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蠻大陸剛剛快要進入初冬,而在中央帝國,這將是這個晚冬的最后一場風雪,和最后一場寒冷的侵襲。
夢,究竟是什么?世界上又有什么是永恒的夢?
在虛無中漫步,慢慢地走著,不知道在尋找什么。
終于走到了楓林的盡頭,出現在眼簾的是那一望無際的大海。
蔚藍的天空和那清澈地海水融匯在一起,看著那潮起潮落,望著洶涌澎湃的海濤,讓人不禁有所暇想,閉起眼睛讓潮聲灌滿耳際,隆隆的漲潮聲,是生命過程中的進行曲,吸引著亞倫去接受大自然的浸漬。
只是突如其來的一陣狂風等暴雨破壞了這一切,使亞倫詫異地看著四周,尋找那失了蹤影的海和楓葉,可是,找到的只是從暴雨中洗刷過的一張食人魔的臉。
突如其來的驚悸,把亞倫拉回了現實,使他反應過來,這不是什么美景,而是一場夢。
在這片陽光重新照耀的,厚厚的雪層底下,不知名的雪洞里。
纏綿在一起沒有衣服的兩個人,他們的眼睛幾乎是在同時睜開。
浩然圣城戰士審判天使的視角里,近在咫尺的這雙眼睛十分陌生、尖銳。就像個能攝人魂魄的無底洞,誰碰上這釋的眼光都會掉進去。
而在亞倫的瞳孔里,迎上來的這對眼睛,特別是側視的時候,一雙從惺忪到完全睜大的眼眶里,首先流露出震驚、不可置信,繼而全是尖銳的敵意。
“穿心長矛”
“審判清算”
兩道冷厲的喝聲,在同一時間交錯。
在雪洞塌陷的剎那,說到底,還是亞倫的速度更快。明晃晃的圣殿裝備,眨眼便覆蓋了他的身體。
在對方手中出現巨劍的前一秒,亞倫手中銀光一閃,正中敵人的腹部。
而后單腿向前踢出,一個漂亮的借力,高高地躍起,閃電般地沖出雪層,閃電般半蹲落地。
雪粉震蕩飄散,厚厚的戰靴好像鐵片被磁石吸附,穩穩地站在雪原上。
襯托著身后積雪的塌陷。猩紅的披風迎風抽打,剛毅的馬鬃重盔底下,一雙眼睛里閃耀著智慧的光輝,又敏銳,又細致。打量這片雪原的同時,轉動得生動自如。
在一個戰士的開闊視野里。白雪皚皚。偶爾從雪中探出身子的樹木依然倔強地往上生長,隨著凜冽的西北風,搖晃著身子,像是有意在蔑視這即將消逝的冬天。
如一個堅強的人看見雪原時,內心必定很豪放。
而在一個孤獨、虛弱的視角里,這樣的場景。必然顯得很蒼涼。四周望去,除了白色的雪還是雪,沒有一點活動的東西,仿佛把人置身于一個悲涼的世界。除了寒冷,什么也沒有剩下。
很不幸,在短短的兩分鐘時間,亞倫體驗了以上這兩種感覺。以至于讓他歪咧了一下嘴角,勾勒出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殺了第一個有肌膚之親的女人,然后無助地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王者的征途、王者的孤獨,以及所有的麻木和冷酷,大概都莫過于眼前的境遇!”
身上散發出一圈猩紅的霧氣,黑暗術士邪惡的束縛魔法,依然留在亞倫的身上,目前正在發揮著最強力的作用。
伴隨著背上的刺痛感,和遍體的虛弱感,圣殿鎧甲漸漸從亞倫的體表消失,若不是拼盡余力,恐怕連手里的這桿長矛也不會剩下。
說到底,亞倫對昨夜的記憶,并不是很清晰。
除了記得一些零碎的畫面,和得到了審判天使的治療。具體的一些細節,都顯得十分模糊。
“目前看來,這個所謂的神圣治療,并不能讓人痊愈,只是治療了斷裂的筋骨,留下身體表層的皮外傷。”
感受著依舊皮肉翻卷,陣陣刺痛感的傷勢,在這雙眼睛里,除了繼續燃燒著蕩動的火焰,其余的一大半色彩,顯然是在擔憂。
畢竟在這樣的天氣里,和眼下的境地,皮肉傷可以用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來折磨人,嚴重惡化的時候足以致命。
更不用說,陣陣的眩暈感告訴亞倫,那明顯是失血嚴重的征兆。
單薄的白袍破破爛爛,赤腳踩在雪地里長途爬涉的感覺,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懂。
亞倫抬起頭,打量著從天邊飄來一縷縷淡淡的薄霧像綢帶飄在空中,綢帶的兩頭,分別系著遠處的大山和腳下一望無際的雪原。
“黑暗術士的負面束縛,將需要兩天半的時間。”
數據的提示,讓亞倫感到凝重。
雖然恢復召喚的時間并不長,但要想度過這兩天半,就必須尋求幫助。
中央帝國是一個繁榮的帝國,背對著大山向前行進,應該可以找到村莊。
勒緊了單薄的長袍,亞倫拄著長矛拐杖,行動起來十分緩慢。一絲冷風掠過,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拖著虛弱的身軀,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走著。這兩天半的漫長時間,只不過才剛剛開始。
半個小時之后,亞倫的雙臂已經把長矛緊抱在胸前,卻仍擋不住浸入身體的寒意。
踩著厚厚的積雪繼續前行,他搓了搓手,在嘴邊哈哈氣,打開手一看,手心里,竟依稀附著一層薄霜。
當手掌和長矛凍在一起,亞倫臉上覆滿了白色的冰霜。除了機械性的邁步,他此刻能做的,只是用舌頭不時碰碰彼此僵硬的上下嘴唇,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感覺已不再屬于自己的身體。
視線也早被凝結在睫毛上的白霜所遮掩,能看到的,只有內心深處的不屈與堅毅。
王者的征途,是一條遙遠而又孤獨的道路。
能不能抵達最終的目的地,有時候全憑天意。
懷著一腔勇敢的熱血,哪怕是在這條道路上倒下,在心底說一聲,我已拼盡了最后一口氣,然后向著天空微笑、無悔而眠!
也許亞倫前進的步子看上去步履蹣跚,但支撐他的全是勇敢者的氣魄,堅定而自信的對自己說,“再試一次、再試一次…”
六個小時以后,他知道他還活著,但他卻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那感覺,好象血管已經凍結,又好象死神之門已經在他的面前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