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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種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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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所里的同袍,知道他們幾個點了卯就來丁宅廝混,也少了幾分冷漠和挪喻,多了幾分笑意。

  “胡大哥,這田隴修這么筆直干鳥啊?俺阿牛就沒見過這么種地的,你看這田隴比菜苗精神多了!”那個小旗指著面前十來隴地,每一隴大約長十步,寬一步,四條邊刮得筆直整齊,連每一邊的底部和上沿的坡度,都是一致的。

  倒是上面那些小白菜的菜苗焉兮兮的,感覺隨時就要死掉或是已經絕了生機一樣。邊上另一小旗“撲哧”笑了起來:“這菜苗能精神么?丁少爺每天規定咱們,這么小的一隴地,每隴得灑兩擔肥還不許兌水,這菜苗能撐到現在沒被整死算本事了!”施肥也不是越多越好,這是普遍的常識,隨便一個種過地的人都能懂的,所以這小旗壓低聲音說道,“這他娘的丁少爺自然不缺錢,要是在鄉下這么種地,不被老輩子用拐棍打得滿材跑才怪!這是糟踏莊稼啊!”

  “刑大合你少說怪話。”胡總旗把最后一勺肥料灑完,直起腰來沖那小旗說道,“入你娘,丁少爺留吃飯時,不見你吃少塊肥肉?這人樂意這么弄,咱們就聽招呼好了,又不是叫你們去乞丐手里收錢、清白百姓家里擄人,哪來這么多廢話?”

  胡總旗笑罵幾聲,也不打算追究。若不是這幾日丁一與他促膝長談,多少透露出些口風,成日里做這些挑糞澆水的賤役,只怕連他自己也要怨聲載道。

  這時邊上另一個小旗一拍大腿:“啊喲!俺老朱最愛喝的綠豆湯來了!老魏你走快點會死啊?”卻是那姓魏的小旗抱著一桶綠豆湯往后園走過來,這姓朱的小旗似乎跟綠豆有仇一般,每回都能喝好幾大海碗。

  遠處小湖上的亭子,剛剛來到京師的忠叔籠著手靠在柱子上,半垂著眼瞼說道:“少爺,侍候莊稼有什么嚼頭?要想種地咱隨便找個鄉下地方弄個百十畝,雇上十幾二十個棒小伙子,保準比這幾個貨色強一百倍。”

  丁一卻沒有就這個問題深入探討下去,只是放下茶杯,起身把士子青衫解了搭在椅背,對老管家笑道:“今日起始,就仰仗忠叔了。”說罷一身短打就向那幾分新開的田隴行了過去,遠遠對胡總旗喝道,“等等,先別忙喝!”

  看著丁一往幾個錦衣衛行去,忠叔抬起了眼皮,倚在柱子上清了清喉嚨,很煞風景地往那亭子下面吐了一口濃痰,恰在那半殘的荷葉上,極惡心:“走吧,老夫年紀大了,不想動彈。”

  他這看似自語的話,卻便從亭子上邊得了回應:“來此也非在下的意愿,乃是上峰派遣…”

  “老夫沒什么本事,王先生是知道的;老夫就是喜歡個清靜,王先生也是知道的。你把這話傳回去就是了…還有,這宅院里面太多蚯蚓了,你問問王先生,早年我記得他雖文弱,但也不是喜歡玩蚯蚓的人,啥時有了這喜好?”忠叔說著漸漸腰背便挺直了起來,如一頭老去的兇獸,雖隨年月消蝕了血肉但骨架仍在,爪牙依舊鋒利足以橫行山林。

  忠叔說的蚯蚓,自然不是蚯蚓,而是指那些往外面遞消息的下人,還有以各種籍口混入丁宅的細作。亭上那人沒有再回應忠叔的話,因為這不是他所能回應的事,而忠叔能提到“早年王先生”,那也不是在王振發話以前他能處理掉的人,。

  這時遠遠聽著菜地邊頭,丁一在與那些錦衣衛嬉鬧:“誰被我這書生捉住,那今晚就不留飯了。”那些錦衣衛便起來哄道,“丁少爺,又不是比讀書,就您還能捉住我們?”、“就您這胳臂腿?還是算了吧丁少爺…”、“來來!您還能追上俺們?小心腳下別摔了…”

  丁一微笑著追逐著那幾個錦衣衛,這就是他的隊員了。丁一訓練的不單是他們的身體素質,而且更多的是服從,這個年代的人那種忠君思想是很可怕的,丁一暫時并不打算去挑取這玩意,也并不需要。

  他所需要的這幾個錦衣衛能養成一種信任,對他無條件的信任,丁一深信自己可以做到,因為對于有訓練新兵經歷的丁一來講,他駕輕就熟。而且他現在比起當年訓練新兵有著更多的優勢,比如王振的權勢、錢財等等,不單單從訓練上來養成這種習慣,更可以從這些錦衣衛的官職升遷、家人待遇等等,來達成這一目的。

  丁一捉住了最后那個錦衣衛,笑著往他頭上拍了一記,接著去捉下一個。

  或者這么實施下去有些卑鄙和黑暗,但丁一卻不得不這么干。

  因為現在這是他的任務。

  他要重啟這個大明。

  以一人之力。

  這便是偉大和崇高的力量。

  它如一縷圣潔的光,讓丁一可以不再遲疑不再猶豫。

  繼續向前,奔向另一個目標。

  “阿忠這么說?”王振抬起頭來,輕撫著手中的書卷搖頭笑道,“這個阿忠,都這把年紀了,還這么大火氣么…那宅子里你派了許多暗樁?”出乎意料,動不動就要將人投入詔獄、削職、立枷的王振,對于忠叔的話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倒是感覺是一件很讓他開懷的事一般。

  陰影里那聲音又再度響起:“當時督公只是讓卑職看護丁宅,所以并沒有安排暗樁在宅院里。倒是錦衣衛指揮僉事那邊,弄了不少耳目,前些日子挺忙的,這兩天倒是消停了一些。”跟隨王振這么些年,不是自己干的事暗影里這人是絕對不會背黑鍋的,那怕這個黑鍋是王振的親侄子王林的。

  王振笑了起來:“宅院里都撤了吧,王林這猴崽子那邊,你去告訴他一聲,別惹阿忠。對了,使人去看看費信,要是身體還硬朗的話讓他上京來。”

  “唯唯!”暗影里快速的答了,但似乎要有話要說,張了張嘴卻又沒有出聲。

  “爾有話要說?”王振又把視線放在手中的宋版書,不經意地隨口問了一句,暗影跟隨他這么多年,極少有主動發問的。

  “是,那個老人,不簡單。”

  王振大笑起來,把書扔在邊上起身道:“他以前不叫阿忠,喚作遲遲;也不姓丁,姓史。”

  “謝督公解惑!”然后暗影中那人便無了聲息,大約已離去辦事了。

  王振信步走出房外,揮手止住要給他加個披風大敞的手下,仰起頭望著碧空,自語道:“年少,真好。”

  那四個平時點完卯就來丁宅的小旗,卻便感覺不是太好。二十多天過去之后丁一捉住他們的機率越來越高,特別是那個喚作朱動的小旗,這三天來幾乎每次丁一都能在一百步之內穩穩捉住他。

  如玉感覺也很不好,好好的后花園,被丁一在那些鮮花中間鏟出了三分地種菜!不單滑稽而且整個后園都感覺不著調了。這種改造還不止一處:這宅院后面有個不小的湖,大約原來這里就是一個類如海子的地方,再依著這湖建的大宅,結果那湖上的水榭亭臺,東面有百余步被丁一用高高低低的木板隔斷,又把其中一截好好的木拱橋,帶著那五個錦衣衛拆了,擱一根木頭在原來拱橋的位置上。雖說這十余步的獨木橋難不倒如玉,但這東面的湖上現時看著極難受,便如美人回首頰上卻有一道扭扭曲曲的刀疤。

也許這宅院里過得最為舒心的就是雪凝了,她本是被投入教坊司的犯官家小,教坊司是什么?用俚俗易懂的話來就,大約也就是官妓組成的音樂團體了。并且更為無奈的,她們賺取的皮肉錢,大部分還是被禮部官員剝削而去。注  雪凝性格憨實不善與人爭斗,多是有人使她做什么便老實去做,此次如果不是王振派去教坊司索要侍妾的手下,提出全部要未經人事的,也輪不到雪凝能被贖身出來。她自小經歷了家中大變,本性又不是那種迎風搏浪的人尖子,故之在丁宅安安穩穩度日,卻是極愜意的。

  只是她此時手中拿著那份名單,卻也便變得不開心起來。因為忠叔叫她過去之后給了這份名單,讓名單上的人今天就全部辭了出去。雪凝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她向來不是個有決斷的性子,那些奴仆雜役多數也不太怕她,這二十多天里,往往都是她叫人干活,那些人不肯動,她便自己去做。

  “雪凝姐,你怎么了?”如玉拿著一串糖葫蘆從月牙門蹦了出來,這些日子她倒是和雪凝極為投緣,此時見得雪凝愁眉深鎖,如玉是小孩心性看不得親近的人苦悶,便跑過來問個分明了。

  聽得訴說,如玉把那串冰糖葫蘆塞在雪凝手里,卻對她道:“別急,奴奴去尋少爺,少爺可有主意了!”雪凝想要拉住她,可哪里能攔得住和忠叔出去辦過幾回事的如玉?一轉眼如玉便奔入內院去了,因為丁一告訴她不經召喚不得進入內院,雪凝只好在內院門前跺著腳,無可奈何地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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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起來晚了,現在才更,先道歉一下,七點左右還有一更的。

  不單是雪凝在等,俺也在等,等票等收藏啊諸位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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