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伯庸真的沒有想到,陳太忠為了脫困,竟然使出了這樣的大殺器。
他再是算無遺策,也想不到,對方會喊出“天工門”三個字,要跟他玉石俱焚。
天工門這禁忌,可不僅僅限于風黃界,是九重天都掛了號,必須要滅殺的。
通常情況下,只要是涉及天工門的,都是有殺錯無放過,這種情況下,馬伯庸固然要倒霉,陳太忠三人,十有八九也要陪葬。
陳太忠也知道嚴重性,但是他更清楚,馬伯庸十有八九,真是天工門的余孽。
若非天工門人,不會對風黃界現有秩序有這么大的仇恨,竟然不惜勾結幽冥界的異族,也要讓風黃界亂成一團!
這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就是,馬準證一直在試圖拉攏他,又是浩然宗的委屈,又是末法時代未必可怕,這說明此人不是很在意末法時代,起碼表面上不太在意他只在意蘑菇的制作原理。
風黃界中,惦記蘑菇原理的修者很多,但是能拿出封鎖空間的手筆,來獲得蘑菇原理的,絕對不會是一般的修者。
現在不少修者都已經知道,蘑菇對玉仙級別的修者,殺傷力就很一般了,只要有戒備,十有八九可以躲得過以馬伯庸的消息渠道,沒道理不知道這消息。
大多數修者都不想因為蘑菇,跟已經悟真的陳太忠放對,這實在劃不來。
而馬伯庸這么精明的人,反倒要以大手筆獲得蘑菇的制造原理能讓麒麟的回家石失效,連擾動空間都做不到,這手筆真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蘑菇的制作,也是有相當難度的起碼看起來就很有難度,凡器能殺滅玉仙,一般的制器修者,不會覺得這是一件容易的事。
起碼他們不會愿意付出太大代價,得到制作原理,因為這是一件太過渺茫的事有原理在手的話,大家會不吝嘗試,但是沒有原理,要花很多代價去得到,傻瓜才去會做。
這就像地球界,一個普通的泥瓦匠,他得到一棟樓宇的精裝修方案,會去琢磨,但是讓他花掉大部分身家甚至欠債,去得到這個方案,這實在太不現實樓宇裝修,并不僅僅是泥瓦匠的活,涉及了很多方面。
而馬伯庸為了得到這個方案,不惜代價,不惜得罪狐族甚至神獸麒麟,那就只能說明,他有完成這個方案的能力。
在這個講究個體實力,漠視末法時代科技力量的世界,什么樣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才有自信做出這樣的決定?
只可能是天工門的人!
至于說可能給馬伯庸陪葬,陳太忠顧不得那么多了,事實上他想的是,我找到了一個真正的天工門的余孽,以九重天的神通廣大,不該讓我陪葬吧?
這不是寒了大家的心嗎?
而且純良和老易,也都是有根底的,你們就算執行,也不該那么草率,對吧?
他想的一點都沒錯,那隕石就像認準了馬伯庸一樣,直接砸了過去。
封閉空間內,馬伯庸的身影左右躲避,不復面對老易和純良時的輕松。
很顯然,這隕石針對的,并不僅僅是他的投影,還循著氣息,找到了他的本體。
“是,我是天工門的人,那又如何?”馬伯庸閃來閃去,終于抓狂了,他鐵青著臉高叫,“陳太忠你不覺得,科技的力量,被他們歧視了嗎?”
陳太忠閉嘴不言,這廝算計太多你是想把我也拉入天工門的陣營嗎?
對不起,哥們兒還真的不奉陪!
“科技的崛起,是未來的趨勢,”馬伯庸繼續高叫著,“風黃界早晚要進入末法時代…天工門未雨綢繆,真的錯了嗎?”
“陳太忠你想一想,你從末法位面飛升上來,曾經受過怎樣的歧視,你難道希望將來風黃界的修者,飛升九重天的時候,也受到這樣的歧視嗎?”
“你能更不要臉一點嗎?”陳太忠終于忍不住了,“你說的那些我不懂,但是你為了個人的目標,勾結異族坑害同族…只這一點,你罪無可逭!”
隕石終于落下,馬伯庸不見了蹤跡,而被封鎖的空間,也在瞬間被打破。
三人一震,再看向前方,就是平坦坦的一片荒野,不但沒有馬伯庸的尸體,也不見那碩大的隕石,仿佛就是一場夢一般。
“那廝死了,”純良輕聲嘀咕一句,麒麟神獸不但能感受到空間的異樣,對某些事物,也能有近似于直覺的感應,“混蛋,居然浪費我一塊回家石…老易,你怎么了?”
老易的身子,已經癱軟在了陳太忠的懷里,那一招圣狐庇佑,大大地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圍,這是狐族通過血脈,召喚祖狐的力量,要透支大量的精血。
別說是她,就算她的外公狐王,召喚這力量,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而她僅僅是一個才悟真的狐妖,若不是有天狐血脈,她會直接精血枯竭而死。
當然,她召喚到的祖狐力量,遠遠不能跟狐王相比,否則馬伯庸直接就被碾成齏粉了。
但就算這樣,馬準證能扛住這一招,那也是極為可怕的天工門的恐怖,可見一斑。
老易躺在陳太忠的懷里,臉色通紅,有氣無力地發話,“幫我祭出洞府。”
她的洞府,陳太忠也能祭出來好朋友嘛。
陳太忠直接祭出了洞府,將老易放在一張躺椅上,拿出了幾只玉仙級別的陰風夔的心臟,還有他前不久斬殺的玉仙尸體這都是能轉化為最純正的精血的。
純良的眼,登時就看得直了,有意無意地湊上來,“這個…我擔心她會消化不良,有點浪費了,我精血損耗也很大。”
“你有點良心好不好?”陳太忠怒視著它,“老易都拼成這樣了,你好意思跟她搶?”
“其實你抱住她,給她點心理上的慰藉,她會恢復得很快,”純良一本正經地發話,“說真的,不開玩笑,狐族那個啥…其實很講念頭通達的。”
“要不我抱著你,精血都留給她,成不成?”陳太忠沉著臉反問,“你們麒麟是神獸,一定更講念頭通達的。”
“我擦,你抱我?”純良一蹦老高,大聲嚷嚷了起來,“我是雄性,我的性取向沒有問題…陳太忠我警告你,別逼我翻臉啊。”
“那你就不要胡說八道,”陳太忠冷哼一聲。
“老易,你也聽到了,太忠不肯抱你!”純良大聲嚷嚷著。
老易已經陷入了昏迷中,不過這句話剛說完,她嘴巴一張,噗,又吐出一口鮮血來,臉色越發地白了。
“看看,這就是狐族的念頭不通達,”純良狠狠地瞪陳太忠一眼。
“我抱她,當然沒問題,”陳太忠走到躺椅旁,彎腰抱起老易,坐進躺椅里,一時間覺得,溫香軟玉滿懷,心里一種怪怪的感覺。
下一刻,他搖搖頭,強行驅散了這種情緒,然后側頭看一眼純良,丟出一顆丸藥,“算了,看在你損失一顆回家石的份兒上,給你一顆血髓丸。”
對于血髓丸,他一向看得比較緊,因為純良這家伙太能纏人了,倒是像極靈什么其他的東西,他不是很在乎,因為純良那廝也不是很在乎。
“神獸制作的回家石,只值一顆血髓丸?”純良一抬手,撈住了那顆丸藥,陰森森地看著對方,一臉的不善,“你這也太欺負人了吧?十顆!”
陳太忠白它一眼,知道這廝是借機獅子大張嘴你小子自己也不怎么看重回家石的。
神獸制作的,這個不假,但是這廝得來太容易,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肯定不會太珍惜,于是他輕哼一聲,“主要是沒起到效果。”
純良的臉登時就拉了下來,但是它還沒辦法反駁,只能悻悻地哼一聲,“姓馬的這廝,太過狡猾,真沒想到,準備了這么多東西來對付咱們…總算是僥幸脫身。”
“眼下說脫身,還為時過早吧,”陳太忠沉著臉發話,“估計還有九重天意念來調查。”
話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威壓,自上方壓了下來,這威壓浩瀚似海,直似無邊無際;厚重若山,雄渾巍峨到令人提不起反抗的意念。
這威壓并不是特別的霸道,但是給人一種濃重的、粘稠的束縛感,似乎連意念轉動,都異常地艱難,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定格。
像是掌控,但是比掌控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以陳太忠的狂放不羈,都生不出半點的遁逃念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威壓驀地消失,陳太忠因為一直在苦苦相抗,不讓自己昏迷過去,眼下猛地壓力一輕,氣血激蕩之下,真是異常地難受,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
“我去,終于過關了,”純良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就算它是神獸后裔,想起剛才的恐怖威壓,也是后怕不已。
陳太忠顧不得理它,趕緊低頭向懷中的老易看去老易原本就受傷不輕,這一下,別弄出更大的毛病吧?
老易長長的睫毛抖動兩下,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淡而無神,她調整了半天焦距,才發現陳太忠正盯著自己,然后微微扭動一下身子,意識到自己是被他抱在懷中。
她又很放心地閉上了眼睛,身體也明顯地放松了下來,臉色雖然依舊蒼白,嘴角卻是若有若無地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