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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長生堂

  沒有人追趕,青云門剩下的人眼中一片茫然,面面相覷。

  就這樣結束了嗎?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尸體,細細數來,足有三十多具,青云門此行的精銳弟子中竟然有近四成永遠地留在了這里。

  莫聞只有一個人,哪怕他修為不俗,兼修魔、道、佛三家功法,并且一只腳踏入了太清境界,也絕不是此地幾十位精英弟子的對手,因此最后他只能退走,但僅僅為了逼退他,青云門卻付出了慘烈無比的代價。

  不知從誰開始,人群中開始有人啜泣。

  在十年內新近入門的弟子,一個個臉色發白,莫聞,過去這個名字在他們看來只是代表著一段隱秘,一段恥辱,哪怕長輩們多次強調此人的危險,他們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只是一個背叛的弟子而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青云門可是正道第一大派,又豈會怕一個宗門叛徒?

  但今天血淋淋的教訓卻告訴他們,莫聞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那絕對是青云門眾人心中最深處的夢魘,只要他在的一日,就沒有一個青云門弟子能放下心來。

  一只手捂著胸前。看著那條狹長的傷口,曾依舊是心有余悸,那兇殘霸道的一劍。只差一點點,他就要被一分為二來,已經達到了上清境界,他面對著那人,卻是那么的無力,若不是同門救援及時,他恐怕早就死在了對方的手里吧!

  深吸了一口氣。曾將恐懼壓在了心底,朝著同樣面色發白的齊昊問道:“齊師兄。我們這次損傷不小,你看我們還要繼續嗎?”

  心中十分不甘,此行齊昊乃是領隊,他本想借著這次機會樹立自己在眾位弟子中的威望。為日后鋪平道路,但卻沒想到才剛剛進入死沼,就被莫聞硬生生斬殺了近三成的人手,余下之人更是膽戰心驚,再無斗志,可以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哪怕有千般不愿,此行的任務也已經失敗了。

  嘆了一口氣。齊昊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揮揮手說道:“現在諸位師兄弟都有傷勢在身,而魔教的大批人馬也不知去向。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會回青云!”

  此言一出,剩下的弟子一陣沉默,意氣風發而來,抱頭鼠竄而去,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極大的恥辱。但此時卻沒有人反對,——他們已經被剛剛那癲狂的身影殺怕了。只要能離開這里,離開那個惡魔,小小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但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這么想的,就聽人群外圍,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齊師兄,我還有事要做,就不陪你們回青云了!”

  臉色已經稍微恢復了一些,陸雪琪的目光看向了死沼的深處,眼中滿是堅定。

  齊昊眉頭微蹙,有些不悅,他看了陸雪琪一眼,“陸師妹,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么,現在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魔教的大隊人馬可能隨時趕到,剛剛那個惡魔傷的也不是太重,隨時有可能返回,你是想叫這些弟子為你的任性陪葬嗎?”

  陸雪琪卻絲毫沒有動搖,“齊師兄你誤會了,我可沒有說要讓其他人跟著,只是我一個人想去死沼里面看看而已,和他人無關!”

  “胡鬧!你一個人又能干什么,豈不是白白送死!”

  齊昊更加羞惱,這個女人為何就如此不知好歹,處處逞強,是想反襯我齊昊沒有膽量嗎?

  她一個女子敢孤身闖死沼,那別人又將如何看下令撤退的我的?當即就想出言打消陸雪琪的心思。

  可陸雪琪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是不是白白送死是師妹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勞師兄掛心了,我意已決,先走一步!”

  說完天琊劍出鞘,陸雪琪整個人化作一道藍色的光芒往著死沼深處飛去。

  “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著陸雪琪遠去的身影,齊昊最后卻是一聲冷哼,帶著青云門眾多弟子拂袖而去。他雖然喜歡美人,但從未想過要為此將自己的命搭上。

  死澤的另一端。

  魔教長生堂門主玉陽子一身白衣,靜靜地看著前方,眼中閃過一陣掙扎,沼澤里的夜風吹過,拂起他的衣襟微微飄動,看去氣度不凡,仿佛仙人一般。

  除了他的左手,衣袖空空蕩蕩,平添了幾分莫名的滑稽。

  那是當年在青云山一戰,他不幸傷在世間第一奇劍──誅仙之下的標志,也是命運對他無情的嘲弄。

  夜風微有些涼,空氣里彌漫著水汽的味道,但玉陽子卻覺得嘴中一陣發苦。

  他的身后,黑暗中,隱約傳來緊張的呼吸聲,那是他長生堂之人。

  但他的眼前卻是密密麻麻、一片血紅的眼睛,隱隱間還有著嗤笑之聲,那是鬼王宗之人。

  為首的那個身著黃裳的少女,淺淺地一笑,嫵媚得讓人心動。

  “玉陽子前輩可曾考慮好了?鬼王大人說了,只要前輩你能率眾歸降,那么門中長老必有你一席之地!”

  “長老嗎?”

  玉陽子自嘲地一笑,“我還以為以鬼王的胸襟會給在下一個副教主當當呢,不想卻是如此小氣,那不成是看不起老夫這個殘廢?”

  金瓶兒眨了眨眼睛,一聲輕笑,“副教主的位置鬼王也不是不能給,只是現在我魔教只有一位副教主,玉陽子前輩可是想和莫副教主相爭?”

  “哼!一個有些天資的小鬼而已,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嗎?”臉上不自然地一動,玉陽子卻是別過頭,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這些年來莫聞斬殺毒神,覆滅天音寺,威震整個魔教,玉陽子自然不會不知道,只是此時卻是萬萬不能落了氣勢,傳承七代,歷經八百年的長生堂,今夜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鬼王宗已經吞并了魔道兩大門派,現在毒手已經伸向了他長生堂,十年前的一戰,長生堂元氣大傷,連他本人都丟了一只手臂,已經無力再抵抗日益壯大的鬼王宗。

  可要他現在放棄,拱手將長生堂八百年的基業讓人,玉陽子也是不愿,尤其是幾日前,死亡沼澤之中突然出現異寶出世的奇兆,如能得到一件如青云門“誅仙古劍”一般的奇寶,長生堂就可轉危為安,然后再徐圖發展,日后未必就沒有翻身的可能。

  戰,還是降?

  兩個念頭不斷地在玉陽子腦中權衡,然后就見他微微一沉吟,朝著金瓶兒問道:“此次來找老夫的就你一個嗎?你師尊三妙夫人,或者是鬼王宗的四大圣使都沒有人來嗎?只你一個小輩,有何資格跟老夫談?”

  金瓶兒甜甜一笑,“我師尊和四大圣使均是另有要事,此時卻是來不了了,還望前輩勿怪,至于小女子是否有這個資格,就還請前輩問問我身后這幫弟子了!”

  似乎是為了配合金瓶兒的話,她身后猛的傳來一陣鬼哭狼嚎之聲,宛如群魔亂舞,在這寂靜的深夜,聲音傳去極遠。

  “是嗎?”聽著金瓶兒的威脅,玉陽子心中就是一陣冷笑,已是下定了決心,既然鬼王宗的高層一個也沒來,那就別怪他手下無情了,在這里解決了眼前的黃毛丫頭,然后他就帶部下去死沼尋寶,與其去鬼王宗當個不上不下的長老,他更愿意憑自己的本事去搏一搏。

  “小丫頭,敢威脅老夫,就讓老夫稱稱你有幾斤幾兩!”

  眼中閃過一絲厲芒,玉陽子招出一面黑白兩面的奇異鏡子,就要動手。

  然而這時,黑夜中猛然傳來一聲低喝,“幾斤幾兩,玉陽子,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鬼王宗那些人忽然安靜了下來,無聲無息地,人群中閃開了一個通道。

  腳步聲,漸漸響了起來,仿佛從無盡的黑暗深處傳來,慢慢地走出,氣氛凝重到了極點,受此影響,對面長生堂之人居然也不敢大聲說話。

  一身白色的長袍已被鮮血浸染,手中握著一柄碧藍色、紋有長龍的利劍,一個少年緩緩地走出。

  敬畏、仰慕、恐懼,鬼王宗眾人眼中閃過種種的色彩。

  而玉陽子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陰沉了下來,“是你,你怎么會在這?”

  沒有回答玉陽子的話,莫聞歪了歪脖子,掃了他一眼。

  “‘一個有些天資的小鬼而已,’剛剛這句話是你說的?”

  玉陽子臉色一僵,隨即就是一聲冷哼。

  “不錯,是老夫說的又如何?想當年我與你師尊毒神平輩相交,哪有你一個小鬼插話的余地?真是不分尊卑!”

  莫聞臉上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你承認了,那就好!——老匹夫,現在就給我去死吧!”

  下一刻,龍吟聲震天,一道碧綠的光芒沖天而起,將半個天空都映成了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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