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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爪哇(六)

  丁一沒有去回答楊善的問題,而是向他問道:“你能解決這五千人嗎?能拿到我要的東西嗎?戰爭賠償、地盤、港口…如果你能做到,到北美找白薯和橡膠的事,我可以考慮讓別人去處理。”

  “就是張良來了也辦不妥啊。”楊善苦笑著搖頭道,“班定遠還有三十六人,老夫家人隨從,倒也幾個堪用的,全被你留在廣州府,我這兩片嘴皮一條舌頭,怎么說得退這五千兵啊丁如晉?你這事辦得不厚道…”

  丁一聽著倒也笑著點頭,卻是對楊善說:“楊老哥,你就別死撐了,要是我的義女丁君玥在此,那孩子必定就要吵吵著給她三十六人,給你打下手,教你試試,我看你怎么下臺…”

  話音未落,卻就聽著邊上李云聰開口道:“先生,丁旅長不在,學生在!愿率山地特種大隊一連一排三十六人聽命!”丁一回頭看去,就見著李云聰眼中盡是熱切求戰的欲望,丁君玥是和李云聰同期的學生,都是那第一批容城書院的學生里的翹楚角色,誰又服氣誰?

  這當口聽著丁一這般說起,李云聰卻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少年沒有太多復雜的想法,別提曹吉祥、文胖子里這種官場老油條,便是胡山、杜子騰,也不會認為擔任山地特種大隊大隊長的李云聰,會比丁君玥這個旅長來得勢弱,要知道這可是丁一身邊的親衛頭子啊。但李云聰不是這想。他覺得自己就管著三百人,丁君玥手下第一旅可是兵強馬壯的幾千人啊!所以他很不甘心。

  一樣米養百樣人,不是個個都是劉鐵。一心想呆在丁一身邊的。

  “云聰有志氣,不錯。”丁一倒是很贊賞李云聰這態度,撫著短須笑道,“三十六人,太冒險了,我給你三個營…你不要急,這事你能完成作戰計劃的話。給一個旅你帶,我可以考慮。我的要求。是吃掉這五千人,你沒有信心做到?”

  “有!回答完畢!”李云聰激動得連聲音都帶顫了。

  丁一的眼光掃向要開口的楊善,后者很識趣地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丁一卻就對李云聰說道:“戰斗明天晚上零點開始。今天傍晚,你應該就能接收到你的營了,出海游弋的驅逐艦,已派通訊船回來報告,已經發現在廣州府派出北上的艦隊了,正在向他們會合,應該傍晚時就能到達,到時給你安排三個營的士兵吧…這樣,你可以在山地特種大隊帶一個班下去。充任臨時作戰參謀之職。就這樣吧,解散。”

  哭喪著臉的李云聰敬了禮出去時,還聽著楊善在低聲跟丁一說:“三個營才一千人。咱們又不占地利,對方五千軍兵,要這弟子把對方全殲,如晉太茍了…”

  李云聰出了陣地指揮所,扣上鐵盔呸了一口,低聲罵道:“茍你娘!懂個卵么!”關鍵不在于多少人。而是于兵員的素質,原本聽著丁一給他三個營。李云聰不是一般的歡喜,別說三個營,就是單單山地特種大隊拉出去,精銳的士兵又是見過血的,裝備了機槍,迫擊炮,后裝線膛彈匣步槍,手榴彈,他絕對有信心把那五千土著軍兵殺得潰不成軍。

  如果再從地中海艦隊的陸戰旅調兩個營給他,就是單純用于包抄,全殲敵軍,李云聰也不覺得有什么壓力。他原先提出的,就是一個排的兵力嘛,一個排他都有信心鎮住土著軍隊里,他是看過杜板人口中所謂精銳的那些滿伯者夷士兵的,看著是不少殺過人的角色,不過那裝備真就寒磣了,基本都是裝備竹槍、竹甲,比起石彪那五百大明精銳都差遠了,幾發迫擊炮彈下去,能有什么懸念?

  但現在丁一其實只給了他一個班,三個營,他一路跟在丁一身邊,還不知道北上艦隊運回來的是什么兵么?有團營的,有關外安西大都督府的,有宣府邊鎮的,有兩廣投效丁一的士紳子弟,有投筆從戎的秀才…總之在李云聰的眼里,要找一個合格的士兵都沒有。

  三個營,對五千人怎么打?他想著愁得不行了,蹲在地上抱著頭,真的是有些沮喪了,想著不禁抬手抽了自己兩耳光,這嘴賤啊!不接那話茬,哪來這毛病?這時卻就聽著文胖子在邊上說道:“李大隊怎么了?這聽著要升官,是想著打腫了臉充胖子,請兄弟們好吃好喝整一頓么?”

  李云聰沒好氣地對文胖子道:“去、去、去!別來調侃我,我這回算栽了,都是多嘴惹的。”這也不是什么機密,他便對文胖子把事從頭說了一番,然后嘆氣道,“這可怎么整啊?”

  “回去找少爺說,就說干不了。”文胖子聽著,倒是少見的沒有開他玩笑,很認真地說道,“這可不是說笑,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你整不了別硬撐,直接跟少爺說白了,就是沒那本事折騰,丟臉不會死人,硬撐著,不單弄不好名聲全垮了,而且…”文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是頭回上陣的,帶著三百多個二愣子,會死人的啊!就算你自己能活下來,下面兄弟死光的官長,誰服你?回去服個軟吧!”

  “不。”李云聰想了半晌,終于搖了搖頭,對文胖子道,“先生是對的,容城書院上課時一落席就說得分明,培養的是軍官團和參謀團,不是士兵啊…”他拍了拍文胖子寬厚的肩膀,站了起來,“我去搜集點敵軍情報,不陪你貧了。”

  而這個時候也得知了消息的朱動,卻就向丁一問道:“先生,會不會太過了…要不把迫擊炮排配屬一個給云聰…”

  “我只是說他可以帶走一個班,那么就只是這一個班的裝備,不可能有更多東西給他了。”丁一很肯定地否決了朱動的提議,“不單是云聰,你們也一樣的,要學會因地制宜打仗,別看隨船的炮彈、子彈儲備不少,真打起來,這點儲備不夠幾次大型的戰斗消耗…”

  而丁一接下來的話,讓朱動也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你和文胖子、曹吉祥、門達,都一樣,傍晚船到了,都去挑三百人出來,你們比李云聰好一些,如果他撐不住了,就到你們上,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訓練新兵,而我們不可能錯過大航海時代,讓西方列強去瓜分世界的,就這么辦,你們每人都可以在陸戰旅或是兩支特種大隊里抽一個班走…”

  所以當傍晚三十艘沒有列裝火炮的戰列艦和十艘大福船、數十中型福船到達杜板,就象下餃子一樣把運載著的軍兵趕下船來的時候,這些穿著紅色戰襖的邊軍、團營士兵,穿著黑色軍服的關外安西大都督府的士兵,還有衣色各異那些鄉紳投效、投軍為質的豪紳子弟、投筆從戎的讀書人,頭昏腦脹地下了船之后,所看著就是一幕軍官的斗毆:

  文胖子一記擺拳把李云聰打得踉蹌后退,門達在后面插著手伸腿一勾,李云聰避之不及仰天摔倒,朱動撲上去就胯騎在李云聰身上,那真是雨點一般的拳頭砸下去,邊砸還邊罵:“老子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在容城的時候,看著你他娘的還投緣,老子沒少給你偷偷塞零花…你娘的,你作死就罷了,為何還要拖累我們!”

  曹吉祥看著那些剛下船的軍兵目瞪口呆看著這鬧劇,他是掌過團營的人,總歸還是要點面子,過去把朱動拉了起來,勸道:“算了,事已至此,埋怨小李子也沒用,少爺說得也是正理,不然炮子槍子用光了,就不會打仗了?”話雖如此,從地上爬起來的李云聰,卻覺鼻梁一痛,悶哼一聲又蹲了下去,卻是曹吉祥按著憤怒的朱動,“無意”之間,一肘砸中李云聰的鼻梁,他此時回頭又來拉李云聰,嘴里還說著,“啊喲小李子,你怎么弄成這樣?朱小哥也真下得了手,你看這鼻子都出血了…來來,頭仰著,朱小哥,文胖子來來,快幫他止住血,老門你也別看,快來幫小李子摸摸這鼻骨歪了沒有…”

  一看見紅了,文胖子和朱動、門達也有些不好意思,這鬧歸鬧,意思到了就好,難不成還真把李云聰打死泄憤么?連忙過來看他怎么樣,等確定李云聰沒什么大礙,也就是鼻出血罷了,卻就聽著遠處海邊曹吉祥的公鴨嗓響了起來:“咱家原本便是欽差提督團營官校的曹吉祥,團營、邊鎮的兒郎,自負武勇過來,便過來,奉少爺的令,咱家來挑三百人,是要大用的!”

  文胖子和朱動、門達還沒回過神,就看著一手捂著鼻子的李云聰飛快地也沖出去,邊沖邊喝:“大明第二師、大明第三師,天地會、忠義社集合!上過陣、殺過敵的,到這邊來集合…”

  文胖子和門達對望了一眼,還沒等他們感嘆什么,就聽著朱動不知道什么時候拿著個鐵皮喇叭,在海邊大聲地講演:“永樂年間這滿伯者夷殘忍殺害我大明將士一百七十人,不但至今毫無悔意,忠國公教他來自辯,居然又糾集了數千兵馬向我大明耀武揚威,身為大明將士,你們說,孰能忍乎!”

  門達無奈地說道:“老文,你有什么章程…”

  卻發現文胖子也已奔了出去,大吼著:“丁容城都知道吧?話本里丁容城身邊那胖子,就是胖爺我了!好殺人的,都他娘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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