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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青花枯枝花鳥瓶

  康威浩聽了嚴禮強的話,心里重重的嘆息一聲。于立飛和吳文古在介紹元釉里紅的時候,他其實也在對照著看自己的釉里紅蘆雁紋匜。可是他越看越心驚,于立飛和吳文古說的這些無釉里特征,幾乎每一樣,都跟自己的釉里紅蘆雁紋匜有些差異。

  “吳老,我也覺得這只釉里紅蘆雁紋匜有些不對了。”康威浩重重的嘆了口氣,遺憾的說道。他心想,看來還是應該多跟專家交流。不但能學到知識,而且也能避免在同行面前出丑。捐贈給博物館的古玩,竟然是贗品,這要是傳出去,臉上無光啊。

  “應該說是,似是而非。”于立飛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拿起這只釉里紅蘆雁紋匜,篤定的說。

  “立飛說的很對,康先生,恐怕你這只釉里紅蘆雁紋匜有些不對。”吳文古緩緩的說。

  “我已經知道了。吳老,再辛苦你對這只青花枯枝花鳥瓶掌掌眼。”康威浩隨手把釉里紅蘆雁紋匜放進密碼箱里,又拿最后一個青花瓶子。現在他對這只成化的青花瓶,也沒有原來那么有信心了。

  這只瓶子不大,三十公分高。吳文古等康威浩把瓶子擺在桌子上之后,才把瓶子倒過下。只見下面有兩排落款:“大明成化年制”。看這兩行字的時候,吳文古特意拿出放大鏡和強光手電筒,看了好長一會。

  “成化的瓶子,這可是寶貝啊。”嚴禮強看到這幾個字,口中嘖嘖有聲的說。

  大明成化的青花瓶子,非常珍貴,放到市場上,品相這么好的瓶子,至少值好幾百萬。如果上拍賣會的話,上千萬也不稀奇。康威浩能把這么好的瓶子捐贈給博物館,這樣的境界。他是不可能達到的。

  “立飛,你認為呢?”吳文古放下瓶子,沒有回答嚴禮強的問題。他現在對于立飛期望很高,想聽聽于立飛的意見。

  “落款雖是大明成化。可是未必就是成化年間的。所我所知,康熙早期的瓷器,很少寫款。因為是,康熙認為瓷器上不能寫款,寫了款,如果打碎了就不吉利,從而不讓寫。但康熙的很多瓷器,特別是早期的瓷器,有一個很特殊的現象:寫大量的寄托款。比如說大明宣德年制、大明成化年制、大明嘉靖年制,這三個朝代寫的最多。”于立飛說道。

  “吳老。真的?”嚴禮強詫異的問。一般來說,瓷器下面的款不會有錯,如果連這個都有假,那以后憑什么去斷代?

  “當然,其實只要是改朝換代之初。都會有一段時間是仿制前朝的物件,甚至寫上前朝的落款。康熙朝更是如此,這在很多人的想像中,是犯大忌的。

  讀過歷史的人都知道,清朝的文字獄非常厲害,尤其是在康熙一朝。有的人寫一首懷念明朝的詩,都是要殺頭的。為何瓷器上寫的款。都是前朝的款,卻能網開一面呢?”吳文古說道,他研究的就是歷史,對這樣的事情,自然非常清楚。

  “是啊,為什么能網開一面呢?”嚴禮強急切的說。他覺得今天晚上來的太值了。學了不少知識不說,而且還見到了難得一見的古玩。

  “小嚴,你現在的求知欲,有點像我那些學生了。”吳文古笑吟吟的說。

  “吳老,我一直喜歡學習啊。只可惜。你以前沒這么好的耐心。”嚴禮強苦笑著說。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以為還是教小學生呢,什么東西都要靠老師灌輸。你要是像立飛這樣,能主動學習,還會經常打眼?”吳文古說道。

  “吳老,咱們還是言歸正傳,說說康熙的事吧。”嚴禮強每天工作繁忙,他能收藏古玩,都要靠擠出時間。至于學習鑒定古玩,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那個精力。

  “好吧。我們研究康熙的歷史,得出一個結論。當時康熙認為,對知識分子還是應該在某個地方有一個宣泄口。不能把全天下的讀書人逼得太緊。否則,總有一天會出大事。所以康熙允許在瓷器上,寫前朝的款,以寄托漢人的情思。”吳文古說道。

  “這么說這只青花枯枝花鳥瓶是康熙時期的?”康威浩說道。雖然他心里不相信,可是吳文古是權威,他無法反駁,也不知道如何去反駁。

  “是大明成化,還是康熙早期,我們說了不算,得看這個瓶子的表現。雖然瓶子不會開口,可是我覺得,它會告訴我們,到底是成化的瓶子,還是康熙的瓶子。”吳文古微笑著說。

  “吳老,您就直說唄,我都快急死了。”嚴禮強急道。

  “立飛,你覺得呢?”吳文古又問道。

  “我對康熙早期的青花,并沒有專門研究。可是我覺得這瓶子上的鳥,肚子有些大,不太像是成化的。”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

  “哦,立飛,瓶子上的鳥,也能看出年代?”嚴禮強詫異的問。

  “我也是在書上看到的,不知道準不準。萬歷時期畫的鳥,都是頭沖前,扇著翅膀,像臨終奔命。有點兒像是:大明不要完了,咱趕緊跑吧。到了天啟、崇禎,鳥就不這么直飛了,它做自由飛翔狀,上下左右翻騰。這個時候的心態反而輕松了,知道大明反正要完了,索性就這樣了,有點徹底解脫的味道。

  而到了順治呢,鳥立刻做回頭狀,飛著還要回頭,少有落在枯枝上的。一進入康熙朝,鳥就肥了。或許是因為這個時期,社會穩定,就有點養尊處優、貪圖安逸的意思。”于立飛說道。

  “別看,這只鳥還真有點肥!我說呢,這么肥的鳥,能飛得起來嗎?”嚴禮強仔細看著這個青花枯枝花鳥瓶上的鳥,越看越肥,越看越覺得于立飛說的有道理。

  “立飛講的這個鳥的神態,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康熙的青花,還有兩個比較重要的特征。康熙時期的青花,是最藍的,非常漂亮,我們一般稱之為:翠毛藍。”吳文古說道。

  于立飛的說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只能作為鑒定的輔助手段。要鑒定一件古玩,還需要從各方面來研究,既要看當時的歷史狀態,也要看整個歷史階段。既要橫向看,也要縱向看。

  由于康熙早期的原料的不同,工匠技術的提高,導致康熙青花顏色非常清麗,很容易取悅于人。這就使得,康熙的青花釉色,成為一個斷代的有力依據。

  “同樣是青花,康熙青花可以分出層次,稱之為:墨分五色。《陶雅》中這么記載:其青花一色,見深見淺,有一瓶一罐而分之七色、九色之多,嬌翠欲滴。從中可以看出來,康熙青花甚至有分出九個層次。所以康熙青花在整個清朝,乃至后來到民國和現在,都被認為是清朝青花里最好的。

  “嬌翠欲滴,這個瓶子還真有點這樣的意思。”嚴禮強仔細看著這只青花瓶上的釉色,覺得吳文古說的也很有道理。要是別人不說,他恐怕是永遠也看不出來的。看來這鑒賞古玩,真的需要行家指點。

  于立飛聽了吳文古的介紹,也走過去仔細觀察,發現這只瓶子確實很藍。上面的一層藍釉,就像要離開瓶體似的。于立飛戴上手套,抱起這只青花枯枝花鳥瓶。瓶子一上手,他就更加確信,這只瓶子應該是清早期的。雖然他腦海中的立體圖形,并沒有嚴格的分界線,可是于立飛接觸的古玩也不少,慢慢的被他摸索出一套分辨的辦法。

  “吳老,這只瓶子怎么比一般的青花瓶要重?”于立飛說道,他經常到張建功的店里去看他的民清瓷器,對這個時期的瓷器,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立飛,你還說沒怎么玩過瓷器,一上手就有發現嘛。”吳文古微笑著說。

  “我不是跟您說過么,我隔壁有家店,只賣民清瓷器。老板收了上千件瓷器,我經常去他店里看瓷器。”于立飛微笑著說。

  “怪不得。康熙瓷器在工藝上有很大提高,對胎土的要求特別高,所以分量特別重。過去說:行家一上手,就知有沒有。康熙青花用手一拎,就比較重。它的釉面也顯得非常堅硬,有‘緊皮亮釉’之說。當然,這些感覺,要慢慢體會,畢竟這其中的細微差別,不是馬上就能分辨出來的。”吳文古說道。

  “吳老,既然這個瓶子是康熙早期的,博物館還收不收呢?”康威浩有些擔心的說。

  “我的意見,當然是要收下的。可是根據我的經驗,你的這個瓶子很難收進來。但從收藏的角度,這個瓶子還是有收藏價值的。”吳文古說道。

  東西雖然是真的,可是博物館已經有康熙時期的瓷器,這個青花瓶子,要真是成化的,或許博物館會收下來。但只是康熙早期,肯定是不會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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