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徐青蓮和沐凝雪帶著兩府女眷前來賀喜,杜芊芊出面招待,把人請到了新房大廳坐下。⊙,
屋里的紅雯在幾個丫鬟服侍下,再一次盛裝打扮,打扮的比平常更加艷麗。
她一出來,所有人都笑了,紅雯羞澀上前挨個請了安。
王玄清一把拉住紅雯的手,上下仔細看了下,笑道:“果然你家太太有眼力,真是個我見猶憐的寶貝。今兒妝扮起來,比那畫上的美人也不差分毫!不知老爺見了會怎么疼愛,又怎么當成心尖上的肉呢。”
四兒等丫鬟紛紛圍了上來,嘻嘻哈哈的贊美祝福,什么姨娘好美啊之類,一時間也分辨不出是不是譏笑,大抵有人借機諷刺一句半句的免不了,誰讓當日紅雯也曾這么對待過秋萍呢。
總之說得紅雯頃刻間面紅耳赤,被女人們圍在中間,走又走不開,惱又不能惱,惟有把頭掉了過去。
蕭雨詩見狀過去推開了丫鬟們,說道:“你們呀不管是誰都要七嘴八舌的取笑一陣,不見人家臉都臊紅了么今日她還是新娘,不比平日,欺負她不能開口說話,何苦逗個啞巴子開心呢”
“嘻嘻!”四兒等丫鬟借機一哄而散,有的心里羨慕,有的非常不屑,有的則不以為然,每個人的心態都不同。
紅雯松了口氣,就見蕭雨詩從頭上拔下一支雙鳳累絲渾金打造的長釵,插在她的后髻上,然后笑著對杜芊芊說道:“些許小意思,給你家紅姨娘添補嫁妝吧,不要笑話,強如空著兩手。”
杜芊芊忙說道:“怎么要你賞她,不要折壞了。罷了,古語長者賜不敢辭,只好多謝了。”
接下來每個人都有賞贈,大多是首飾一類,紅雯一一謝過。
一番熱鬧下來,杜芊芊邀請諸位姐妹到自己的房里吃茶敘話。
外頭大廳里,張輔安靜的坐在一邊,其他人或坐或站。沐皙對沐昂說道:“一件喜事竟想瞞著我們成何道理不行,必須罰他喝三百杯才能干休,還得送我們每人一柄寶刀,小為贖罪,不然休想我們放過你。”
徐汶笑道:“這家伙今晚要做楚襄王,今夜要到陽臺尋夢去了,所以我附議。”
“大哥還不是新納了一房美妾,當日也沒驚動誰啊!”徐海樂呵呵的說道。
“你別亂嚷嚷,我難道沒請喜酒么”徐汶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咱們來時都商量好了,你別假撇清。反正今日罰定他了,他可以割舍不要啊,我可以幫著收下,今夜斷不會使新姨娘洞房虛度。以我的相貌,難道配不上嗎若是換了沐皙,我肯定不敢毛遂自薦,他可是金陵有名的美男子,老子甘拜下風。“
沐皙失笑道:“你又發瘋癲狂了,咱們不是一伙的么怎么又歪到我身上來了”
面對兄長們的取笑,在云南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沐昂顯得坐立不安,只好深深一揖道:“萬望兄長們體諒,這件事確實有些曲情,容改日再細說。別說每人一柄寶刀,就是三柄也無妨,我這就打發人去辦,只求你們不要鬧了。”
徐淞叫道:“這可是你說的。好!就這么說定了,我們每人一柄刀,一匹好馬。”
正說笑呢,突然外面人聲鼎沸,管家跑進來回道:“三老爺過來了。”
“這是誰說的”沐昂頓時跺腳,“一定是沐老三你這個促狹鬼干的。”
沐皙笑道:“我們都來了,三哥豈能不來你今日討小老婆,他不該來高興高興,真是好笑。”
“唉!”
沐昂無奈,只得跑出去迎接,就見徐灝緩緩走過來,見了面,笑道:“勿怪,我真的才得到信,來遲一步。”
“嘿。”沐昂陪著笑,跟著徐灝走回廳里。
除了張輔和徐汶,其他人都站著等候,徐灝走過去坐在姐夫身邊,說道:“我要怪你們幾個,你們明明早已經知道了,怎么今兒才告訴我一時間上哪辦賀禮去幸好是沐昂這邊,若是外人,豈不是遭人怪么”
沐昂張大了嘴,既驚訝又開心,好久不見姐夫當眾開玩笑了,看來是沒怪自己納了女兒的貼身丫頭。
“什么賀禮不賀禮,姐夫瞧您說的。”沐昂陪著笑,“這不是打我的臉嘛”
徐淞接口說道:“哥你可不要冤枉了人,我們也是今早才得的信兒,誰都沒來及辦賀禮,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你要怪罪,只有怪我們嫂子沒有告訴你了。”
“你們就是一群來打秋風的壞蛋。”張輔笑著開了口。
“我愿意,我心甘情愿。”沐昂急忙說道,生怕隨著徐灝到來,再起波瀾。
“這話我怎么聽不明白”徐灝問道,于是乎大家七嘴八舌的將議罰的話講了。
徐灝笑道:“那好,我也仿你們的例,一柄寶刀,一匹良馬,外加改日吃酒聽戲,我就什么也不說了。”
“成。”沐昂一口答應下來,心里卻暗暗叫苦,被敲詐的滋味不好受。
不提外宅擺上酒席,男人們說說笑笑。徐煜一來就溜進了內宅,整個內宅處處張燈結彩。
進了花廳,母親等人正陪著太沐夫人說話,地上鋪著猩紅地毯,正當中放著兩副大紅繡金披墊的雕花大椅,中間的香幾上點了一對百年富貴通宵大喜燭。
他笑嘻嘻的上前給外祖母磕了頭,又給未來的丈母娘磕了頭,引來一陣陣哄笑。
沐凝雪說道:“你別干坐著,幫著做事去。”
“我可舍不得。”杜芊芊笑道,把徐煜叫到身邊,噓寒問暖。
徐煜有心去瞧瞧紅雯,但礙于以前的關系,不方便了。沐蘭香也躲著不出來。
內宅也擺了酒宴,一直到了太陽落山,杜芊芊吩咐去請男人們進來,說吉時已到,這才算正八經的儀式,昨日不過是虛禮罷了,只因為張輔徐灝二人沒到場。
徐灝等隨著沐昂進來,杜芊芊已換上了一品禮服,叫丫鬟扶著紅雯出來。
新人閃亮登場,一個人先拜了天地祖先,再拜沐夫人,然后請沐昂夫婦入座受禮,這就是小妾和結發妻子的區別。
沐昂夫婦不好坐著,執意請張輔和徐灝過來坐下,徐灝自然不肯,把大哥徐汶拉了過去坐下,他站在沐昂身邊。
如此紅雯向上深深四拜,沐昂夫婦回了半禮。司儀又去請徐青蓮等夫人過來受禮,徐青蓮再三勸止,大家只受了一禮。
接下來還有徐燁夫婦這一輩的,徐蘊素沐蘭香這些姑娘,弄得紅雯拜的頭暈眼花。
因為拜來拜去,本以為當了小妾就成了主人的紅雯大感委屈,當丫鬟的時候也沒這么低三下氣。
一個勁的在心里念叨,“明明我成了他們的長輩,竟然還要這樣”
誰知這還沒完,杜芊芊又命她去拜一干大丫鬟。
面對昔日的姐妹,素來乃丫鬟堆里頭面人物的紅雯頓時好生不悅,強忍著拜了下去,晴煙等人忙以平禮相還,嘴上連說不敢不敢。
紅雯鬧了一肚子的氣,心說我如今是姨娘了,她們雖不是沐家的人,可受她們一禮也不為過吧為何叫我先施禮呢又何以叫我給少爺姑娘叩頭呢當著這么多人面前,先給我了個沒臉。
越想越氣,奈何今日又不好形于顏色,忿忿不平的紅雯心里暗罵:“你們這些人,今日討了我的便宜,等今后,看我不要你們加十倍的還我。”
徐灝等人見完事了,仍舊回前廳繼續喝酒。沒過多久,沐夫人叫人去外邊說一聲:“新姨娘要出廳,給諸位老爺敬酒。”
張輔說道:“不用了,請太夫人收回成命。”
“那就算了。”里面的沐夫人聽完后點點頭。
紅雯又松了口氣,古代從沒有新娘子敬酒的規矩,亦沒有內宅新姨娘出去敬酒的規矩,雖說都是至親爺們,面子上也很不好看,由此也能說明她的地位尷尬,畢竟出身丫鬟。
接下來也是如此,杜芊芊叫她每個人遞酒,完事了,賞了她個座位,坐在末席。
紅雯老老實實的低頭坐著,一句話也不敢說,一口菜也不敢動。再看看晴煙她們坐在隔壁瀟瀟灑灑的吃酒笑鬧,她坐在這邊要怎么不舒服就怎么不舒服。
當然誰家的姨娘都是這樣,沒什么好抱怨的,等到年紀大一些,有了兒女,到了那時,姨娘的身份才能彰顯出來。比如現在春風得意的沈姨娘,以及超脫的貞姨娘。
這時老態龍鐘的沐夫人說道:“酒令也行厭了,叫姑娘和丫頭編個新謎兒來猜,猜不著的罰酒,還要連累她們母親或奶奶同喝。”
芷晴笑道:“那可糟了,煁兒不在,我的丫頭通是蠢笨的,看來酒是喝定了。”
沐凝雪對躍躍欲試的沐采春說道:“春兒先說一個吧。”
“是。”沐采春應了一聲,賣弄的說道:“東風著地吹,隱著一個字。”
“我猜到了。”徐韻寧笑道,“我不明說出來,且回你一個謎吧,‘雅洲黃連’。”
“不錯。”沐凝雪笑道:“免了累我們喝酒。”
徐蘊玉不甘示弱的道:“我也會回你個‘夕陽照不到莓苔’”。
站在一邊的秋香也說道:“奴家也回個‘紅襖紅裙認了娘’。”
坐在袁氏身邊,挺著個肚子的陸漱芳笑道:“對是對,就是太淺白了。”
心不在焉的紅雯呆呆聽著,她不怎么喜歡讀書,所以也聽不大懂。無聊之余,抽空起來去小解。
回來的時候,隱約聽見隔壁席上有人嬉笑道:“生來心高氣也傲,炎天酷暑訓斥人;一朝抬舉成姨娘,教人終夜搗元霜。”
紅雯一愣,打油詩自然聽得懂,分明是在諷刺自己,氣得咬牙。
又有人笑道:“可別說了,太不雅觀。”
“我來一個,你們聽好了:西風陣陣透紗窗,某人頻頻取笑秋;哪知風急月初升,抬高雙腳叫老爺。”
“你這個刻薄鬼,虧了你一個黃花閨女也好意思說出口。”
“哈哈!”
“嘻嘻!”
“真真污了耳朵,你們幾個太不像話了。還是我來一個吧:紅紅翠翠集釵兒,到底何人最妒群三十六章新樂府,園中四季有奇聞。”
聽到這里,紅雯已經氣得眼淚汪汪,也知道自己以前到處教訓人,得罪了人太多,是以被她們借機在背后大肆嘲笑。
其實如果人家不羨慕嫉妒,誰會這么無聊就好像她當日去嘲笑秋萍一樣,但她身在其中看不透。
惹了一肚子悶氣,紅雯心里悲苦的走了,明明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怎么就那么不順心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終席,她被丫鬟扶著回到新房。為了一夕而紅,咬著牙重新精心打扮一番。
左等右等,直到了二更天,沐昂這才姍姍而來。紅雯趕緊把人迎進來,親手奉了茶,低著頭在一旁侍立。
小丫頭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燭光之下,沐昂笑吟吟的看著紅雯,本來就面容姣美,此刻又多了幾分羞態,精心妝扮,顯得分外嬌媚。
兩道細而長的蛾眉,一雙水盈盈的丹鳳眼,眉梢眼角略微吊起少許,顴骨略高,觀面相性情有些剛硬。
這時候的紅雯站在那里宜笑宜嗔,臉頰若帶紅的菡萏,小嘴如半熟的櫻桃,腮邊還有兩個微渦,雖不笑而亦生情。
如果用詞來形容,可謂是柳腰瘦小若臨風,蓮瓣輕盈以貼地;縱非傾國傾城色,也算多嬌多媚人。
沐昂不禁心中一蕩,如此金陵佳麗焉能不滿意若不滿意他也不會假惺惺的裝模作樣。現如今隨著妻妾年紀大了,正需要一個年輕貌美的人來陪伴。
紅雯等他吃了茶,接過茶杯放下,也沒什么別的講究,直接伺候沐昂寬衣睡下。
誰讓沐昂是中年納妾呢,早沒有了新鮮感。
說實話,紅雯已然很滿意了,連著兩天這么多太太夫人來觀禮,多有面子除了拜來拜去。
對著鏡子羞澀的卸掉首飾,抹了抹臉,紅雯緩緩脫去衣服,然后上了羅帳。
一刻勝千金,起初紅雯和正常的少女一樣,任憑沐昂主動,她皺著眉忍受著那一瞬間的疼痛,漸漸地感到苦盡甘來,嘗到了甜頭。
完事了,滿意的沐昂躺下來準備休息。紅雯心說這不行呀與其她女人又有什么分別像根木頭似的。
于是她按照計劃,依偎在男人懷里,小手有意無意的摸了下去,羞笑道:“老爺,看您似乎意猶未盡哦”
二人頭一次同房,沐昂自然貪新鮮,那鉛筆很快再次精神昂揚,笑問道:“莫非你想梅開二度”
“您饒了奴家吧,初次承受委實受不得了。”紅雯害羞帶怯的嬌笑。
“那就睡吧。”沐昂憐惜她,壓根沒打算再來一次。
“不行,奴的職責就是要伺候好老爺。”紅雯吃吃輕笑,紅著臉,“要不我給老爺咂咂吧您可不要笑我沒臉。”
沐昂立時來了興致,欣喜道:“看來我撿到了寶,你既知情知趣,老爺一定會抬舉你。”
“謝老爺。”
當下紅雯媚笑著,還真個把腦袋移到了他肚皮上,欣然張開了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