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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出印度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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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老漢聽著也激動啊,感覺有了依靠,便問道:“鄭公公又巡西洋了?”當得到否定的答案,也發覺這些大明來的人,連條船都還沒有,老漢的臉就垮下去了,“你們趕緊走、趕緊走吧!阮勿連累汝…”

  曹吉祥就聽不下去了,在邊上一掀那阿拉伯長袍,戟指著老漢喝道:“大膽!少爺面前,爾竟敢如此放肆!可知罪么?”然后自然又是要報出丁某人那一長串的銜頭,丁一聽著不禁撫額,有必要么?要是身邊桅桿如林,火炮森森,虎賁萬千,那裝逼就裝逼,這時就這十條人,有什么好裝的?這世上的事,總歸是扮豬吃老虎來得妥當,扯虎皮當大旗的,通常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啊!

  “閉嘴。[x.”丁一對曹吉祥冷聲喊道,卻對那老人好聲道:“李大爺,這樣,我等人生地不熟,不如請大爺幫個忙,把這些貨物都販賣出去,我等收拾了細軟也好離開,不然的話,帶著這十幾峰駱駝,全馱著貨,能跑到哪里去?”

  喚作李小胖的老人嘆了一口氣,其實他心里如火焚一般,哪有心思帶丁一他們去賣貨?只不過他覺得這事是由自己惹起的,所以也很無奈點了點頭道:“好吧,都是母國來的,老漢帶你們去便是…”只是一路不住拭著眼角,卻是想起自家的事,極是揪心。

  丁一也就裝作無意,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瞎聊著:“那大食人也是個做生意,海外又不如華夏。商戶是賤籍,海外能做得起生意,便是能人。是吧?為何大爺不愿把女兒嫁給他呢?”這其中必定是有來去曲折的,所以丁一想了解一下。

  誰知一問,李老漢吹胡子瞪眼睛的:“阮的女兒,若是華夏的秀才、舉人看上,咱也不是什么高門深第的家底,也罷了,只求對女兒好些就是;可這大食人!阮女兒堂堂華夏后嗣。炎黃子孫!安能嫁給這大食人做妾?”

  這倒是馬上就得了大國沙文主義太監曹吉祥的唱和:“好!老李,你是個有骨氣的,咱家敬你這一樁。入了城去,怎么也得喝上三杯!”李老漢哪里有心思喝酒?苦笑著推辭,倒是他其中一個兒子,雖不會說明話。卻是能聽。聽得有酒喝,便不住地吞咽口水。

  “令愿不愿嫁?”丁一很小心又問了一句,要是兩情相悅,就算跨國界的婚姻,就算是作妾,丁某人也不想去做棒打鴛鴦這等煞風景的事。

  但李老漢搖了搖頭:“她若愿意,阮也咬牙認了。”李老漢說罷不住地嘆息,卻是再也想說話了。不過有著李老漢帶路。進城沒有交錢,不知道是因為這木骨都束就是貿易城市。還是李老漢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人家給他面子;而去賣東西倒也是一切順利,所得錢財丁一他們就在這木骨都束城里,就拿出一小部分來,買了一間有著馬蹄拱門窗、穹隆的阿拉伯小院。不論是瓷器還是高烈度的酒、絲綢,都是緊俏貨,又有李老漢幫忙,賣了貨,丁一他們倒也不愁等候船隊時的開銷花費。

  “好了,這邊安頓下來,阮也走了…”李老漢有氣無力的,想要離開。

  丁一卻伸手攔住他:“老人家,你回去了,有別的法子可想么?若是沒有的話,不如在這里住上兩天,我們看看能不能幫你想想法子。”丁一是怕這老人回去,想不開尋短見什么的,所以就開口請他住下來,李老漢哪里肯依?

  但是他那個聽著有酒喝就喉結滾動的兒子,望著那一箱丁一他們沒有賣掉留下自用的酒,頗有些依依不舍。莫雷娜低聲用葡萄牙語跟丁一說:“他是在說,做中人幫我們賣貨,怎么一點報酬也沒有說是他父親被我們騙了。”

  丁一叫住了李老漢,取了幾瓶酒,還有幾條在海灘曬干用鹽腌了的鱷魚肉給他,李老漢看著年輕時也是個仗義的好漢,堅辭不要,最后還發火,說是他自己家里出了事,要不母國來了人,怎么也得盡地主之誼,沒有招呼丁一他們,就很過意不去,哪能拿他們東西?

  不過出門不久,李老漢的那個兒子就回來,丁一笑了起來,教曹吉祥把東西給他,那個混血兒便眉開眼笑的走了。

  “得弄個牌子,寫明此處便是總督行轅!”大國沙文主義太監曹吉祥,一坐定了又開始想著怎么在這狄夷之地抖摟威風了,“然后少爺按著在華夏的舊例,開書院,教化這蠻人…”

  丁一真怕了,連忙制止他:“老曹,要不這里還有錢,你拿去自己買個院子,你怎么折騰隨你,但只一條,別說認識我們就好,如何?”這真是有病啊,掛個總督行轅,人家就當丁某人這十人是總督的級別嗎?明顯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和人有口角糾紛之類,那他們的敵人,可就會慎重考慮如何對付他們了。

  曹吉祥聽著,連忙認錯:“不、不,老奴這狗腦子,胡說罷了,少爺定下什么章程,老奴便按著少爺的章程來辦?”

  話沒說完,院子的門就讓人給踹了下來,聽著門板落地的巨響,丁某人一行人出得來看,卻是方才在城外那個阿拉伯商人,應該說,這門不是他踹的,是馬踹的,阿拉伯純血馬,那不是一般的神駿,看得丁一眼饞不止。

  “現在是給你們一個警告!”那阿拉伯商人冷笑著說道,“敢插手我的事,下回就不是這樣了!”然后對身后七八個也騎著馬的護衛說道,“砸!全給我砸了!”那七八個護衛聽著,提韁縱馬就怪叫著沖了入來。

  這就不是丁一惹事了,而是欺負上門了,再怎么說,丁一也不過就是在城門外插了那兩句話罷了。所以丁一聽了莫蕾娜的翻譯,也沒打算跟這阿拉伯商人浪費口舌,直接就跟文胖子和曹吉祥他們說道:“不必留手。”

  幾乎丁一語音一落,就聽得弓弦崩響,寶格力射出的長箭,已在當頭那個護衛額上開了第三眼,那人連慘叫聲都沒就摔下馬來,其他護衛嚇得連忙勒住馬,舉起臂盾來,他們都是老手,都是刀鋒上討生活的人物,當然知道射人先射馬的道理。

  可是人家偏偏不射馬,先射人,一箭致命,這是硬茬子啊。不過阿拉伯商人卻是不慌,冷冷說道:“哼,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就敢妄然插手?我早就預著了,侯賽因,帶你的人上,他們敢殺人,那就把他們全殺了!”

  從院子外立時涌入三十幾個全身披甲執盾的阿拉伯和黑人混血的魁梧男子,他們看著就是沙場老手,入得內來,三五成群就向丁一這邊掩殺過來。丁一搖了搖頭,對著邊上不住顫抖的景帝說道:“沒事。”

  是真的沒事,在這種狹小的空間里,文胖子、郭勁、曹吉祥的甲組,和另外三名親衛的乙組,是最大程度發揮了小隊戰術的優點,嫻熟的配合和走位,以及寶格力間隙中的弓箭支援,院子里方才擠得密密麻麻的三十幾個披甲混血兒,片刻就倒下了七八人。

  后面幾個騎馬的,也撩倒了兩個,連剛才被寶格力射死的那個,倒是讓丁一他們繳獲了三匹阿拉伯純種馬,其他的騎士和披甲混血兒,嚇得退出了院子,堵在門口那里,一時不敢再入內來。

  “什么事這么亂啊?”這時門外就有個滿是權威的聲音響起,莫蕾娜低聲給丁一翻譯著,又說道,“聽那商人稱呼,來的是這木骨都束的稅務官。”看來這個阿拉伯商人不是簡單人物,真的是一個后手接一個后手,武力不行的可能性他都預計好了,請來這城市的頭臉人物。

  稅務官在那阿拉伯商人的陪伴下緩步入了院子,他披著華貴的袍子,胡須修得很漂亮,地上那些尸體雖然讓他剛入內時有些吃驚,但很快他就恢復了冷靜:“你們在木骨都束殺人,這可就不妥了。聽說,你們賣貨也沒有交稅,對吧?”

  丁一笑了起來,這明顯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名了。

  他沒有打算跟這稅務官廢話,只是讓莫蕾娜對他說:“這是我跟這商人的仇冤,處理完了之后,一定會好好感謝閣下的。”說著又向曹吉祥做了個眼色,后者會意從屋里那些沒有販出的貨物里,挑了一匹絲綢出來,放在這稅務官的面前。

  原本這稅務官看見了絲綢,是點了點頭,對那商人說道:“你們私人的事…”絲綢在這里,可是不菲的代價,請他出面的這個阿拉伯商人,不見得就能出這么一匹絲綢的好處,所以這稅務官是打算離開,讓這商人和丁一自己去解決。

  但莫蕾娜在翻譯著他的話給丁一聽,她抬起來的臉,盡管帶著面紗,但仍讓稅務官覺得無比的驚艷:“我要她,把她給我,我會解決你們所有的問題,否則的話,你們會在木骨都束變成一條可憐的狗!”他狠狠地發出威脅,一點也不在意丁一這一行人,剛才所展現的武力,他是以這座龐大的城市為后盾,城衛軍可不是那些雨林的部落,他們有盔甲,也有長刀。

  連景帝都覺得沒有必有在這個關節上糾纏:“如晉,不就是一個狄夷的女人么?賜與他便是了。我看你身上也不過幾十發子彈,難道我們就憑這幾十發子彈來對抗這個絕對比廣州城大得多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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