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回答得很坦然,走私的渠道,以前是他想要找都找不到的,但是現在,他真的不需要了。
可是女扮男裝的天仙十分不明白,于是發問,“你覺得自己…走得過去?”
“呵呵,他要圖優惠的話,就直接走傳送了,”不待陳太忠出聲,言笑夢就淡淡地回答。
她這話真不是吹牛,因為陳太忠身上有跨域行走的通行臨牌。
好吧,因為皇族的施壓,通行令牌可能不太好用了,但是白鳳鳴親口說過,陳真人你若是想前往北域,我定然會為你提供方便。
事實上,在幽冥界的時候,北域的官府都對陳太忠表示過,將來你若找血沙侯報仇,跨域的事情不用你考慮。
想起當年為了前往西疆,他不得不借助易萱的關系,走獸族的傳送,而且還要各種的保密,再想一想現在,他要跨域,卻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甚至當初苦求不得的走私門路,也主動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往日的一幕幕,陳太忠還記得清清楚楚,有若發生在昨日一般,感受到這中間的巨大變化,他也忍不住感慨,哥們兒飛升到風黃界,還不足兩百年啊。
當然,這樣的變化看起來是突然,其實是必然的,他的身份不同了,最關鍵是修為不同了,其他的,當然也就不同了。
不過饒是有這諸多的選擇,陳太忠還是選擇了一條最不同的路:他要穿行無盡北海,從虎族控制的區域直接穿過去。
他從心里抗拒跟官府的配合,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想撇清關系,而是他也信不過官府。
堂堂的皇族保護神,巔峰玄仙的白燕舞,都可以理直氣壯地誣陷他殺了馬王爵,渾然不顧他才是受害者,而且正是因為他吐出了關鍵字,才令上界發現蹊蹺。并解除了人族的隱患。
這樣的大功,不賞也就罷了,反倒遭此誣陷,誰人能不寒心?
跟這樣的勢力合作。他必須要考慮,對方很可能在談妥合作的下一刻,就轉身將他出賣了——這真的不是開玩笑。
至于說出賣給誰?可能性很多,甚至可能出賣給左相的勢力——這種可能性還極大。
聽起來有點天方夜譚是吧?但真的不奇怪。
原因很簡單,左相是皇族的眼中釘不假。可是陳太忠在皇族眼里,也不是什么好鳥。
現在的血沙侯府,有起碼三名玉仙,若不是沒有高階玉仙,這戰力幾可媲美一個公爵府了。
但是沒有人認為,這樣的實力,能頂得住陳太忠的報復。
沒錯,陳太忠是孤家寡人,但正是因為如此,這廝絕對不會跟侯爵府正面作戰。
從陳太忠以往的經歷中就可以看出。這廝是不怕事的,不但不怕事,甚至可以說是膽大包天,再大的恩怨也敢接下來。
但是從戰術上講,這家伙卻是從來不喜歡硬撐場面,從青石城開始,就是打得過的打,打不過的就跑,然后躲起來抽冷子暗算。
這樣的敵手,真的會令所有人頭疼。
而血沙侯府雖然有三名玉仙。但是哪一名拉出來,都不會是陳太忠的對手,甚至三人加起來,后果都很難預料——起碼陳太忠想跑的話。這三名玉仙,十有留不下對方。
而尤為糟糕的是,血沙侯鄭家雖然人多勢眾,不怕正面作戰,但是同時也帶來了一個短板——家大業大,需要看顧的地方太多。
對上陳太忠。這短板就成了致命的弊端,血沙侯除非放棄所有的財富和產業,退守侯爵府,否則就等著陳太忠一一攻破吧。
這不是猜測,以大家對陳某人的人了解,能確定他絕對會這么做,不這么做的他,也就不是陳太忠了。
但是血沙侯會放棄一切,退守侯爵府嗎?顯然不可能,若是真能做到這一點,鄭家這全族的性命,留不留都無所謂了——名聲都臭了,左相也不會再看得上他了,他還活個什么勁兒?
而且就算鄭家全部退守侯爵府,也不可能永遠躲在侯府里,總是有人要外出的,而一旦外出,陳太忠的機會就來了…
基于以上的種種認識,沒有誰認為,陳太忠會輸掉這一場復仇——在沒有外力的干預下,只要沉得住氣,別踏進陷阱,勝利只可能屬于他。
按說能打擊左相的勢力,皇族應該可以滿意了,但是要搞清楚,陳太忠的存在,對官府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
說句功利的話,能逼得雙方同歸于盡,才是更好的,如此一來,沒準還能多坑幾個左相一方的戰斗力。
陳太忠對于這個因果,認知不是特別清楚,但是他有一種感覺,接受了皇族的好意的話,不但有點恥辱,似乎也會有點隱患。
他不想接受皇族的好意,也不怎么想利用真意宗的通行令牌,所以索性決定,直接穿過獸族的區域好了。
言笑夢不欲多說,只解釋了這么一句,但是對方那女扮男裝的天仙頗不以為然,她發出一聲輕笑,“穿越無盡北海,呵呵…就憑你們三個?”
吳能生聞言,冷冷一哼,“閣下若無事,可以休息去了,信不信在你,我們沒義務、也沒興趣向你解釋。”
這女天仙聞言大怒,娥眉一豎,“我本是好意…你竟敢跟我如此說話?”
“敢跟我家公子這么說話的,也不多,”吳能生淡淡地發話,“你現在還能站得好好的說話,得感謝我家公子…他最近脾氣變得好了不少。”
女天仙聞言,越發地不服氣了,她嘴巴微動,就要斥責這不懂尊卑的賬房先生。
不過就在此刻,言笑夢輕笑一聲,“這位妹妹,我家公子,最近喜愛上了倚紅偎翠,你若繼續糾纏,他少不得就要將你留下,好生憐惜一番了。”
“你、你…你怎么敢?”女天仙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抬手指著她,不過下一刻,她終究沒說什么,而是一轉身離開了。
言笑夢看著她的背影,輕哼一聲,“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不知道好歹…”
“咳咳,嗯?”陳太忠清一清嗓子,發出一聲輕哼,心里也是異常地不滿:言笑夢你這么埋汰我,是覺得我脾氣好?
“公子,此女煙視媚行,行進間卻又虎步鳳翅,當是難得的名、器,”言笑夢不急不緩地回答,“可惜婢子無能,沒有探出對方是何底細。”
兩支隊伍離得實在似乎太近了,雖然天上下著小雨,但是細碎的雨聲,并不能擋住她清脆的聲音。
她這話是在婉轉地解釋:我方才那么說,不是要詆毀陳真人,而是想逼得對方自曝身份。
不知道陳太忠聽懂了沒有,反正他是沒說什么。
倒是另一邊的修者聽到這話,紛紛震怒,“這小女娃娃,你在說什么?”
更有甚至,直接按著兵器站了起來,怒視著這里,隨時打算動手的樣子。
陳太忠一方的三人,卻是沒什么反應,除了言笑夢,其他兩人甚至都沒有看向這邊的興趣,他倆展示出的,是裸的無視。
“算了,”那女扮男裝的天仙哼一聲,輕聲發話。
她并不認為,己方肯定打不過對方,但是對方所展示出的氣勢,顯然也不是白給的。
在無盡北海之畔,這樣的雨夜中,能不要起沖突,還是不要起沖突好了。
“不要讓咱們在中州看到他們,”一名天仙還是有點不服氣,他大聲地發話,顯然有挑釁的意思。
吳能生眉頭一揚,微微一側頭,看陳太忠一眼,發現其臉上沒什么表情,于是輕哼一聲,也不再理會。
接下來的夜里,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一晚上非常平靜,不過實情是不是這樣,那只有雙方自己心里清楚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雨停了,言笑夢開始做早飯,對方基本上也是這節奏。
不過,就在吃完早飯,打算動身的時候,天又下起雨來。
陳太忠不耐煩地看一眼天空,很隨意地一擺手,“不等了,咱們走。”
其實對修者來說,冒雨趕路是常態,靈仙就能撐得起氣罩,更別說天仙了。
他們三人昨天歇下來,避雨只是個小因素,更大的原因是,他們走了這一路,想要在進入無盡北海之前,稍稍歇息和整頓一下。
現在雨下個不停,也沒有終止的意思,陳太忠就不想再等了,而且身邊這十幾名人族修者,也真是有點煩人。
然而,見到他們三人拔營起身,那邊的修者低聲商量一下,也迅速地收起營帳,腳跟腳地墜了上來。
吳能生見狀大怒,也不待陳太忠吩咐,一轉身迎向對方,厲聲發話,“你們這是要做什么?真想賭我們不敢下手嗎?”
“我們對賭博可不感興趣,”一名高階天仙獰笑著回答,“這路你走得,我們就走不得?真是奇哉怪也,你是打算冒犯我這上位者嗎?”
隨著天色漸明,他已經看清了對方三人,那公子哥的修為,他感受不出來,當是收斂了氣息的緣故,而公子哥的兩名伴當,都也是中階天仙。
(月底了,慣例凌晨有加更,預定下月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