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本以為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小右將和新一過上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的時候,小右忽然在新一的夢中向新一告別。
它被后藤吸收的時候,在其體內獨立而又非獨立的感覺起了巨大的反應,這是一個完全不同于跟新一在一起時所感受到的全新的世界。突然獲得了大量的情報,他要將內部的這些情報處理好,于是決定暫時斷絕外部情報,它將陷入沉睡,可能幾年,可能幾十年,可能直到死去。
在最后,變態殺人狂在天臺挾持了里美做人質,新一打飛了了變態殺人狂,想要抓住掉下去的里美,看似一把抓空,然而最后卻抓住了里美。
雖然手還是手,沒有變成觸手,沒有長眼睛,也沒有顯示小右究竟是否“醒來”,但是卻給觀眾們帶來了無限的遐想。
“小右為什么會選擇沉睡呢?”
就不能以一個讓大家都開開心心的大團圓的結局結束呢?
莫沫同樣也問著自己這個問題,倘若是一個大團圓的結局的話,她會高高興興的看完,然后跟姬友妄想小右和新一以及里美三人行的幸福生活。
可是當小右出人意料地選擇了沉睡的時候,她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小右為什么會選擇沉睡?
搬運工大師為什么會安排小右去沉睡?
第一個疑問,是站在小右的角度。去思考一個有了人性的寄生獸。為什么會做出沉睡這樣的選擇。
第二個疑問呢。則是站在創作者的角度,去思考小右為什么需要去沉睡,它究竟有著什么不得不去沉睡的理由。
故事中說它想要處理得到的那些大量的情報,莫沫需要知道的是更深一層的含義。
首先,可以確認的是,小右的沉睡并不危險,也并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它自愿的選擇。是他除了生存之外所產生的一種探索的想法。
關于小右沉睡時究竟在干什么,光從故事里去體會,感覺很抽象,用小右的話就是說“感覺非常愉快”,“在一個和有新一的現實世界不同的世界”。
小右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寄生獸,它擁有著巨大的好奇心,推動著它不停去學習知識,了解人性,探索世界。
倘若能夠了解到這里,那么面對這么一個“不同的世界”。小右又怎么可能不去探索呢?
正如同小右在夢中對新一說的那樣“啊,原來在你眼中是這個樣子啊”。在夢中,新一給小右看到的每一個人的影像,跟小右所看到的都不一樣。
用已經被用爛的一句話來說那就是“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一個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樣的。
“我們的理解能相交的部分只有若干個點而已,就算構造相同的人類,也是如此。如果能夠互換靈魂,應該能夠看到、聽到超乎想象的世界。”
新一處于共同生活以及并肩作戰,同生共死的深厚感情,并不希望小右離開自己。
然而小右卻希望能夠看到更加豐富多彩的世界。
這便是理解。
小右寄生在新一的右手上之后,彼此都在相互影響,尤其是在小右幫新一修補受重傷的心臟之后,小右身上更多的細胞融入了新一體內,導致這種影響更加明顯。
小右對新一的影響,表現在新一身體各項能力,如體力,速度,視力,聽覺等比一般人大大增強,新一的精神也發生了變化,即使再悲傷也流不出眼淚,偶爾會不知不覺地表現出無情,更加堅強、理性、冷靜。
新一對小右的影響:因為新一是個尊父孝母,溫順善良的好男孩,所以原本沒有感情,只顧自己安危的小右,也逐漸變得會去考慮和幫助別人,如后來在學校田島和光夫群毆起了殺意,小右感覺到了殺意,盡管不會威脅到自己和新一的安全,但小右考慮到如果不通知新一去阻止,新一會難過,所以小右還是“多管了一次閑事”,通知了新一;還有就是最后結局小右醒過來救里美時,在和新一的大腦直接溝通時說,一開始不明白作為人類的新一,看到一條小狗死去也會悲傷,后來才覺得,人類擁有的一項偉大的優點,就是能去幫助別的人或生物,有時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
這種相互的影響,其實也可以看成是一種相互的理解。
在殺后藤的時候,新一有過猶豫,不忍心對其下手,認為雙方都沒錯,想讓其自生自滅。不過隨后,他走出了自己這種圣母情懷。
因為理解。
他身為人類,要守護自己的家人、朋友、幸福,面對眼前的威脅,他必須要勇敢的站出來,將其毀滅,否則毀滅的就是他。
人類的道德不能套在寄生獸,甚至不能套在任何人類之外的事情上:野獸、大自然。看見大魚吃小魚,覺得殘忍,看見將年老的個體,從種群中趕出去,讓其自生自滅,覺得冷些,然而這些卻統統都是他們的生活習性而已。
以人的角度來看覺得殘忍和冷些,以它們的角度來看,卻是理所應當。
人類連自己這個種群只見都還沒做到能夠徹底的相互理解,更何談妄自菲薄地去理解根本就語言不通的其他種群和自然?
倘若小右沒有選擇沉睡,跟新一繼續生活在了一起,那么它就失去了自己“寄生獸”的特性,徹底成為了一個“人”。
這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可是若是如此的話,也就淡化了《寄生獸》不同種族之間的“理解”這個主題。
帶給人們的反思,遠遠不如最后小右告別新一選擇沉睡時來的強烈。
因此,不論是從身為寄生獸的小右本身來看,還是從搬運工大師在《寄生獸》這部作品對主題的突出來看,小右最后的告別,都是非常重要的一筆。
在Dmfun的《寄生獸》評論區,也有無數人加入了對其的討論中。
“尼采著有一本《人性的,太人性的》獨到地解剖了他對于‘人性’這個概念的見解。《寄生獸》也是以人性為題材的作品,以一種介于人和動物之間的類似媒介的存在,闡述作品對于人性的思考。”
“在《寄生獸》中,寄生獸小右的很多特征與人類明顯劃開界限。小右是只適合漢語中‘它’字的生物,有生命,有學習能力,有進化能力,但不會愛。它所發起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生存:學習為了生存,進化是為了更好地生存,為了讓宿主不至于死亡(宿主的死亡會連帶它一起死亡),可以放棄搶占頭部而填補心臟的動力,為了自身安全可以毫不留情地滅掉人類,為了自我生存可以理直氣壯地以人類為食。如果思維沒有轉換到它們的角度上去想,很難理解這一切。”
“人類是以集體為單位的社會性動物,正如其中一個寄生獸田村所言,人類的力量是偉大的,單個的生物體力量是多么渺小。寄生獸們從來就是無組織、無計劃的被遺棄的存在,每一個都以自我為中心,讓自己活命就是它的畢生所為。”
“這樣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去往何處的生命體與其單一、魯莽、野蠻的破壞力不相均等。這不禁讓我想到了人,是如何占據了一整個地球,并發展起一個個國家,約成一門門語言,建設一處處群落,發明一項項工具…在這些之上,還有一個‘愛’字,不論是母愛,親情,抑或是愛情,人類的心靈被所謂‘愛’的東西填滿了。”
“作為非完全寄生獸,亦非完整人類的新一,也是個掙扎的角色,他是人類的孩子,但他又深刻明白著小右的思想。其實,人類本身也是一種生物體,凡是生物,都有其作為生物的本性,弗洛伊德稱之為‘自我’,只有生存的意識,不受類似來自道德的約束力。他的兩難境地可以看做是‘自我’和‘本我’永無休止的戰斗,雙方互為敵對,而且每一方都有其十足的道理,但雙方又不得不相互妥協,維持生命的平衡。”
“當我們看到那些冷血的寄生獸向人類展開攻擊,甚至由個體發展為植入政治力量的龐大‘食人集團’時,我們會毫不猶豫地搬出我們的道德和法律來譴責這樣的行為。其實這一切也是為了生存。”
“現實生活中,生存本身就是一件冷酷的事情,是一種以利己為至上的行為,這種利己包括赤裸裸的利于自身,以及利于與自身有關的人,等到這些都顧及好了,才有余力‘兼愛天下’。而在這部動漫中,這種現實中并不明顯的利己主義極端擴張為一種扁平化的‘毫不利人,專門為己’。或許在這樣的漫畫手段中,我們更能看清所謂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