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漸過。
在滅燕之后不過半年的時間里,剩下六國里殘存的唯一一個齊國,也在大將王賁率軍攻擊下不過是堅持了短短的時間,便在秦軍的鐵蹄下俯稱臣。
大勢如此,齊國自是沒有反手的能力。沒有直接投降,而是稍微矜持了下,這倒算是保了一下齊國皇室的面子。
只是在明眼人的眼中,自是一番可笑。
六國一滅。
正式代表著華夏大地進入一統的時代。
這樣的事情,可謂是自古以來的盛世。以前沒有,秦國可謂是開統一之始。縱觀過往,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局面。那么剩下來,秦國上下自是要準備一個盛大至極的典禮,來作為慶典,也是炫耀,更是對某些還不服的人的警告。
因此,在咸陽,帝國上下都在為這一盛典進行準備著。
咸陽。
咸陽宮。
百官朝拜。
秦王政面無表情的看著下面的人,雖然早已經有了預料,但在這一天,在他目光深處還是殘存著些許興奮之色。只不過這也僅僅只是些許的興奮,因為他有了更大的追求。
不過既是千古未有之事,那么他秦王政就必須有著一個合格的稱號。
這一字,這一稱呼在嬴政看來實在是太小,太不合格了些。若是七國仍存,那么王之一字沒什么,可眼下秦已滅六國,這王自然不足了。
配不上嬴政的身份。
這一點是朝野上下所共同認為的。
為此,在這之前的一段時間里,朝野上下所討論的主要問題除了盛典的規模外,便是秦王政該有一個什么樣的稱呼才合適他這個身份。而這個任務則是落在了官至廷尉的李斯的身上。
最后,李斯與王綰、馮劫議定尊秦王政為皇帝,并制定有關的禮儀制度。
而就此,秦王政稱之為始皇。
始,是謂一。
是開始。
更是萬世之始。
當然。這些是百官心中的想法,卻也能從嬴政的口中窺視到那份野心。只不過在其他人的心中想到的是帝國的萬世之朝,卻沒有幾人體會到其中的真正意思。
這一點,倒是一直躬身站在角落的宦官趙高猜測到了些許。經手過公輸家族人員轉移。注意蜃樓建造的趙高,加上他本身作為秦王政的心腹,自是知曉嬴政是有著什么打算。
秦王政,想的是自此之后,整個大地上只有他一個皇帝。
始。是一,卻也是唯一的意思。
長生不老的皇帝,那代表的將是萬世的天朝。
不僅如此,本身作為高手的趙高在最近更能現秦王政似乎跨過了某道坎,在武學一道上也有著不小的進步。哪怕是他的資質平常,但若是長生,卻也能用時間生生累積出一個怪物。
想到這里,趙高突然覺得是該準備真正的定下自己的心思了。
不同秦王政的模糊了解,趙高很清楚那在燕國薊都那里生的舉霞飛升的是誰。
那是他的主人東君大人。
是的。
從某方面來說,他趙高也是陰陽家之人。不同陰陽家其他人那樣行走在外面。他更多的是暗子,是屬于東君一個人的暗子,卻不是東皇的人。
此時,東君大人被東皇迫的舉霞飛升…
作為屬下,趙高很是識時務,沒有做所謂的為主報仇之事,因為趙高很清楚他不是東皇的對手,而且也不會用語言去蠱惑秦王政去針對東皇。
因為秦王政不是一個昏庸的人。
若是起了這個小心思,只怕第一個死的就會是他趙高。
想起此前東君對他的吩咐,趙高也算是從側面和暗處了解過十八世子胡亥這個人。這個王子倒也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以那出眾的記憶,偷練本屬于秦王政的秘籍…只可惜,那不過是其中小小一冊的內容而已。
不提胡亥用這一部分的秘籍練成什么樣子,在趙高的觀察中。十八世子在這上面已然是出了問題。只不過,他自不會去說什么。
眼下。
趙高的望著秦王政那挺拔的背影,只要一想到這個帝王將要長生不死,哪怕趙高身為對方的心腹,他的心頭也不由的冒起了一絲恐懼。
伴君如伴虎,在秦王政的身邊。趙高非常清楚這份體會。
許久。
趙高在心底定下了一個決定。
那便是一旦秦王政真能達到那一步,那么他趙高將會是帝國皇帝最為衷心的狗,若是沒有…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
他總覺得,東皇只怕另有陰謀。要知道能與東君共事,更能迫東君大人飛升的人,豈是那么簡單,只怕會更加的恐怖。別人或許看不出來,趙高卻能隱隱體會到這看起來盛大無比的帝國下面的暗流涌動。
唯一要看的是最后勝利的會是誰。
與此同時。
陰陽家。
禁地。
東皇閉關所在。
幽暗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正出呼呼的聲響。這聲音好似風在吹,又好似無數的幽鬼在嚎叫。不僅如此,在四周,還隱隱出一陣陣讓人耳膜酸的摩擦聲。
倘若一個正常人冒然闖進其中,只怕當即會嚇得亡魂大冒。
而就在這一刻。
原本一直閉著眼睛的岳緣猛地睜開了雙眼。
黑暗中,一雙散著綠色的眼眸出現在了那里。
幾乎是在岳緣睜眼的同時,那些嗚咽的風聲也戛然而止。
“來了。”
一聲輕語中,衣袍揚起,一股氣勁自其中而出,朝那緊閉的石門涌去。嘎吱聲中,石門在這股氣勁下被推開了一條一尺來寬的裂縫,而在外面等候的一道矮小的人影一竄而入。緊接著,這條縫隙便再度關閉,不留一絲縫隙。
“始皇?并不意外。”
岳緣靜靜的聽著眼前人的回報,對于眼下秦帝國開始的一切到沒有什么預料之外的東西,只不過在這一次。再度聽到這久違的稱號,倒是讓他多想了一下。
閉關未出,岳緣對于現在生的事情仍然是掌握之中。
只不過…
“只是你此刻應該在先驗工,這個時候不應該來這里。”
岳緣的聲音在禁地里回蕩。聲音撞在四周的墻壁上詭異的產生了不斷的蕩漾質感。只是面對這一句質問,那立在黑暗中的人確是用一種冷漠的聲音回道:“我只是在不由自主的來到這里…”
“噢?”
“不由自主?”
黑暗中,那雙散著綠色幽芒的眼睛越的亮了,盯著眼前的人,岳緣不由笑道:“我該贊嘆自己。該敬佩自己嗎?哪怕這些年的壓制,仍然會成長到這個地步。”
語氣停頓了下,岳緣繼續問道:“是什么時候察覺到那些謊言的?”
“果然那些都是謊言嗎?”
“是的。”
“那門名叫道心種魔的功法當真詭異萬分。”
“我也這樣覺得。”
“…不過在我看來,這功法邪門的緊,是不是當初的你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強大的壓力才迫使你創造這門功法。”
“為什么這么說?”
“爐鼎,轉生。”
“你想的太多了。”
話語落下,岳緣已然有了動作。雙目一瞪,黑暗中呼嘯再起,如同鬼哭一般的凄嚎風聲再度響起。那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無數的劍氣凌空而立,直指那站在身前的人。
而讓人震驚的是這些劍氣不僅給人一股針芒在背的感覺,還有一股洞入骨髓的寒意。
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寒冷。
而是一種來自地獄一樣的陰冷。
“這個是!!!”
只在一瞬間,前面的人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這股陰寒裹住了身軀,體內骨髓好似被冰裹住了一樣無法動彈,在同一時刻,那無數的劍氣如雨一樣落下,每一劍都沒入了其體內。
幾乎同時。
岳緣起身,右手五指張開伸出,直接蓋在了對方的頭頂。那一雙散著綠色幽芒的雙眼更是光芒大盛。對上了對方的眼眸。
四目相對。
在那綠色幽芒的感染下,對方的雙眼也一點一點的變得綠了起來。
半晌。
岳緣緩緩松開了手,自言自語道:“唔,這個方向是對的。”
“但是。僅憑這樣,殺鳳凰只怕還是不夠。”
“而你便是我的最后準備。”
“所以你還是不要長大的好,乖乖聽話的好。長大了變成我,那就討厭了。”說到這里,岳緣的聲音停了下來。右手像撫摸小孩子腦袋一樣摸著眼前人的頭,岳緣低頭沉思。
從以前到現在。岳緣所遇到的真正麻煩總結來說分為兩類。
一是女人帶來的。
二則是自己帶來的。
自己拆自己的臺,可比女人拆自己的臺,更讓人覺得無奈。
作為陰陽家禁地,自是有著相應的守衛。
除去隱藏在暗處的陰陽家門下弟子,也有游走在明面上的人。
比如大少司命。
這一刻,大司命正站在角落靜靜的呆著。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自背后傳來。
猛地回過身,大司命見到來人后立即躬身行禮:“見過星魂大人。”
“嗯!”
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星魂帶著一陣涼風自大司命的身畔走過。
奇怪。
星魂大人不在咸陽宮,怎么會在這里?
目送星魂離去的背影,大司命面色不變,心中確是浮現了一絲疑惑,難道是東皇大人有其他的隱秘吩咐不成?
不過這些猜測只不過在她心間一閃而逝,隨即便被大司命壓了下去。
因為她非常清楚,有些東西哪怕知道也不能去了解。
就像曾經東皇大人讓自己幻化易容卻不能提問一樣。
其實,她也很想問。
那些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