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時代是一個很有趣的東西,我們對電子產品的依賴代替了許多東西。世界的同質化越來越嚴重,很容易發生類似于塞拉斯緹亞公主向蘇荊模擬過的那種情景,也就是一個把效率作為唯一指標的體系,容錯率極低,只要找到其中的一個漏洞,整個體系都會轟然崩塌。
容錯率,這一點非常重要,無數代的自然選擇已經證明了這個事實。塞拉斯緹亞見過生物技術之神孟山都在還未成為神魔時遭遇過的挫敗,同樣也是每一個科技流的冒險者都會遇到的瓶頸,那就是…量產化、標準化的事物很容易被針對。
巨量的太空生物艦隊被特制的生物病毒感染,潛伏期很長,甚至當時才七星級的孟山都自己都沒有發覺。直到整個被感染的艦隊都在一日內被破壞,武力體系徹底崩潰。當然,難以避免的宇宙射線導致的突變導致了其中也萌生出抗體的稀少個體存在,依靠這些具有抗體的生物,孟山都第二次重組了自己的艦隊,然后把對手生生用蟲海吞噬。
或者說,除了崩壞這種體系之外更壞的可能,就是這種體系被從內部侵染,慢慢向著另一種完全相反的方向轉化。
而盧茨貝爾特博士正在做的,就是悄無聲息地接管了整個色雷斯合眾國的軍政大權。政變的消息被徹底封鎖,整個色雷斯統治集團為數稀少的知情者不是被暗殺就是被秘密囚禁。通過虛擬的通話和電子影像,亞歷山大總統仍然自由地生活在白宮中。
近日將要舉行的多國峰會由于某些行政上的不可抗力被推遲了,而一只裝甲步兵師團被調遣至伊甸國家公園進行拉練。這道命令直接來自五角大樓。而一道密令則令師團的指揮官全力守御伊甸國家公園,嚴禁任何可疑分子接近。
這道命令沒有說明到底可能有什么敵人靠近。但是這道密令的等級是最高,于是伊甸國家公園因為近日地質變動比較嚴重的原因而暫停對外開放一個月。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條公告不算錯。
伊甸國家公園暫時關閉后的第三天,一個裝滿了工業用機器人軀體的集裝箱被一輛平凡無奇的重型貨車運輸到了華盛頓。如果有人可以檢測里面的內容物,就能發現這里面躺著五具匯聚了全世界最高科技的機器人軀體。
在一家汽修工廠里,集裝箱被卸了下來。一個戴著大墨鏡的時尚女生用乙炔切割器切開了根本沒有鑰匙的鐵鎖,打開了集裝箱。隨著記憶芯片插回機器人的腦內,休眠狀態的五名機器人能源重啟,五個大規模殺傷性機器人重新恢復了力量。
一具金發中年人的仿生機器人軀體腦后被插入了一塊電子大腦,隨著機器的重新運轉,身軀被毀滅的諾斯二號也重新恢復了行動力。
“各位。我們的目標是五角大樓,這是一次潛入作戰。根據現有的數據,我們必須切斷dr.盧茨貝爾特鏈接外界的全部網絡,以免他上傳自己的數據,在另一個電子大腦中重生。這個任務就將交給你們五位。”
機械術士從集裝箱里的一只小箱子里撿起了自己的高強度義肢。從日本一路郵寄過來的義肢已經被茶水博士修復得差不多了。蓋琪伸出自己的左臂,漂亮的纖細手臂瞬間化作銀色液體,滲透進了銀灰色的義肢,立刻契合得完美無缺。
“根據布洛先生搜索到的數據,加上備用設備。五角大樓的通信光纜一共有五條。然后是無線網絡覆蓋。關于無線網絡的問題,布洛先生已經入侵了同步軌道通信衛星,以此為跳板,可以屏蔽十五分鐘的全部無線信號。接著就是物理隔斷。由于盧茨貝爾特的本體存在于地下的安全屋,完全抵抗一切外界emp電磁干擾,所以只能我一個人深入地下。正面摧毀他的本體所在——說完了,誰有意見?”
艾普斯朗臉部依然沒有復原。焦黑色的疤痕依然在他的臉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他斜倚在一只箱子上,溫和地問道:
“為什么我們要信任那個殺手布洛1589的話?”
“…”機械術士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回復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相信它了。我選擇相信它,各位,我相信你們人格的力量。我不強求什么,但是我…我請求你們幫助我。”
“雖然盧茨貝爾特的目標是機器人作為一個智慧生命族群的地位上升,但是你們都是人工智能中最了不起的那些。機器人成為地球主宰的代價,是人類的大量滅絕,超過五十億人將在盧茨貝爾特的計謀中毀滅…不該是這樣的,人類和機器人應該可以找到和諧共存的道路,而不是以其中一方的徹底毀滅作為結局。”
“我相信,你們或許曾經對人類失望,或許曾經對這個世界失望,但是我懇求你們,繼續相信希望,善良,歡樂…對生命的熱愛。這些光明又美麗的力量可以戰勝憎恨、痛苦和悲傷。”
機械術士停了一下,這些臺詞或許聽起來很煽情,但卻是蓋琪.王爾德這個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技術人員的真情實感。這個一度迷失自己的女孩,現在終于看見了自己前方的一絲亮光。
“我…我也曾經迷茫過,迷茫過到底什么才是對的,什么才是錯的。直到今天我也依然有著許許多多的迷茫,我不知道該如何前進,我不知道要怎么與自己喜歡的男生相處,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正義的復仇天使、上帝的利爪還是一個單純的沉迷于殺戮的瘋子…但是我此刻只知道一件事:消滅盧茨貝爾特,這是一定正確的。”
“那么…只剩下一個問題了…你們愿意與我同行么?”
are誘withme你們愿意跟隨我嗎?!
蓋琪以前聽過赤紅騎兵的指揮官羅蘭在創建這支反抗軍時候的演講,當這個沉穩的男人站在民眾面前吼出這句話的時候,歡呼聲和吶喊聲直上云霄,這是一個天生的領袖,具備著可以吸引無數人為了同一個理想而拋生死于度外的氣度和魅力。
蓋琪也曾經憧憬過,自己有一天也能看著別人說出這句話。但是當自己真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一點也不豪氣干云,反而聽起來可憐巴巴的。搞砸了,她在心底苦笑道,畢竟自己只是一個才十八歲的女生,說起來連高中還沒有念完就變成了通緝犯…
但是,蘇荊有一次說,正確地認識自己,然后再正確地認識世界,你就能找到自己所應該存在的位置。當時這個狂妄的家伙得意洋洋地說些自己就是天命之子、命運的主角、注定的救世主之類的蠢話,但是…這句話并沒有錯。
蓋琪抬起頭,勇敢地直面這些擁有著善良心靈的機器人們。當自己把拯救世界的責任扛在肩上的時候,自己就必須具備足夠與之匹配的力量。
蓋吉特,這個歷經風雨的中年德國檢察官走上前來,用自己的手指擦了擦機械術士的臉蛋。
“孩子,你哭了。”
他轉過身,看著其余的同伴。
“讓一個女孩孤零零地拯救世界,我覺得我不能容忍這種事。”
“那就一起去吧。”艾普斯朗溫和地說。
事實上,正在試圖拯救世界的人并不止蓋琪他們,蘇荊和路夢瑤以及山村貞子也在同樣地努力著。這三人奔波數日才打通一切關節,在從布洛1589處得到確切消息后,蘇荊和山村貞子前往色雷斯合眾國竊取情報,路夢瑤一個人回日本準備最后的工序。機械術士的義肢和五位機器人的身軀也是她特急快遞到美國的。
由于諸人面對盧茨貝爾特博士最大的優勢就是情報上的優勢,對方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到有一隊異次元的神秘生物正在對付它,三人的策略都是盡可能不使用超出這個世界范圍的能力。
此時,蘇荊正站在山坡上,用一具望遠鏡看著遠處的臨時軍營。
“阿布拉在地底,但是我們不清楚他的具體方位。如果有專業的地質監測裝置就好了,另外,到底要怎么進入地下也是一個問題…最后,這么密密麻麻的裝甲軍隊,混進去不難,但是會對我們的行動造成顯而易見的影響。”
“呃,或許可以讓我試一試…”山村貞子怯怯地說。
“…你的身體吃得消嗎?”蘇荊皺著眉頭問,這種預言式的心靈能力就算對山村貞子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負荷,他并不希望她為了這件任務而傷及自己的身體。
“沒事的…如果這次能夠成功,那么好多人能夠得救…性價比很高呢。”
一點也不高。
蘇荊憂傷地嘆了口氣,如果自己的心靈能力也可以達到這么強的話…他把頭抬向天空,尋找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普魯托,信守你的諾言。否則我也只能把你和高志一同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