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再不關注,將思緒轉到新得法決上,其名便已透著猖狂,修之恐有后患,且從旁注看,沒有三五十年怕是修不到三層,只好浪費一頁“寶典”了。
思緒至此,便有動作,那浮于小舟上空的“太玄無量寶典”緩緩降下。
蘇伏接住,有些出神望著其上幾個大字。他會放棄馬上離開南陵郡這一計劃,其因由便是因為它。
準確說法乃是其蘊含之神通,或已不屬神通,其效用乃是“推衍”,寶典每一頁其實皆是空白,只需錄入法決,寶典便會自動推衍,將之推到最高境界。
當初方入氣感境,第一次將心神沉入識海,便見著寶典,竟隱隱壓著魔靈,他迫不及待翻開寶典書頁,想查看有無解決魔靈方法,卻只有一片空白。
而想翻第二頁已是難以為繼,后來漸漸摸索,始知其上孕有天成神通,喚作《玄衍神術》
那時他恰于某一邪修身上得來一塊竹箴,其上刻印了《紫薇玄術》。經過打聽,才知此術乃推測吉兇禍福、前途運程,又有窺測機緣之效。
因《紫薇玄術》乃玄門公認最難之術,其又不屬法與神通級別,入門簡易,想精通卻極難,故流傳廣泛,同《太上感應篇》類似,無壟斷價值。
蘇伏便將之刻印到“寶典第一頁”上,或許因其乃“術”層次,只片刻功夫便推衍完成,結果卻叫他又驚又喜。
原來寶典有著使用限制,每一頁上只許刻印一種法術或神通,每三十六個時辰才可動用一次,雖使來便是最高境界,然其術本身有著使用條件,須得使用者自己付出。
如《紫薇玄術》最高境界使用條件,便是付出五百載壽命。
蘇伏出生便受了魔靈染化,仗著神魂凝練與之爭斗,肉身卻先天不足,雖后天不斷彌補,仍是杯水車薪,直至遇到葉璇璣,修了煉妖經后,終將魔靈手段化解。
只是之前付出豈是等閑,無需推算亦知壽元最多只得先前一半,莫說五百,便是五十亦難。而在萬山縣識破陳有為后,他再不敢顧惜壽元。
然最高境界不敢使來,便用五載壽元換取自身機緣。
按他猜算,機緣雖伴隨兇險,卻有生機可得,測算結果隱隱指向鄰縣云崖。如今看來,正應了這機緣之說,且亦無發現陳有為蹤跡,想來要滅口早便下手了罷。
翻開寶典,其側頁便錄著《紫薇玄術》根本經義,而正頁便是推衍結果,其上亦留有蘇伏之前推算結果。
只見一個個玄奧文字微微顫動,每個字句皆帶有大道痕跡,只是不能久望,時間太長會讓神魂受損。
而在其下又有分欄類目,有吉兇、禍福、前途、運程、機緣;其中機緣一項,卻是顯示“未盡”狀態,即是說,云崖縣應還有更大收獲。
這一下蘇伏有些犯難,按他想法,自己已盡了應盡責任,算是間接引導了玉清宗之人,此時不抽身更待何時?可有些機緣不抓住,便很難再有,如何抉擇?
蘇伏一時陷入兩難,思緒不定,一時半會難以抉擇,便按下思緒,著手另一件事。
他心情微微激動,輕輕挑動寶典第一頁,緩緩翻過,見果如自己猜測,隨著修為進境,寶典亦會隨之開放更多空白頁,不知將煉妖經錄入其上又有何效果?
權衡半刻,現下最要緊還是九命記憶,倘被人得知自己這樣多秘密,絕沒有好下場,是以消除九命記憶便是當務之急。
思緒至此,終不在猶豫,便將《補天》根本經義一絲絲導入寶典,就見其第二頁側面上,一個個玄奧文字緩緩浮現,字形不大,黃豆大小,且是以蘇伏感覺最為親切的字體,前世所用之,簡體字。
相信寶典即便流露出去,亦不知其上究竟為何名何意。
片刻功夫,錄入便已完成,只是正頁仍舊一片空白,蘇伏心知還在推衍之中,便合上寶典,閉了目調息。
紀隨風二人奉命監守城門,卻恰好與蘇伏錯開,許是紀修竹有意為之,二人一直不知蘇伏出了何事。
而今日卻是約定碰頭時間,見時辰已卯時,卻遲遲不見紀修竹身影,無奈只好分頭行動,云溪留守,紀隨風回了那小樹林與蘇伏竹兒匯合。
這邊按下不提,今晨晉城卻如炸了鍋般,一個消息不脛而走,城內富戶何府突遭了仙人之禍,其家主失蹤,主母死亡。
直到今晨,衙門才敢派人進來查看,一番搜檢,卻只找到荷香這個猶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余者要么逃亡,要么當場死在何府里。
小姑娘醒來時,幾乎一問三不知,知縣不在,縣丞又不大管事,這破案重差便落到捕頭身上,本來壓力便大,小姑娘一問三不知更是讓他起了無名之火,差點要將小姑娘指為同犯。
好在迷香及時趕至,同管家一同作證,才將小姑娘帶回何府。
只是那一片狼藉,還有夫人已然冰冷的身軀,皆叫幾人難以承受,迷香更是當場昏迷過去。
孫管家勉強鎮定,隨后又有下人武師陸續回歸,卻只得不到半數,而在得知何大旺失蹤,夫人死亡這一消息時,又有半數悄然走人。
余者要么心懷叵測,要么真心想等著何大旺回來主持大局。
紀隨風在路上捉了幾個跟蹤之人,一番訊問,沒有任何結果。
他來到二日前約定小樹林,或許來早了,林內無甚動靜,只有露珠自樹上落下的音聲,土地一片泥濘,紀隨風漫步其內,忽開口冷喝:
“出來!”
一道黑影便自樹上跳將下來,緩緩化作人形,有些拘束地行禮,在此人面前他絲毫不敢放肆,那一手五雷正法他可沒有反抗之力,只聽他恭敬答道:
“好教紀仙長知道,我家老爺此時受了傷,正自調養,便叫小的來報信。”
正是九命,奉蘇伏之命前來傳訊。
“哦?何信?”
紀隨風疑惑,蘇伏為何不用傳訊飛劍。
“昨夜動靜可問紀師兄長輩,另竹兒已回家,無需擔憂。往后如何行動,紀師兄可聽從長輩吩咐,城內兇險,切勿擅動。”
“紀仙長,老爺便是這樣說的,還吩咐我原封不動轉達,小的任務完成,便告退了也。”
紀隨風聞言忙阻道:“等等,你說蘇兄受傷,到底發生了何事?”
昨夜紀隨風二人與事發地有一段距離,以他們修為只有著隱約感應,是以不知。
九命為難道:“紀仙長,小的只是跑腿的,老爺沒有吩咐,小的不敢擅自開口,請紀仙長莫要為難小的。”
紀隨風不屑冷笑,手自儲物袋輕輕抹過,便有幾枚白玉在手,皆散發著淳厚靈氣,好不誘人。
“把我們分開之后發生之事告知我,這幾塊白玉便是你的,如何?”
九命眼睛一亮,嘿嘿笑著:“紀仙長,瞧您這客氣樣,您要知道甚,還請問來,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紀隨風心頭對其有些厭惡,暗忖:“此妖如此輕易便將其主情報賣了,日后難保不會為了巨大利益而出賣蘇兄身家性命,不若就此除掉他?即便蘇兄怪我又何妨。”
雖這樣想著,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淡淡問著:“先告訴我蘇兄為何受傷,輕重如何。”
九命不知紀隨風已起了殺心,便撇去竹兒離去不談,其他一概相告,便連被紀修竹跟蹤之事亦無絲毫隱瞞。
一番原原本本敘述,紀隨風聽罷,似笑非笑道:“蘇兄是吩咐你要將此事一一說與我知罷…除開紀修竹那一段,是也不是?”
言罷又觀察九命反應,見他有些訕訕,突拉下臉,冷然道:“你好大膽,背著其主謀私利,你可知我一手便可將你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