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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七章 兩個版本

  郝炎沒想到徐灝會直接拒絕,一絲余地都不留,不由得惱羞成怒,在家里嘴上罵罵咧咧。

  幫閑們紛紛出言勸解,其中袁空說道:“公子無需惱怒,從來說親就沒有一口氣說成的,總得三回五轉,托媒人不惜面皮,花言巧語的去說,方能成就。適才在下細細想來,徐大人畢竟乃是武職,而知府大人則是科舉出身,素來沒什么交情,他二人見面未必融洽。再說徐大人乃當朝一品,知府聽他說聲不同意,也就不敢再開口了,反正回復公子,人情也算做完了。

  既然公子這么看重,一心要得到美貌佳人,那么請不惜花費,我們眾兄弟也不辭辛苦。今日不成,明日再去苦求,水滴穿石,務必想方設法的玉成此事,公子您意下如何?”

  郝炎也很無奈,誰讓自己名聲不好呢?說道:“你們素來曉得我的心性,順我者千金不吝,逆我者半文不給。如今我心里只有徐家小姐,她娘的,不知為何竟動了心火,這幾天好生難過,連晚上睡覺也夢到與小姐成親,不得到她我誓不為人。你們如果能幫我撮合成了,我心里感激,美人難得,銀錢則不過是糞土,決不吝惜。”

  袁空趁機笑道:“那請公子先賞給我等一些車馬費吧。”

  郝炎被激起了性子,二話不說,命人取來八十兩銀子,每個人都分到了三五兩,而袁空獨拿二十兩整。

  幫閑們歡天喜地的攥著錢出來辦事,袁空素來就是他們中最有主意的,這下子更是隱隱成了眾人之首。說道:“先別太高興,若想再拿一筆大財,都得聽我的主張。”

  眾人紛紛說道:“這是自然,一切悉聽袁兄差遣。”

  袁空說道:“今日得了銀子也是喜事,都去酒樓吃酒。順便大家伙商量如何行事。”

  當下眾人簇擁著他去了一家常去的酒館,點了酒菜。等酒過三巡,袁空說道:“我仔細想了想,為今之計,得做兩手準備,一面仔細訪問徐家一番。果真小姐許配了蜀王府,那就什么也不必說了。若是沒有定親,咱們就叫公子求求沐王府出面,或者郝老爺親自提親,徐三爺應該推辭不得。畢竟不是他的親閨女。”

  “袁兄高見!”眾人習慣性的拍起了馬屁。

  商量好了分頭行事,第二天袁空一個人悄悄走到徐家附近,恰好當日的老人在門前坐著,他上前拱手道:“老哥,可還認得我么?”

  老人歲數大一時間想不起來,起身說道:“不知在什么地方會過,有些面善。”

  袁空笑道:“前幾天你我在縣衙相遇,忘了?”

  老人想了半天。說道:“可是在石獅子上坐著的那位相公?”

  “正是。”袁空點頭。

  老人問道:“相公到此有何貴干?”

  袁空說道:“有事路過,不期看見了老哥,故此來看看你。”

  老人很是高興。說道:“快請坐一坐,我拿茶出來。”

  “不用。”袁空說道:“附近可有酒樓?我走得乏力也餓了。”

  老人說道:“前面小橋邊的亭子上就是個酒樓,我做主人的請相公吧。”

  “豈有此理!”袁空故意板著臉,“我豈能讓老哥破費,不過是這里不熟悉,麻煩老兄一陪。

  老人見他要請客。更開心了,笑道:“既然相公不喜獨自吃酒。那小老兒只得奉陪了。”

  于是二人說說笑笑進了酒店,對酌而飲。老人喝了一個時辰的酒,漸漸有了醉意,忽然說道:“我這人真是糊涂,吃了相公的酒,卻連姓名也忘了請教,罪過。”

  袁空笑道:“在下紹興袁空,客居于此。”

  說話間又吃了數杯酒,袁空見這位名叫徐信的老人醉醺醺了,便問道:“敢問徐家三爺近日如何?”

  徐信說道:“我們三爺?這兩天在家無非賞花賞月,山水陶情而已,沒見他出門,也沒見他會客。”

  袁空又問道:“可是前日聽聞郝家公子請了知府大人到府上為媒,求聘于貴府小姐,這事可有?”

  “有的,有的。”徐信迷迷糊糊的點頭,“但是他來遲了,我家小姐已經許了人。”

  袁空吃驚的道:“我聽人說明明來到云南之前還未許配,怎么一來到昆明,反而不聲不響的許給人了?”

  徐信說道:“我也不大曉得,前日知府大人來了,我心說侯伯之家結親,也是門當戶對的好事,誰知三爺說許了人,問內宅的嫂子,說你還不知道么?在學校里,三爺見蜀王之子少年多才,就已經有意聯姻了,以三爺的身份,他決定的事兒,蜀王豈會拒絕?”

  袁空一聽,心中冷了一半,勉強坐了一會兒,起身付了酒錢。

  徐信醉醺醺的道:“今日打擾了,改日我來做東吧。”

  與此同時,失意的蔡鼐聽到的卻是另一個版本,悶悶不樂的他在外宅四處溜達,下人家都去拜會,有的人家留他說話,有的在門前說幾句。

  因曹鼐見人即稱呼嬸嬸、叔叔、哥哥、姐姐,一味的謙遜,徐家人又見他相貌不俗,出言文雅,沒有一個不喜歡的,很快有人引他去洗澡。

  曹鼐這才知道,徐家人如果有條件又愛干凈,幾乎每天都要洗澡,怪不得每個人皆干凈整潔,一絲異味也不曾聞到過。

  如此他也仔細洗了個澡,生怕惹人嫌棄,回到書房,只見燈火已點亮了,飯菜也擺在桌上,嘆道:“唉!或許是淰姐姐送來的,可惜我要走了。”

  郁郁寡歡的吃了飯,找了一部二十史,撿了后半部看,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清晨,曹鼐起來,走到茶房,恰好淰兒和袁嫂子在那兒,替他打了一盆水,淰兒說道:“我昨晚過去送飯,不知你跑到哪里去了。”

  曹鼐問道:“姐姐同誰來的?”

  淰兒便哄他道:“我一個人去的。”

  曹鼐心里受用,說道:“我到處串門,又洗了個澡,可惜可惜!今后再也不出書房了。”

  淰兒掩口笑了一笑,不愿多說話,拎著水壺轉身徑自去了。當晚,袁嫂子同一個陌生的婦人來送飯。

  曹鼐奇怪的道:“這位媽媽是何人?”

  袁嫂子說道:“是小姐的乳娘宋媽媽。”

  那宋媽媽見桌上有許多蠟燭,問道:“這是做什么?”

  “看書。”曹鼐回答。

  宋媽媽說道:“白天也看夠了,怎么夜里還看?小心傷了眼睛。”

  蔡鼐說道:“好些書都沒有看過,父親去世后,更沒有機會了,所以我不想錯過。”

  “難得,果然是個好孩子。”懷著目的而來的宋媽媽神色欣賞。

  蔡鼐終于忍不住了,問道:“昨日三爺說小姐許配給蜀王子,不知何日完婚?”

  宋媽媽與袁嫂子相視一笑,反問道:“莫非是擔心淰兒陪嫁?”

  “額,是有一點。”曹鼐一臉苦笑。

  “放心吧!”宋媽媽大笑,“那都是糊弄知府與郝家的,實話告訴你,郝家公子是個浪蕩子,豈能把我家小姐嫁給他?而蜀王府雖貴為王爵,可我徐家也不稀罕,與其把小姐嫁給嬪妃爭寵的王府,老爺夫人的意思,尤其是三爺的意思,寧可把小姐許配給一個好兒郎,只要孝順上進,最好不想三妻四妾,家世如何倒是其次了。”

  曹鼐內心頓時狂喜,顫抖的道:“真的?小姐沒有許配出去?”

  “沒有。”宋媽媽笑道,忽然疑惑的道:“怎么?你也喜歡上了我家小姐?”

  “沒有,沒有。”曹鼐連忙擺手,“小姐乃天上仙子,在下萬萬不敢覬覦。”

  宋媽媽笑道:“什么仙子,你們這些年輕人呀,總以為大戶家的小姐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實則還不是吃喝拉撒睡,姑娘小時候的糗事一籮筐呢。”

  曹鼐興趣大起,就要問問細節,袁嫂子見狀說道:“姑娘的私事豈能亂說?好了,咱們也該走了。”

  宋媽媽輕笑道:“我曉得。”

  此后一連兩天,別說沒看到徐湘月的身影,連淰兒都沒有出來,鬧得曹鼐心中悶悶不樂,一時無聊,提筆寫了一首詩。

  如今屈指一算,已經在徐家耽擱七日了,看來是無緣,曹鼐嘆息道:“我該走了。”

  正在發呆呢,忽然袁嫂子走進來,說道:“快收拾一下,夫人喚你。”

  曹鼐心中納悶,隨著她走到正房,坐在椅子上的袁氏說道:“郝家夫人十六日壽誕,明日要去送禮,你替我照著賬上購置禮物,寫了禮帖,明早送過去。”

  曹鼐沒想到受到重用,趕忙應承下來,袁氏遂吩咐管事將銀子,賬單遞給他。

  等他匆匆出去,袁氏笑道:“瞧瞧他辦事如何,希望能辦得穩妥。

  袁嫂子說道:“一定是個細心周到的人,即使不周全,也是因太年輕又沒做過下人。”

  宋媽媽說道:“我也瞧著不像普通子弟,細皮嫩肉,喜歡讀書,看看他的禮帖是否自己寫的,即能證明是不是真的讀書人。若是讀書郎,那做個書童可委屈了人家。”

  “如今會讀書寫字的多了。”袁氏淡淡的道,“不過淰兒配他,郎才女貌,希望不是個糊涂鬼,不然我還得再物色個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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