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慕行秋走進的是一座空城,街道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之前進來的慕烈和江火兒,他轉過身向城門以外望去,看到了祖師塔與介河對岸的人類與妖族,目光轉向北、西、南三方,卻不見另外三件至寶。
他明白了,這是祖師塔創建的世界,施法者不知是誰,也不知身在何處,慕行秋是至寶持有者,對這個世界并無貢獻,只是有資格隨時進入。他試了一下,心念一動,塔內的符箓做出反應,好像就站在他身后似的。
他稍稍催動經脈內的法力,用一道務虛幻術布滿全城。
整座城輕輕地搖晃了一下,慕行秋知道自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必定也屬于某件至寶,他看到了慕烈,正提著刀在街中大步行走,警惕地左瞧西望,只比他早一點進城的江火兒卻不見蹤影。
再向四周望去,包括祖師塔在內的至寶都不見了。
這個世界的法力非常微弱,連寒風都顯得有氣無力,兩三步一歇,像是得了絕癥。慕烈注意不到這一點,慕行秋卻感到納悶,不知道這個世界屬于哪件至寶、有沒有施法者。
他等了一會,繼續催生體內的法力,增強幻術的威力,很快進入第三個世界,這里的法力只是稍強一些,空空蕩蕩,除了慕行秋自己,再沒有第二個人影。轉身望去,他看到了懸在空中的不熄爐。
這是不熄爐的世界,施法者同樣不知所蹤,絕不是楊清音,她也不在這個世界里,她的肉身站在真實世界的祖師塔第九層,魂魄則進入了一個小小的幻象,在那里有她熟悉的牧馬谷和致用所。
慕行秋繼續催生法力,這回的跨越度比較大,他將法力一直用到了三成,眼前的景物才突然一晃。改換為第四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斷流城里終于多了一個身影。
海妖元騎鯨正在街上跑來跑去,面帶驚慌,看見城門口的慕行秋,急忙止步。盯著他看了一會,緩步走來,“你是慕行秋?”
“嗯。”
“哪個慕行秋?”
“唯一的。”
元騎鯨松了口氣,加快腳步,“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異史君跟我一塊進來的。現在卻沒影了,左流英呢?秦凌霜呢?那些元嬰呢?”
“異史君沒向你做過解釋?”
元騎鯨搖搖頭,“你了解那個老滑頭。”
異史君喜歡當操縱者,絕不會輕易將自己了解的事實全都透漏出來。
“據我猜測,九大至寶分別創建了一個斷流城,完全重疊在一起,進入者依據法力強弱,會身處不同的至寶世界里。”
“怪不得我在這里不能施法,原來我的妖力都被耗盡了,異史君比我強大得多。所以進入更高層的世界。你為什么會進入跟我一樣的世界?”元騎鯨確信慕行秋的實力不比異史君弱,起碼比自己強得多。
“我在慢慢提升法力。”慕行秋說。
“如果我減少妖力,會進入其它世界?”
“往下至少有三個世界,我一個個走過來的。”慕行秋用了“走”字,自己也覺得奇怪,因為他站在城門口一直就沒有動過。
元騎鯨沉默了一會,然后搖搖頭,“不行,我沒法減少妖力。”
這就像一場摸黑戰斗,大家都進入一間封閉的屋子里互相砍殺。這種時候想減少力量比增加力量更難,元騎鯨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奇怪,我一直在用司命鼎修煉妖術。可是我沒見著司命鼎,反而在西城外見到了瞬息臺,難道這是瞬息臺的世界?”
“想必如此。”
“誰在用瞬息臺施法?我一直覺得有什么東西跟著我。”
瞬息臺的世界與前三個不同,法力充盈得多,慕行秋之前催生的法力幾乎都被抵消,于是繼續增加法力。務虛幻術又一次布滿全城。
這回的施法者就在城內,而且不只一個,全躲在元騎鯨身后。
殷不沉帶著一群地猴子跳到附近的院墻上,哈哈大笑,“慕行秋,你太不夠意思了,玩得好好的游戲,全被你破壞了。”
元騎鯨大吃一驚,跳開一步,厲聲道:“是你!不對,瞬息臺不在你手里,而且不你是去了群妖之地嗎?”
“法術無邊,元騎鯨,有太多奧秘是你理解不了的。”殷不沉轉向慕行秋,臉上露出笑容,“什么都別問我,去找你兒子吧,應該由他向你做出解釋。”
慕行秋體內繼續增加法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無意插手南海妖族的爭斗,可下一個世界的跨度更大,他的法力一直增加到八成以上,眼前的景物才再度發生搖晃,殷不沉與元騎鯨的爭吵聲瞬間消失。
斷流城變得更古怪了,新世界雖然出現,搖晃卻沒有停止,整座城好像都沉到了水下,無論慕行秋怎么增加法力,眼前的景物都不肯穩定。
他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兩個身影正站在屋頂上,隔著東西向的主街爭吵,一個是異史君,一個是守缺,慕行秋對后者的出現一點都不意外,早在一個月前他發現斷流城里的換魂法術,就已到猜到法術的來源是亂荊山。
意外的是守缺,“慕行秋!你怎么也進來了?這個老家伙自稱叫異史君,非說我搶占了他的世界,真是莫名其妙。”
對面的異史君橫眉立目,“事實如此,這是我以洗劍池創建的世界,我正要吸收這里的法力,繼續上升到左流英和秦凌霜的世界里,結果你卻冒了出來,干擾我的大事,你知道后果有多嚴重嗎?你的世界在司命鼎…”
“哪來的司命鼎?我們一直用的是熬香鼎。”
“你們?除了你還有誰?”殷不沉向四周望去,除了慕行秋,沒看到其他人。
守缺更加惱怒,她明明帶來一群女道士,結果眨眼間就不見了,只剩下她一個面對著不講理的老妖,“慕行秋,幫我把這個老家伙攆出去。”
“慕行秋,你想再進一步達到更高一層的世界,離不開我的幫助,先幫我干掉這個丑女人。”
雙方同時施法,異史君發出的是一股紅煙,守缺甩出的是一條紅色鞭子,兩道法術在空中相撞,煙霧散去,鞭子斷為多截,落地消失。
這不是強大的法術,事實上弱得可笑,只相當于吸氣、餐霞境界的道士,饒是如此,守缺和異史君都已用盡全力。
他們的法力大都被至寶世界抵消了。
慕行秋伸出雙臂,大聲道:“住手,聽我說幾句。”
守缺與異史君住手,互相警惕地盯著,擺出施法的姿勢。
眼前的景物還是搖擺不定,慕行秋已經有點習慣了,只當是陽光蒸發了太多的熱氣,“你們兩個誰也沒有進入對方的世界,只是法力相當,使得司命鼎和洗劍池兩個世界碰撞在一起了。”
異史君皺起眉頭,“她和我法力相當?”
守缺也很糊涂,“為什么你們兩個總說起司命鼎?它根本不在我手里。”
異史君大笑,“孤陋寡聞,至寶在哪、在誰手里并不重要,是昆沌替九大至寶選定了施法者,他給我指定了洗劍池,給你指定了司命鼎,即使相隔萬里,你的法術也會進入司命鼎,一個月前你的法術就到過斷流城,難道你沒有發現?”
守缺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以為那是一場夢…”
異史君想明白這件事,其實還是受到慕行秋的提醒,但他只字不提,得意地說:“瞧,你根本不配進入這個世界,昆沌是怎么想的,竟然將司命鼎送給你?你還是趕快醒過來吧。”
“醒來之前,我要先讓你一睡不醒。”守缺再次施法,由于大部分法力都被世界抵消,她用上了絕招,前后左右出現一片淡淡的霧氣,隱約顯出眾多人形,都以同樣的姿勢施法,雖然每一道都不強,加在一起,卻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原來你也擁有眾魂之力,怪不得昆沌會選中你,瞧我的!”異史君一邊說話一邊施法,前后左右飛出大量小蟲,也都發出法術。
斷流城的街道上一時間法術縱橫,可是沒等它們擊中目標,全都在半途中消失了。
守缺驚訝地說:“慕行秋,你竟然對我施展物用之道?”
異史君也很意外,“小子,你想自己上升到更高的世界中去?別忘了,你吸入的法力維持不了多久,最后還是會掉下來,到時候,我可不幫忙…”
慕行秋已經將自己的法力提升到極限,再加上吸入的這點法力,正好夠用,斷流城劇烈地搖晃了幾下,終于穩定下來。
他還站在東邊的城門口,望了一周,沒看到人影,也沒找到至寶。
頭頂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父親,你終于到了。”
慕行秋前走幾步,轉身抬頭看去,慕冬兒正坐在城門樓的屋檐上,輕輕晃動雙腳,雙眼望著遠方,左肩扛著一尺高的珍奇樓,右肩上蹲著一只地猴子。
這回輪到慕行秋驚訝與意外了,一個月慕冬兒還敗給了異史君,現在卻創建了一個法力更高的世界。
“你是什么時候到的?”慕行秋問。
慕冬兒帶著珍奇樓和地猴子跳到地面,“沒多久。”
“你是怎么…”慕行秋突然感覺到熟悉的力量,“你得到了魔種!?”
慕冬兒點點頭,“可是還不夠,我連左流英和秦凌霜的世界都進入不了,更不用說昆沌的世界。父親,我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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