焦北岸那片寬闊平整的河灘,這當中有許多名垂青史的人物:劉備、關羽、張飛、孫乾、簡雍、樂進、陳到、管亥、高順、曹性、成廉、魏續、曹豹、紀靈、陳蘭、雷薄、閻象…如此之多的名將謀士,今日他們的目光只追隨兩個人。

  泗水北灘,兩騎遙遙相對,一金赤一銀白,行將迸發出焰火與閃電的碰撞。

  鷹棱盔、赤纓絡、明光鎧、踏烏雪、血瞳弓、霸王槍,赤白相間,銀光鎏閃。尤其合上面甲,持著那西式特征十分明顯的傘形重騎槍,配上銀甲白馬,整個一西方圣騎士。

  與之遙遙相對者,金冠束頂,面如紫玉,雙目開合如電,一身金光燦燦的漆金甲,反射灼目的陽光,令人難睜雙目。鞍后寶弓,手中丈八重戟,再加上那偉岸雄健的身軀,給人一種如山沉重的壓力。胯下龍駒,如同一團烈火,赤紅奪目。一人一騎,在陽光照射下,如同包裹在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中,仿佛來自金烏的魔將,要燒毀阻擋面前的一切。

  圣騎士VS魔騎士!

  這是馬悍第三次與呂布對陣,但嚴格的說,這才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決。

  一戰下曲陽,亂軍中遭遇,為救高覽,馬悍出手,以步戰騎,一擊即走,未分勝負。

  二戰甄城下,暗夜流火,百步對射,互換一箭,各有損傷,同樣勝負未分。

  前兩戰都是遭遇戰,都是在亂軍之中,彼此都各有要務,根本沒法專心對敵、痛快淋漓地打一場,這一直是呂布的心結。

  馬悍大婚之時,曾向天下諸侯發貼,四方諸侯都派使者前來祝賀。呂布就曾想借此機會,上雒朝覲天子,順便與馬悍來一場真正對決。后來還是高順勸說其打消這念頭——人家大婚,你跑去生死斗,太不像樣了。

  呂布本以為這會是他一生的遺憾,沒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峰回路轉,心愿終了。

  同樣的,這也未必不是馬悍的心愿。

  現在的馬悍,再不是當初騎白馬千里逃亡的小卒,也不是事業剛起步時的小小騎都尉,他已是大漢的驃騎將軍。在遼東,他有廣袤的地盤,有無數忠心擁戴的部屬與臣民;在雒陽,他有令朝臣側目的權力與身份;放眼天下,他已是舉足輕重的強力諸侯之一,氣候已成。

  而這一切,或許會在一場兇險的騎戰中,化為烏有。

  馬悍不能不鄭重權衡,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集團,一個勢力的代表,身系著一個新興勢力的存亡。

  但馬悍終究還很年輕,他的血管里,還流淌著滾燙的血液與狂野的冒險基因。呂布不想留遺憾,他又何嘗愿意?這已經不是三千水軍的問題了,而是能否戰勝自我,突破心障,還原初臨三國時那無懼無畏、勇往直前的精神!

  呂布,象征著三國武將的一座巔峰,來到三國,若有機會與一代戰神交手,如此熱血激戰,怎能錯過?

  對馬悍而言,此戰無關利弊,不問得失,不計生死,只為痛痛快快廝殺一場,就當是向這個時代最杰出的武將致敬吧。

  這是馬悍思考了一個下午做出的決定——就讓我任性一把!

  蹄聲沉悶,那團火影緩緩馳近,向馬悍點頭致禮:“馬君甘愿放棄一切,慷然應戰,布感銘于心。布雖出身寒微,亦知來而不往非禮也,已囑屬下心腹,若布敗亡,可率全軍轉投馬君。只要某之鐵騎,不歸劉備、不歸袁術、不歸曹操,其余任由馬君驅使。”

  馬悍愣住,這呂布,好大的手筆!好決絕的意志!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全力以赴的臨戰狀態,光比這一點,自己就遠遠不如。萬幸,他真正的殺手锏不完全是這種無儔戰意,否則不用比他就已輸了。

  “我若勝了,你送我一支軍隊,你若勝了,我可沒有什么東西可送你。”馬悍手里也有幾千兵,但他不會說出來。

  “誰說沒有?”呂布向馬悍身后從騎手捧的酒壇一指,“那不是么。”

  這壇酒,本就是馬悍要敬呂布的,決戰痛飲,方顯英雄本色。

  兩只大海碗遙遙相碰,兩人仰脖痛飲。喉結上下滾動,水漬濺淋胸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嗚——

  戰鼓擂響,號角長鳴,時辰已到。

  “痛快!”兩人不約而同大笑摔碗。

  呂布策騎返回,先抽出鞍后的鐵胎弓,再拎起箭壺。當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與對手比箭之際,他雙手一松,弓矢落地,砸起一蓬煙塵。

  馬悍瞇眼笑了,呂布這是在告訴他,今日不比箭。他也隨即將魔瞳弓與狼牙箭摘下,扔在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嗚——

  二通鼓號,戰前準備。

  呂布接過從騎遞來的丈八重戟,套上挽臂,斜指馬悍,陽光照耀,戟尖刺目。

  馬悍緩緩將重槍放平,穩穩夾在右臂下,他不需要挽臂,除非撞擊的是塊巨石,否則不會對他的鐵臂造成任何影響。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嗚——

  三通鼓號,斗將開始。

  “嗷!嗷!嗷!”呂布軍發出山呼海嘯的助威納喊,三聲過后,但見無數牙旗一伏,聲浪俱消,兩岸寂靜無聲。

  馬悍這邊,只有樂進、管亥及十余從騎。不知是得到主公的吩咐,還是知道喊不過人家,一行人俱十分沉靜,只是不斷安撫被突如其來的聲浪驚擾的戰馬。

  而無論是呂布的赤兔,還是馬悍的踏烏,都若無其事,體現出名馬的非凡。

  喝!馬悍與呂布同時輕喝,兩騎幾乎不分先后沖出,短短五步,兩騎已完成由起步到加速到全力沖刺的步驟。

  赤兔蹄聲沉悶,頻率似較踏烏更快。而踏烏蹄聲清脆,金屬叩地聲十分清晰。

  即便在如此緊張的決斗氛圍下,呂布也不免略微走神:為何蹄聲會是金石之音?馬蹄上裝了什么?但他很快排除雜念,因為對手已迫近。

  馬悍的超長騎槍,已完全超出時人認知。此前呂布一向認為自己的丈八重戟,已是騎將中的最長兵器,唯張飛的丈八蛇矛可一較長短。但看到對手的兵器后,也是一陣無語。這樣的長兵,在騎戰中太占便宜了,若與之對刺,任誰都難免吃虧。

  所以,呂布第一擊,用的是斬法。

  得得得!得得得!

  赤兔馬踏地的蹄音很重、很沉,地面仿佛都在顫動,泗水浪涌更急,丈八重戟向外展開,與赤兔馬形成一個筆直的九十度角——一如當年初戰時的那驚天一擊。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兩匹神駿名駒,相對沖刺,十步之距,不過彈指。

  重槍閃電刺出,大戟光刃如輪。

  錚!火星四濺,光芒耀眼,裂人耳膜。

  有眼尖的似乎看到有什么東西被擊飛,遠遠掉入草叢。

  一擊過后,雙方交換了位置,看上去誰也沒受傷,除了…

  馬悍勒騎回轉,長長吐出一口氣,按了按隱隱震痛的右肋,心跳漸漸平復,目光在槍尖處略微停頓——槍尖處那突出的拳刺狀錐球,竟被生生削飛。

  馬悍這桿重型騎槍,基本上是整體全鐵鍛造,只有槍尖處的拳錐是焊接的,被重器從側面猛烈砸擊,難免崩裂。由此也可以看出呂布這一擊是何等狂暴,臂力稍遜,兵器質量差點,光是這第一擊,就足以把你干趴。

  呂布當年就曾很為馬悍的臂力所驚,這一擊,他是要重新驗證一番,對手的臂力,是不是真的這樣強。驗證結果,他的虎口差點崩裂,大戟的一側月牙卷了刃。

  觀戰的人群中,關羽忽問:“三弟,若這一斬向你擊來,你當如何?”

  張飛悶悶地提起手里丈八蛇矛看了一眼:“我能擋住,但矛桿能不能承受,就不好說了。”

  劉備目光閃動:“馬驚龍臂力雄奇,呂奉先殺法精湛,這一戰可真是龍虎斗。嘿嘿,最好是兩敗…呵呵。”

  說話間,二將第二擊已開始。

  馬悍依然是亙古不變的擊刺,他的重騎槍只能是刺,一個刺字,看似簡單,實則最不簡單——刺出一槍很簡單,但要精準命中目標,何其之難。

  這一次,呂布同樣也將戟桿夾于腋下,化斬為刺。

  當兩騎對沖至二十步之距時,雙方同時提韁,臀部離鞍,手中兵刃陡長。胯下戰馬感受到主人心意,后腿發力猛蹬,人馬仿佛溶為一體,似要凌空飛起,十步之距,一躍而過。

  先前還遠在數十步外,瞬間便是白刃相接——十步突殺。

  這本是呂布的殺招,馬悍渾不介意當面山寨。

  馬悍的霸王重槍,即便斷了槍尖,依然比丈八重戟長近兩尺,正憑此優勢,先一步刺中呂布…的肩甲吞獸。

  啪!金甲吞獸炸裂。

  幾乎同一瞬間,大戟月牙從馬悍肋下劃過,割斷了束甲皮帶。

  錯非馬悍先一步擊中呂布肩甲,令其失驚,呂布這一戟割開的就不是皮帶,而是肚皮。

  兩騎交錯而過,奔出數十步后,馬悍奮力勒韁,重重將槍鐏頓插于地,拔出鞍旁彎刀,挑斷雙肩束帶,沉重的鎧甲嘩啦掉地——失去皮帶的束縛,鎧甲散開,非但不能提供保護,反而礙手礙腳,影響發揮,不如舍棄。

  鎧甲脫了,再戴頭盔就顯得不倫不類,馬悍索性把頭盔也摘下咣當扔地上,用力吐出一口濁氣:“痛快!再來!”

  呂布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抹去右臉頰被炸裂的甲片劃出的血痕,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果然痛快!”

  觀戰諸將無不看得驚心動魄,關羽臉色凝重,張飛躍躍欲試,而樂進、管亥更是手里捏著一把汗。尤其是樂進,對這十步突殺更是感同身受。

  高順冷峻的臉上綻出笑意:“三合之內,馬悍必敗。”

  成廉、魏續俱點頭,滿面興奮。

  紀靈也是三國排得上號的猛將,同樣看出馬悍的處境不妙,搖頭輕嘆。他本指望這遼東天駒能收拾掉淮上虓虎,此役將不戰而勝,可惜…

  旁人都能看出,馬悍又豈會不知,護具已失,已處于絕對下風。他已沒得選擇,下一回合,必是最后一擊,再拖下去,必敗無疑。

  馬悍合上雙眼,仰對蒼穹,雙臂舒展,仿佛不是在決斗,而是在自家后花園嗅著空氣間的芬芳。

  呂布也不催他,就那么安安靜靜等著。

  一片寂靜中,馬悍雙目霍睜,精芒爆現,提槍在手,催騎奔雷,由極靜轉為極動。

  呂布抖韁磕馬,戰馬長嘶,飛躍而前。

  第三回合,開始。

  泗水依然嘩嘩流淌,兩岸萬人屏息,天地山河皆模糊,只有一赤一白兩道高速對沖的人影…

  一騎如火,一騎如電,電光石火,劇烈沖撞。

  槍戟交擊,重騎槍震飛。

  旁人都只道是呂布力雄,只有樂進、管亥俱啊了一聲,滿臉不可思議:如果說呂布是戰神,那主公就是力王,這怎么可能?

  的確不可能!重騎槍是馬悍故意脫手的,要終結此戰,他必須冒險,以己之強,克敵之長。

  兩騎錯鐙的瞬間,馬悍左手倏伸,抓住呂布來不及收回的戟桿。呂布以為馬悍要奪戟,對手的力量他是知道的,不敢怠慢,立即改單手執為雙手握,正欲發力抖掀。就在這時,他看到馬悍做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

  馬悍一手執桿,一手抬起,掌撮成刀,奮力戳下——喀嚓!雞蛋粗細的純銅戟桿竟被一截兩斷!

  從重騎槍脫手,到馬悍空手奪戟,掌刀斷戟,整個過程只有短短兩騎交錯的一瞬。局外人看到的,就只有騎槍震飛,大戟折斷,大起大落,眼花繚亂。

  兩騎背向而馳,奔出數十步后,雙雙勒馬回轉。

  馬悍大口喘氣,將斷戟高高舉起:“溫侯,還戰否?”

  呂布抬起折斷的戟桿看了一眼,眼皮子急劇跳動兩下,隨手一扔,戟桿噗地入地盈尺,搖搖頭:“兵刃在手,尚不敵君,況乎白手?”

  “嗷!嗷!嗷!”這回發出歡呼的,是樂進、管亥及一眾龍狼悍騎。雖然他們人少,但在云天蒼穹,萬人俱寂之下,聲音分外響亮。

  馬悍發梢濕漉的臉上,漾起一抹笑意,這艱難的一戰,終于完美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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