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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好吃不過豆腐腦兒 下】

  雪白的豆腐腦盛上一老碗,灑一把碾碎的小蔥葉,點幾滴珍貴無比的‘醢’,這東西是最古老的醬油,不過是用肉做的,珍貴無比,司傷營里也沒儲存多少,只有貴族或者將主們在戰場上受傷了,才有機會享受,卻被白棟拿來中飽私囊了。

  豆腐腦里缺了醬油還能吃麼?比起為秦國所做的貢獻,這一點醬油又算得了什么,白棟用的心安理得。

  沒有辣椒,就把姜片碾成細絲放進去,用木調羹輕輕攪動一下,白的綠的黃的各種顏色全有;猛然想起公子少官的話,迅速把這碗豆腐腦塞進嬴渠梁手里,還是先吐一會吧,太惡心了。嬴渠梁看看白棟,又看看公子少官,面部肌肉也在迅速抽動。

  白棟發誓,今后這東西就叫豆花,誰敢提豆腐腦這三個字,他跟誰急。自我催眠很成功,吐完后勉強可以正視豆腐腦了,嗅幾口熟悉的味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兩千年后的燕京街頭。

  “好吃!”

  眼睛都不眨地干下去兩大碗,公子少官忽然放下大老碗,眼睛瞪得溜圓。白棟等人正感疑惑,這貨忽然捧著肚子大叫起來:“燙,燙死我了!”

  剛出鍋的豆花,白棟他們都要輕輕吹涼了才敢入口,這貨卻當成涼水一樣的喝,不燙才怪呢。白棟看看嬴渠梁,再看看公子少官,暗暗搖頭,就說是同父異母吧,這基因構成也差距太大了些。

  公子少官抱著肚子跑了一圈回來繼續吃,這會學乖了,知道先吹溫了再入口,味道真好啊,軟軟的滑滑的,輕輕一吸就入口,難得是做成豆花后,連最怕聞豆腥味的二哥都吃起來沒完。苦酒惡心了一陣,終于還是經受不住美食的**,先壯著膽子試吃了兩口,然后就越吃越快,公子少官左右看看,感覺自己再不是異類了,白家哥哥做出的美食可以將任何聰明人拉低到他的水平,這個兄長算是認對了!

  “這么好吃的東西,怎么可以沒有我?”

  李敵是個走到哪里都有陰風隨身的人,估計是因為身上積蓄的殺氣太重,白崇和他并肩走來,人們的視線卻只會第一時間落在他身上;這是個已經養成‘庶人之劍’的高手,卻不是個善于藏蹤匿形的刺客,否則白棟早就離他遠遠的了。這個時代什么人都可以招惹,就是不能招惹刺客,都是些不要命的瘋子,恐~怖分子,殺諸侯國君不會眨一下眼睛、殺老婆孩子不會心疼、甚至殺自己都不會有半分猶豫。

  說話的是白崇,動手最快的卻是李敵,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豆花,所有作料全放了雙份,三兩口就吞入肚中,公子少官瞪大眼睛,圍著他轉了兩圈:“你不燙麼?”

  李敵面部抽搐幾下,微微冷哼:“奇技淫巧,不過如此。兩位公子,君上要用兵了。”

  “用兵!”

  公子少官當場就蹦起來,興奮的如同一只大馬猴,嬴渠梁卻是微微皺眉:“少梁糧草未絕,這時用兵怕是一場苦戰。公父什么時候決定的,我怎么沒有聽聞?”

  “龐涓回兵了!君上也是臨時決定,命令已經下發到各位將主,公子沒有領兵,自然不會知曉。君上要國庶長將軍駐守大營,公子只為副手,我想不用多久,國庶長將軍的命令就會到來......”

  “公父這樣安排,定然是有他的道理。”嬴渠梁微微點頭。

  “那我呢?本公子能征慣戰,應該到前線殺敵,為何公父也不叫我?”公子少官早急得抓耳撓腮,聽到有仗可打,他比李敵這種殺人狂更為興奮。

  “少官,你是負罪之身。君上有命,這次你和我同時充入司傷營,聽候棟兄弟調遣!”

  白崇苦笑道:“棟兄弟,老哥哥知道你不愿上戰場,本來嘛,士子**,做這個小小的營官已經是委屈了你,何況是尸山血海的疆場?不過司傷營有戰場救傷之責,你現在是司傷營首官,又是君上親封的四等爵大夫,恐怕是躲不開了。”

  “這是什么道理,司傷營就該在后軍大營救死扶傷,跑到戰場上去做什么?”白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戰國啊?難道這個時代就有擔架隊了?就是有擔架隊,也沒聽說過要野戰醫院的院長同志親自上戰場啊!這還要不要組織紀律了?

  不能上戰場啊!冷兵器時代更可怕,自己這個小小的四等爵大夫可沒有親衛隊保護,弓箭又不長眼睛,再說敵人是誰?那可是戰國初期號稱天下第一精銳的魏武卒!贏老頭兒自身尚且難保,這是要拉上自己做墊背麼?

  白棟越想越是氣憤,大聲道:“家師曾經說過......”

  “君上說,白棟這小子什么都好,高人弟子,盡多奇技淫巧,且能壯我國力,其功甚著。可偏偏不似我老秦子弟,既無男兒血氣,更少名士氣節。李敵,他如果肯聽命令,你就做他的護衛,就是上了戰場,也要保他平平安安的回來,如果不肯聽命令,你的劍也不怕多殺一個抗命不從的逆臣。”

  李敵笑瞇瞇地望著白棟:“君上知我啊......李敵手中這柄劍,有多少年未曾飽飲過人血了?”說著拔出佩劍,輕輕撫摸著劍身,一臉的情深。

  “君上知我!”

  白棟背著手,圍著眾人轉了幾圈,忽然抬頭望天,悠然長嘆:“家師曾經說過,白某出山后當親君子而遠小人,近明君而遠桀紂,我聽說像桀紂這樣的昏君對待臣子全憑喜好,又怎會像君上這樣體察入微,知我性情?李大哥,你可知道君上為何要說出這些話麼?”

  “呃,為什么?”

  白棟的反應大出李敵意料,隨口應了一句,就連嬴渠梁等人都大感好奇。

  “愛之深,所以責之切!”

  長安君,對不起啊,你的典故哥們兒先用一用。白棟長嘆一聲,眼中淚水瑩然:“君上的這些話,讓白某想起了故去的父親;父親在世時也曾這樣教導白某,君上知臣如此,臣敢不效死力?李敵,君上說過要你保護我,是不是說如果敵人沖上來,除非是踩過你的尸體才能殺了我?”

  “嗯......”李敵皺了皺眉,這話怎么聽都別扭,不過確是近衛當負之責,白棟沒說錯。

  “那還等什么!這就整頓營兵,準備為國殺敵!堂堂男兒不能戰場流血,那與女子何異!”

  白棟挺了挺脖子,昂然高呼,雄姿英發,意似國之壯士,苦酒越看越是癡迷,白先生就是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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