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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立儲(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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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指紋并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也許幕后操縱者把相關涉及人等,都清除掉了,也許殺死,也許讓他們溜出皇宮等等。那么大的皇城,許多的宮殿和房子,藏匿起幾個人,真的并不是太大問題。

  對于那些等著看丁一背黑鍋的朝廷大佬們來說,他們認為這就是一個無解的局。

  盡管推行立憲了,但對于搞土改的丁一,士大夫階層總是有著許多的惡意,如果可以讓丁一不得不背上黑鍋,對于他們來說,大約就是一種戰勝的方式了——士大夫階層,向來很擅長于這樣的戰勝。

  “天地會和忠義社的排查進行得怎么樣?”丁一雖然虛弱,但開始恢復過來之后,漸漸的狀態也回來了,“注意不要過份暴露在皇城里的天地會和忠義社分舵、沖鋒隊的情況,包括萬貞兒和見深也不例外。”

  丁君玥馬上立正應道:“是,孩兒并沒有直接去找天地會和忠義社分舵的同志排查,基本上是由金玉鷹和柳滿絮在完成這一塊的工作,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應該今天晚上,就能有個大概的結果出來。”

  就是群眾的力量了,皇帝和大臣雖然尊貴無比,至少他們手上把握著許多的權力,但具體的事情,總是需要下面的人去執行。所以自古華夏就有這么一個潛規則“瞞上不瞞下”,給上峰拍馬屁,報喜不報憂沒問題。但要連下面也一起瞞了,那實際的活兒誰去做?

  而對于所謂下面的人,也就是下層人士。士大夫階層的態度很明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管后人對這句話,隨著時代的變遷怎么解讀都好,不能否認的,就是很漫長的時間里,士大夫階層都是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來句讀的。

  所以指望有事出點錢什么去打聽?扯吧,下層人士平時專門搜集情報等著賣么?

  天地會和忠義社就不同了。他們是有組織、有綱領的,不論組織里的成員。是不是真的有履行理念的覺悟,長期保持著的夜讀、訴苦、思想交流學習等等的會議,也讓他們大多數人,下意識地保持著情報搜集、匯總的習慣。

  用戲謔的話來講。他們是:時刻為大明之崛起而準備著,為大明之崛起而當情報員。

  日日宣講,這么高大上的信仰一旦樹立,那真的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

  比如說,宮里有好些地方,污水道、狗洞,如果知道衛士巡邏和換班的時間,其實是可以通向外面;冷宮、廢棄的建筑,是可以藏人的。這些東西。在官面上的記錄都不會存在,包括有人想偷溜出去玩,給頭上大太監請了假。給采辦的太監來點好處,混在采辦的內侍里出入,這些在官面文書哪里清查得到?

  丁某人弄出來的天地會和忠義社,卻就能搜集到這樣的情報。

  “十一月初三,御膳房有個叫劉石的,失爛了個碗。被上頭大太監打了板子,發配到浣衣局去。但是浣衣局那邊的天地會沖鋒隊,卻從不見這廝抹棒瘡藥,后來呆了不到半月,又說調去司馬監…”當天夜里,金玉鷹就開始就收集到的情報,排查到的疑點,一一向丁一匯報。

  “這個的確有問題。”丁一笑著點了點頭,因為一個內侍,落泊到要發配浣衣局去,著實很難相信,行刑的人,會因為收了銀子好處,而在這上面弄花頭糊弄大太監。要是這內侍有這能量,也不至于被發到浣衣局。

  然后丁一很干脆地對金玉鷹說道:“此案線索,以后向丁君玥溝通吧。”

  不然萬事都從他這里過,丁一也只有被累死的份了。

  金玉鷹領了命下去,丁一對劉吉說道:“謝客。”

  劉吉卻不敢應“是”,因為他現在基本就是充當丁一的大秘書,他手頭上需要丁一決斷和審批的事,實在太多了,有許多要見丁一的人,他也不好拿主意去決定,到底怎么安排:“先生,廣東那邊今天剛剛來人,徐元玉那邊正在開展鐵路鋪設事宜;幾內亞也有軍報來,是工業部杜木那邊的報告,說是有線電報和槍管鋼都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朝鮮國王,以士官長身份,參加四海大都督府漢城守備處,初一升旗禮時,遲了半炷香的工夫,守備處的意見是給予他三天的禁閉,李士官長不服,提出申訴,一同送來的還有李士官長的申訴折子;倭國細川氏派遣使者,請為大明拓土…”

  丁一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去回復這些事怎么處理,而是搖了搖頭道:“且放下,叫陳三來。”

  陳三一拐一瘸地走著,腰卻仍挺得筆直,見了丁一,還準備要行跪拜禮,卻就聽著丁一冷笑道:“是要逼為師把你另一條腿也敲瘸么?說了多少次?尊重與否,不在膝蓋和腦門,你倒好,都瘸著了,還來弄這套,我看你關外呆久是魔障了!”

  “坐下!”丁一沒好氣地對著陳三訓斥道。

  后者自然聽得出丁一是要發作自己,立時也不敢廢話,老實坐好。

  “什么腦子?為師便不說你,跟一個敗軍之將、階下囚,置什么氣;汝沒事插自己大腿干什么?當自己是街頭的混混?還是評書里的大俠?要不要為師教人給你刺上什么‘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閻羅王’?還是說我教過你自殘?你腦子進屎了是吧?真是蠢不可言!”丁一越罵越激動,開始還“為師”,后面都直接噴了。

  陳三所能做的,也就是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讓丁一噴了。

  所幸丁一身體還沒恢復回來,噴了幾句,就頂不住咳了起來。

  “師兄,認錯。”劉吉在邊上用耳語的音量,提醒著陳三。

  “先生訓誨,弟子銘記于心不敢或忘,這事體,確是弟子莽撞無當。”

  “只是再來一回,弟子恐怕還得這么干,因那當口,殺那廝總歸不是道理。”

  “爺娘生了陳三的身,卻是先生,才教陳三曉得,做人是可以抬起頭,直起腰的。

  “碎了身子方報得師恩的好聽話,陳三說不出口;但凡敢對先生不敬者,必以血洗之,非彼之血,即我之血!”

  丁一被他氣得手指都顫抖了,一時用力一拍扶手,站了起來,踉蹌過去,搶著巴掌就劈頭蓋臉地抽:“你現在給我搞個人崇拜了是吧?你這些年還真長進啊!都音部落,就是你支使去干那殺人掠奪的事吧!你一天到晚想著要讓我黃袍加身是吧?給你信里寫的東西,你都讀到哪里去了!”

  劉吉跪在丁一跟前,死死抱著丁一的腿勸道:“先生息怒、息怒啊!”又對陳三說道,“師兄快跑啊!小杖受,大杖走啊!”小杖受,就是小的懲罰要接受;大杖走,就是父親用大棍子來抽要跑,要自己沒出息不禁打,萬一被一棍子抽死了,豈不陷父親大人于不義?

  他是個真會來事的,他知道陳三是真把丁一當爹看,所以搬出這句來,以勸說陳三至少表面上不要跟丁一扛著。但陳三苦笑著撐起站直道:“先生,三兒不孝,這瘸著,著實走不了,您抽吧,想來還扛得住。”

  丁一被他這么一逗,一時也繃不住臉了,冷啍一聲道:“坐好!誰叫你起來了?”說著掙開還抱著腿的劉吉,沒好氣地罵道,“你叫他跑?他那條腿不想要了么?還真是計謀過人啊!一個比一個有出息!”

  劉吉倒是不尷尬,起身扶著丁一坐下道:“那是在恩師跟前,稚子之心,陶然無機嘛!”

  “三兒關外的事體安排好沒有?你自己把握一下,沒什么問題的話,在京師呆上一個月吧。嗯,祐之把剛才那堆東西給三兒,你們兩人合計著辦,三兒拿主意,祐之出具章程細則。”丁一直接把那堆事務交給陳三去處理了。

  覺悟如何不說,陳三是有這份本事的,關外之地,就是丁一給他提了一下后世的管理模式,他鼓搗成這樣,遠比丁如玉在密云前衛時,強得多了。

  不過陳三卻不太樂意:“先生,您這回要是離京,能不能帶上弟子?這關外,教邢師兄看著也沒差,不行讓老曹去管著也可以的,現在這樣,三五年,亂不起來。您要出海,弟子總盼著能跟去看看!”

  “只怕不成。”丁一搖了搖頭,他是知道陳三的心意,只不過手頭真的無人可用。

  當然把丁如玉放在京師,管理關外的軍隊也不是不行,但一旦有事,丁如玉那種舊式軍隊的思維太嚴重了,嚴重到胡山都接受不了的地步,關外無事則可,如是亂起,只怕第三師在她手上,是很難得到充分的發揮。

  不過想起陳三這弟子,當初聽著朝廷要給自己封郡王,還搞了一出什么草原兵變,這真的是忠心耿耿,丁一也不忍看他一臉的失望,斟酌了一下道:“看看調魏文成回來接替你吧。”

  “我想問你的是,掃平建虜,以大明第三師的軍兵,得多久才能完成?”

  丁一的眼光,從來就不曾在這什么投毒案上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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