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
聚散流沙。
兩者之間開始對峙,就在氣氛一觸即發的時候,一聲輕吟從里面響起,緊接著一道身穿紅衣的妖嬈女子從里面奔出。沒有任何陰陽家弟子阻攔,就好似她是行走在自己的院子一樣。
身形趔趄,蹣跚前行。
看那模樣,似乎受到了什么極大的創傷和影響。
“…嗯!”
衛莊眼神一凝,視線一撇,已經是朝那站在樹梢頂端放風的白衣男子投去了一個眼神。霎時,寒風舞動,一片羽毛飄飛中,那站在樹梢上的白色人影已經出現在了院落里,在一眨眼身形已經從月神與大司命兩女的眼前越過,來到了那身形蹣跚的紅衣女子身邊,攔腰將人抱起,帶到了衛莊的身后。
對此,大司命仍然是安靜的站在月神的身后,注意力卻是被這個看起來頗為妖嬈的女子所吸引,眼中則是閃爍過一絲疑惑。這個女人,怎么能夠活著從那里出來?
而在大司命的身前,月神則是對于這樣的景象視而不見,她的注意力一直是定格在眼前的衛莊的身上。那雙遮掩在輕紗下的美目與那張玉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唯有冰冷如霜。
“走!”
衛莊直愣愣的盯著月神瞅了半晌,又用目光朝那里面掃了一眼后,感受著四周氣氛的變化,他最后做了決定。
話語落下。
那懷抱著紅衣女子的白衣男子已經躍出,以那堪稱恐怖的輕功消失在了墻外,至于圍繞在衛莊身邊的那兩人也同時抽身而退,剩下衛莊斷后。只是在白衣男子躍出的那一刻,衛莊手中的妖劍鯊齒豁然出鞘。
鏘——
寒光一閃。
出鞘的妖劍并沒有朝眼前的月神和大司命刺去,而是直接一劍點在了身側的虛空中,其地方正是白鳳凰和赤練離開的方向。
這無端一刺。恍若刺在了一處看不見的東西上面,發出嗤的一聲。
頓時。
半空無故升起散亂開來的氣勁,朝四面八方襲去。
強烈的勁氣直接吹的衛莊的那一頭蒼白之發不斷的飛舞著,亦是吹的月神臉上的輕紗褶皺,衣擺飛揚。
“月神…”
回頭。
衛莊的視線停在了月神的臉上,淡然出聲道:“我們現在還不是敵人。”
月神迎著衛莊的目光,面無表情的回道:“但我們也不是朋友。”
“是敵人?”
“又或者是朋友?”
衛莊手上的腰間鯊齒微微向上,視線掃了一眼那邪氣肆然的劍身,說道:“這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
“是的。”
面對衛莊這話,月神頷首表示了贊同:“這確實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一樣的話。確完全不一樣的意思。
站在一邊的大司命眼神微轉,倒也聽清楚了這其中的差異與不同之處。月神大人所指的是東皇閣下的意見,而那衛莊…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他指的是那個趔趄走出的紅衣女子。
剛剛對方一劍,是擋下了月神悄然而發的無形氣勁。
還劍入鞘。
衛莊緩緩轉身,人朝外面走去,在踏出院門的時候,衛莊的腳步停了下來,說道:“還請月神替衛某向東皇閣下問好…今兒。天氣不好,再過幾天,聚散流沙會尋個好天氣前來拜訪。”
說完,人已經走出了院門。
至于大司命和月神卻是沒有任何的動作。任憑對方安然離開。
半晌。
大司命從衛莊那消失在視線中后,抬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開始飄雪的天空,這才疑惑的問道:“月神大人,就這樣讓他們離開?”言語中。大司命覺得對方違逆了陰陽家的威嚴。
“東皇閣下傳音了。”
月神輕紗下的雙眸掃了一眼大司命,面無表情的回道。
聞言,大司命心中那沸騰的殺意頓時平息了。
咸陽。
郊外。
衛莊臨河而立。任憑瑟瑟寒風打在臉上,吹的一頭白發不斷的舞動著,雪花散落周身,而在他的身后,蒼狼王和無雙凝然而立。至于白鳳凰則是在不遠的地方,照看著赤練。雖然他沒有說什么,但站在一邊的蒼狼王和無雙兩人還是能夠隱隱的感覺到眼前這個男子體內的怒火與擔憂。
“黑麒麟受傷了。”
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河水,衛莊突然說道。
這話徑直讓站在身后的蒼狼王和無雙悚然而驚。黑麒麟在聚散流沙中是什么所在,他們都非常的清楚。可是號稱沒有滲透不了的防御,接近不了的人。
但在陰陽家據點…
那里的人是誰?
是那個傳聞中陰陽家最高統領東皇嗎?
之前進入陰陽家,衛莊所做下的安排,便是以自身為明面上的棋子,吸引陰陽家的大部分注意力,讓最為擅長滲透的黑麒麟與能夠與蛇交流的赤練兩人作為暗子。
但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衛莊意外了。
哪怕是在心中早已經推測陰陽家的強大,但事情的結果還是讓衛莊不由側目。
他們有殺韓非的能耐。
再說秦國里,取法家而代之也只有陰陽,外表看起來也只有陰陽家有著動機。但衛莊不是普通人,在他的眼中,事情真相遠不止如此。或者說,在他看來,殺韓非的人遠遠不止如此。
后面。
白鳳凰面色雖然淡然,但眼中還是帶著些許的關心,看著坐在地上,靠著樹干閉目休息的赤練。他不知道赤練與黑麒麟在里面遭受了什么,但看赤練的情況,便可以想象事情只怕不那么妙。
“怎么樣呢?”
肩上的羽毛隨著寒風飛舞,白鳳凰懷抱著雙臂,望著赤練,開口問道。同時,遠處站在河邊的衛莊的耳朵也隱隱的動了動。顯然是注意著這里。
睜眼。
赤練的一雙眼睛還是處在一種奇特的失神狀態中,怔怔的盯著那拄在自己面前的白鳳凰的臉看了半晌,她開口的第一句便讓白鳳凰蒙在了原地:“我師妹呢?”
師妹?
白鳳凰眨巴了下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赤練什么時候還有個師妹?我怎么沒聽說過?
“嗯?”
聽到赤練這一聲嘀咕的還有衛莊,抖了一下身上的長袍,衛莊踏步走了過來。來到赤練的面前,望著一手捂著額頭蹙眉的紅蓮公主,衛莊手伸出,朝對方的手腕上抓去。
赤練見狀大驚,玉手一翻。便是一掌朝衛莊那抓向自己的手上拍去,卻被衛莊反開,直接握住了手腕。而在這個時候,赤練這才似乎清醒了一些,自言自語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赤練!”
“不!”
“我不是赤練…”
劇烈的疼痛讓赤練不由的輕吸了一口涼氣,一雙柳眉幾乎皺成了一團。當衛莊徹底抓住她的手腕后,赤練這才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只是一雙眼睛里還是布滿著迷茫:“我到底是誰?”
似乎想起了什么,赤練抬頭望向了衛莊。
眼眸幽怨如水。
深處有著火一樣的炙熱。卻也有火一樣的毀滅。
這兩股糾結在一起的東西,直接讓衛莊也不由的莫名背后一涼。
“你是韓國紅蓮公主。”
“你也是聚散流沙的赤練。”
迎著赤練的目光,衛莊無比認真的看著對方,口吻低沉的說道:“你中了陰陽家的幻術。”
聞言。赤練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直搖得滿頭青絲也是左右擺動,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她才從那種混亂的狀態中回復了過來。而在清醒后。留在赤練心中的更多的則是駭異。
火魅術…
她施展后的火魅術,徹底被人完全帶偏了。就好似不是她施展的,而是被人對她施展的。
看著赤練回復清醒。衛莊也不由的暗自松了一口氣。在幾人的目光下,赤練人也慢慢的站了起來,雖然還有一種頭痛的感覺,但比之前那種痛不欲生,連同心也痛的情況好上太多了。
在幾人的目光中,赤練開始講述起自己的遭遇來,只是在口述的過程中,她也沒有發現自身的語氣變得有些與平常的時候不同起來。
好一會后。
隨著赤練口述完畢,她這才怔怔的盯著衛莊。沒有人知道赤練并沒有說出所有的東西,譬如那完全被人帶偏了的火魅術,那個幻覺…
是不愿意說?
還是不想說?
又或者根本沒有想去說?
這其中的緣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聚散流沙幾人聽完后不由的面面相覷,衛莊更是眉頭罕見的皺了皺。
這個黑衣黑袍的人便是東皇嗎?
在心中,僅僅從赤練口中了解到冰山一角,衛莊便已經將對方打上了極為危險的標志。
與此同時。
陰陽家,據點。
岳緣就那么呆呆的盤坐在那里,面具下的雙目一直處在失神狀態中。
好半晌。
眼珠轉動了下,岳緣才從那種狀態恢復過來,目光落在恭敬的在面前呆在的月神的身上,開口道:“不問我原因?”
“東皇閣下的安排自有深意。”
月神雙手放在腹部,低頭應道。
“聚散流沙有用。”
“我們沒有那么多的精力被牽扯。”
看著低頭不看自己的月神,岳緣還是給出了答案:“記住,我們的真正目的。”
“該召回云中君了,時間要到了。”
“是!”
躬身應下,月神這便起身離開了,獨留下岳緣一個人靜靜的盤坐在那里,然后繼續一個人莫名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