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說出這句話后,夏阮顯然沒有放在心上,依舊面色不改。
茴香不禁抬起頭來看著夏阮,眼里露出一絲疑惑。
從前她便覺得三小姐姿容極美,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商賈出身。
可是后來久了她才知道,三小姐沒有外面傳的那么厲害。
過了一會,夏阮淡淡一笑,目光沉靜深邃:“然后呢?”
茴香有些愣住,這件事情還不足夠讓三小姐驚訝嗎?
莫非三小姐早就瞧出來她的不對勁了?
茴香很快便在心里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她知道自己做的很好,三小姐是絕對不可能發現的。
而且,三小姐沒這樣聰明。
“奴婢,其實…奴婢其實是故意到夏家來的。”茴香想了很久,才咬了咬牙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她不想死衙門內,茴香知道,只要她進了衙門,一定會死在哪里。
主上,已經放棄了她了。
夏阮挑眉,眼里的笑意又濃了一些:“為何要到夏家來?”
茴香是個聰明人。
可是聰明的人,一向都不太老實。
茴香便是這樣的人。
夏阮不知禾月為何要將茴香這樣的人放在她的身邊。
今日的事情,其實她早已想明白了。
父親屋子里的瓷器為何會出現在茴香手里,夏阮自然是清楚的。
從一開始她縱容茴香收下南劍春和唐景軒送來的銀子,便開始給茴香設局。許媽媽和茴香的事情,她一直都是真一眼閉一只眼,從未主動說過許媽媽的不是,也未說過茴香的不是。這樣的局面,卻讓茴香誤以為,她是相信茴香的。
這樣,慢慢的養成了茴香自大的性子。
夏雯來了之后,她便將茴香送到夏雯的身邊。夏雯的性子驕縱,自然不會按捺太久。但是這次夏雯因為身邊多了一個萬媽媽,倒是忍了幾個月,這讓夏阮多少有些意外。這個萬媽媽。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只是,萬媽媽不懂武藝,就算再厲害,也不能做出點什么來。這個布偶,夏阮相信不是茴香放在罐子里的,而放這個布偶的人,肯定是萬媽媽。
巫蠱之術,她是完全不相信這個東西的。若是巫蠱之術真的有這么厲害,那么當初四皇子殘暴的時候,早就死在了巫蠱之術下了。可是。四皇子最后依舊登基做了帝王,身子一絲病態都沒有。
南窯的瓷器,果然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
換掉這個罐子的人,是重黎。
父親如今一直扮演著慈父,夏阮看的出來母親雖然有些詫異。但是夫妻多年的感情,不可能就這樣放手不管父親。
但是她知道,父親是根本不可能會改變的。所以,在茴香將銀子埋在樹下的時候,重黎便將這一切告訴給她聽。夏阮當時便從南窯的瓷器里隨便選了一個罐子,讓重黎給茴香換掉。
萬媽媽知道這個罐子藏在哪里,有朝一日肯定會說出來。
到時候。無論是茴香和萬媽媽也好,還是父親也罷,都會讓母親生出警覺之心。
只是夏阮沒想到,萬媽媽居然會放這樣的一個布偶。
萬媽媽的確是很聰明,布偶一旦出現在母親的眼前,一定會讓母親憤怒無比。對于母親而言。或許她和弟弟的地位,會比父親高那么一些。
夏阮在心里暗暗一笑。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天衣無縫,實際上卻是有漏洞的。
然而這個漏洞卻沒有人看出來。
茴香跪在她的身前,想要和她坦白一切。這是夏阮想要的結果。她想從茴香的嘴里,知道禾月的事情。
等了很久,茴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白藤不是我的親妹妹。主上說,若是我帶著一個孩子,或許能博取杜蘭姑娘的憐憫之心,小姐也是一樣。我來夏家,是為了幫主上找到一樣東西,只是到現在我都未曾找到,三小姐,我若是將這些說出來,你是否能饒我一命?我保證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永遠不會。”
茴香想用這些來交換她的性命。
有的時候茴香也在后悔,她若不是主上的棋子,而是真的是夏阮身邊的侍女,是不是會好很多。夏阮曾經想將她許配給南劍春做小妾,南家那個地方,就算是做妾,她來日也不會過的太差,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每日都是擔驚受怕。
“茴香。”夏阮嗓音有些冰冷,“從你進夏家起,我待你如何?我待白藤又如何?我從未想過,白藤不是你的親妹妹。我和你主仆一場,也算是有緣,我不會要你的性命。”
夏阮知道,她不出手,也會有人出手。
因為那個人清楚,死掉的人,才是能保住秘密的人。
茴香聽了之后,將頭低的不能再低:“主上讓奴婢千萬百計的進入夏家,其實是有三個目的。其一,將小姐的一舉一動告訴給主上,剛開始奴婢做的很好,可是后來奴婢去了四小姐身邊伺候,便辜負了主上。其二,主上知道小姐手里掌握的不止是夏家的家業,當初蕭大人在丹陽縣的產業,都在小姐手里。主上想知道,三小姐手里沒有賣給南家那一部分。其三…”
茴香說了一半停頓了下來,她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其三,主上想讓奴婢從小姐的手上找蕭大人留的信函。而且,奴婢已經告訴主上,蕭大人回來的日子了。”
夏阮聽了之后,眉頭微微一蹙。
蕭九之前的確給過她幾分產業。
她當時和蕭九已經定親,便收了下來。
那些日子,她在心里想著,若是蕭九有朝一日看上別的女子,想要毀親。她也會悉數將這些產業奉還給蕭九,畢竟對于蕭九,她完全是狠不下心。
只是,夏阮后來才知道,她是小看了蕭九。
蕭九給她的這幾分產業里。有一分是最讓她驚訝的,而且這個生意和南亭有關系。
這件事情她和蕭九都做的十分的小心,禾月居然會發現了這里面的秘密?最讓夏阮驚訝的是,蕭九私下給她送的信函。連李長風都不知道,為何茴香會知道。
又是禾月嗎?
至于蕭九歸來的日子。
“他何時歸來?”夏阮故作疑惑,“我都不知道他何時歸來,你怎么知道?”
茴香抬起頭,眼里露出堅定的神色:“三月十九,蕭大人便會抵達京都。”
夏阮聽了之后,微微一怔。
茴香說的日子,和信中蕭九提到的日子,前后只差十日。
可是她明明記得,已經將信函藏的很好。茴香這些日子根本不在她的身邊,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茴香見夏阮不說話,開始辯解,“奴婢沒有從小姐的手里找到信函,但是奴婢從五少爺和夫人的談話里。猜測出來應該是三月。如今大雪封路,從洛城到京都的時間,用的肯定比往常都久一些,所以…”
“所以,你便猜測是三月?”夏阮壓低了嗓音,“萬一他四月、五月回來呢?”
夏阮說的很慢,一字一頓。
茴香聽的有些詫異。為何蕭九要晚歸?
茴香不懂夏阮為何要和她說這些,按理說她都是一個要離開夏家的丫環了,現在小姐說這些,莫非是打亂她的主意嗎?茴香在心里暗暗發笑,小姐當真是太小看她了,三月十九左右。蕭九一定會抵達京都。
不過,這樣的話,茴香不敢說出來。
她現在的性命還握在夏阮的手中。
“奴婢不知道。”茴香故作無奈,“奴婢只是,為了給主上一個準確的時間。”
如今的茴香從夏阮的嘴里。更敢肯定,蕭九肯定是三月十九歸來。
看來李安和夫人的談話,幾乎都是真的。
夏阮瞧著緊閉著嘴的茴香,然后從袖口里拿出五百兩銀子的銀票,丟在了地上:“拿著吧,以后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
茴香吃驚的看著夏阮,然后喜極而泣的撿起銀票:“謝謝小姐,謝謝三小姐,奴婢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去收拾你的東西離開吧,夏家是不能收留你了,我不能違背母親的意思。”夏阮淡淡一笑,“離開京都,走的遠遠的。”
茴香點了點頭:“小姐,奴婢一定會走的遠遠的,一定會…小姐,奴婢本來不想和你說這些,可是你饒恕了奴婢,還給奴婢銀票。奴婢一定要跟你說,奴婢的主上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很厲害…很厲害…白藤是一個自稱朱砂的人送來的。小姐,你千萬不要染指西域的生意,因為主上想要獨吞那邊的東西。”
茴香說完了之后,便轉身離開了屋子。
夏阮看著茴香的背影,臉上的笑意很快的褪去,似乎笑意從未給出現過一般。
她從來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能從茴香的嘴里知道這些,已經很好了。
這些消息的確值五百兩銀子,或許更多…
但是夏阮知道,一旦茴香從夏家出去,身上又帶著這些銀票,到時候被朱砂或者禾月抓回去,那么肯定是必死無疑的。
這些銀票,會成為茴香的催命符。
她,不能留下茴香的性命。
茴香的確猜對了,蕭九會在三月歸來。
為了讓茴香更相信蕭九是在三月十九歸來,她剛才硬是裝傻充愣。
夏阮想,她要讓重黎給蕭九送一封信了…
更重要的是,蕭九信中給她夾了一張地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到現在都沒明白,蕭九是從哪里弄來的這個寶貝。
簡直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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