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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浣衣場

  迎著在路口守衛一群漢子不善的目光,徐樂大步走上前,笑著拱手:“借問一下,有位叫朋沖的住在何處?”

  幾名漢子互相對望一眼,其中一個蹲在地上的抬了抬眼皮:“想問路?一個金方,齊人六大商社出的,別拿什么其他雜錢來糊弄爺爺!”

  徐樂眉毛一揚,回首對劉軍道:“二咪,拿一個金方給這個朋友。”

  劉軍應了一聲,從懷中取了一枚金方出來,遞給徐樂。徐樂在手里掂了一下,隨手遞過去。那蹲在地上的漢子一把搶過,張口露出一嘴黃牙:“我的意思是,這里七個弟兄,一人一枚金方。這點還不夠,要是拿不出錢來,就別在外北市充大爺,哪里來的便回哪里去!”

  周遭幾名漢子全都怪笑出聲,有的人就握住腰間劍柄,威脅之意展露無遺。

  蘇明一擄袖子就要上前,蔡恒文也握緊了劍柄。徐樂一笑伸手,那漢子就覺得眼前一花,在手里一拋一拋的那枚金方已經回到了徐樂手里。

  那漢子怪叫一聲:“賊娘的搶到我頭上來了!”

  他呼喝一聲,周遭幾名漢子都拔劍在手,還沒來得及大罵威脅,就看見徐樂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多了一把長劍,鋒利的劍尖已經頂在他們老大的咽喉處,劍鋒寒氣所逼,那人喉結上下不住滾動。卻絲毫不敢動彈一下。

  這漢子也是在外北市廝混十余年,手上有過人命。而迎著徐樂冷冰冰的眼神,還有在徐樂身上若隱若現散發出來的血腥氣,就知道眼前這個眉目英挺的年輕人,絕對是敢動手殺人的存在!

  而且拔劍如此之快,已經超乎了常人速度的極限。這也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這年輕人是東華武者!

  再下一刻,蔡恒文已經飛搶上前,右手長劍,左手短匕,分持外指,同樣逼住了兩名漢子。

  蔡恒文雖然感受這莫名其妙的隱曜之氣,姚念都說不能調教,史豹在蔡恒文修煉這事情上面也沒有什么法子能提出來。而且雖然用功程度是蘇明的幾倍,云門成型速度卻遠遠落后于蘇明。

  饒是如此,蔡恒文現在速度已經提了上來,剛剛這一下反應幾乎只比徐樂慢上少頃。讓人很是好奇,要是能尋到修煉隱曜之氣的法門,讓蔡恒文真正踏足到東華武者的境界,那蔡五咪又該達到何等樣的程度?

  徐樂和蔡恒文次第拔劍,蘇明才反應過來。他重重一跺腳就跟上來,這一跺腳,地上似乎都搖動了一下。每一步走得地皮都微微發顫。然后蘇明就大搖大擺的并排與徐樂蔡恒文而立,抱著胳膊對著那些呆了的漢子怒哼一聲:“是不是要打?”

  他壯大的身形在那兒一橫,隱隱就如一座山一般。露出的胳膊肌肉結實得如鐵一般。雖然還比不上姚念那種淵渟岳峙山岳一般的氣度,可嚇唬這些在外北市底層廝混的家伙已經足夠。

  徐樂幾人一動作,這幾名漢子就知道踢到鐵板了。這都不是常人身手的表現,都至少是接近東華武者的存在!

  雖然盤踞在外北市的勢力,絕不懼于徐樂他們區區幾人。可是這些漢子卻是絕對惹不起。

  徐樂淡淡一笑,語氣如常:“請問,朋沖住在何處?”

  在底層廝混久的人,特別是游走在灰色地帶的人物,絕對是最明白誰惹得起誰惹不起,輕易不吃眼前虧。

  那被徐樂用劍逼著的漢子顫抖著開口:“沿著這條路直行,第五個路口朝東面轉彎,看見水渠就貼著向北走,然后就能見到一個大浣衣場,在那兒一打聽朋沖,誰都知道。”

  徐樂看看蔡恒文,蔡恒文冷冷道:“應該不假,以他智商,臨時也編不出這么詳盡來。”

  雖然不知道智商是什么意思,不過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話。不過那漢子此刻哪里敢發作?還盡力的想擠出點笑容來,可惜這點笑容擠出來卻比哭還難看。臉上汗珠滾得跟下暴雨似的。

  所有人眼睛一花之間,徐樂手中利劍已經回到腰間劍鞘中。那漢子猶自覺得劍鋒還逼在喉嚨也似,動也不敢動一下。徐樂拍拍他臉頰,然后在他身上擦了擦手:“早說不就好了么,鬧出這么大誤會來。我們也不是來找麻煩的,你說何苦呢?”

  說著順手又將那枚金方放在他手里,然后招呼幾個弟兄:“走了!”

  蔡恒文最先收回長劍匕首,不作聲的跟在徐樂身后。蘇明彎彎胳膊,又鼓了一下肌肉以示威脅。招呼劉軍跟上之后,蘇明斷后。四個人大搖大擺的就直入外北市中。

  劉軍湊到徐樂身邊,一副興奮激動的樣子,壓低聲音道:“老大,沒想到在東華我們也能這樣裝B了!真沒想到老大你們幾個現在變得如此厲害!我和那姚念學三個月,也能有此進境么?”

  徐樂笑笑,雖然裝B很爽,基本上是每個男人的最愛。自己來到東華幾次大打出手,遇到的都是強敵,到最后都是連傷帶喘的。今天是第一次純用氣勢就碾壓了對手。這感覺的確不壞。不過徐樂腦子卻還清醒,嚇唬幾個小混混沒什么值得自豪的,而且天知道他們背后站著什么人,早點將事情辦完早了事。

  而且姚念雖然答應指點劉軍蘇明的修煉,可學費昂貴,還有一個要緊的前提就是聚元符。這聚元符徐樂倒是了解——畢竟來東華已經這么長時間了,打交道的也多是第一流的人物。

  聚元符顧名思義就是吸引天地元氣匯聚之符,世家子弟踏上修煉之途,開始的時候多借重聚元符的效力。這聚元符價格也相當不便宜,而且還搶手得很。基本上在外沒有流通的。

  姚念承諾三個月就能讓幾人修煉初見眉目,想必不會給徐樂省這聚元符的。

  徐樂現在手里就這么些金方,又要培養幾個兄弟,又要養出自己部曲。資源和自己目標差距實在太大,不知道這兩個目標最后能不能順利達成來著。

  不過看著劉軍難得這么興奮,徐樂也不好寒了他的心,只能一笑:“你也有能滿世界裝B的那一天……這兒畢竟是龍蛇混雜的地方,咱們剛才也算得罪了人,早點去尋人辦事。省得嚇了小的,惹出大的!”

  徐樂這么一說,劉軍也緊張起來,加快了腳步。四個人腳步沙沙,轉眼間就在狹窄污穢的街巷中去遠了。

  而在路口,幾個漢子一身冷汗的看著徐樂幾人去遠。領頭那人握著手里那枚金方錢,臉色由白轉紅,將金方朝懷里一揣之后破口大罵:“一個個都是死人不成?這些強手去尋那朋沖去了,還不趕緊盯上,我去回報給君上!”

  在外北市一路行來,越發發現這里的混亂與黑暗,實在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地方居然存在于秦國的國都之側。

  由此也可見到,秦國侯室掌控能力已經衰微到了何等程度。而嫣侯女他們為什么要孤注一擲與河陽君近乎扯破臉而獨力重建虎衛軍。

  外北市方圓大小,約有徐樂現在擁有的莊園四五個那么大。可是徐樂莊園才二十余戶奴客,這外北市中卻擠擠挨挨,至少有數萬人生活在其間。

  每個棚子,每個角落,每個陰暗的所在,似乎都有人頑強的生活在內。每個人投向徐樂他們的目光都顯得陰冷而不善,若不是徐樂幾人有劍在身,看起來不像好惹的樣子。說不定早就被拖到了小黑巷中了。

  狹窄的街道兩旁,有散發著不知道什么味道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沒胃口的食肆,有收買售賣來路可疑各種亂七八糟物件的攤子,有倚門賣笑尖聲攬客的女人,多是人老珠黃卻穿得無比暴露。而持刀佩劍的漢子,更是比比皆是,周遭不時傳來喝罵聲和廝打聲。

  外北市中,也有外表看起來頗為豪華的建筑,門口都有佩戴兵刃的大漢守衛,抱著膀子冷冷的看著街邊經過的行人。而那些建筑當中,有的甚至飄出血腥氣來,天知道里面正在發生什么事情。

  這地方怎么看都是相當無法無天的所在,不過徐樂覺得和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只是帶著幾個弟兄急急趕路,按照那漢子最后被逼出的話一路行去。

  外北市中,果然有一條水渠經過。這條水渠也是外北市中上萬住民取水的所在。水質還算是清亮,嘩嘩的流淌而過。沿著這引水水渠向北而行。不過走了十來分鐘的樣子。眼前突然就是豁然開朗。

  在水渠的北面,就是一條岐水支流,形成了一片河灘地。在河灘地上,就見有幾輛水車為水流帶動緩緩轉動,水車下的棚子里面,不知道是在碾米還是在磨面。

  除了這幾部水車之外,最顯眼的,卻是幾百個少男少女,正在河灘地上排開的數百個石板上,正在浣洗一堆堆的衣服。一個個還互相潑水笑鬧,干得熱火朝天的。

  才從陰暗臟亂的外北市行來,就看到這樣一副陽光的景象,不論是誰,都胸懷為之一暢。

  徐樂和幾個弟兄對望一眼,本來姚念推薦徐樂幾人來尋朋沖來買奴客,徐樂已經將他想像成黑社會大佬的模樣,老粗的金鏈子加滿身的刺青,身邊幾十個小弟前呼后擁。而外北市一路行來的景象也加深了這種想法。卻沒想到,眼前看到的卻是這么一副活力四溢的景象!

  那朋沖就在這里么?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搬到賓館避開裝修,終于可以好好碼字了。現在在南京200米上空看著城市夜景狂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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