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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魚炒蟹

  不久后,官場上流傳出徐都督最近癡迷上了修道,很多官員為之松了口氣,因為徐灝的年紀太輕,權勢太大,加上圣上體質不好,長此以往恐怕形成主弱臣強的格局。

  朱高熾得知后很高興,到底是兄弟,連興趣都一樣,派宦官送來了一堆道袍法器,并欽賜一塊隱仙派的金字招牌。貌似如此一來,徐灝倒成了一代開宗立派的神棍。

  一時間傳為笑談,洪熙朝真稀奇,一個黑衣宰相,一個白衣元帥。

  徐灝連官職都辭去了,一副安心在家享福的姿態,不管如何這是個積極信號。

  如今朝中大臣除了個別人之外,大多有一個很顯著的特點,頗有些崇尚無為而治的思想。其中著名的三楊閣臣無疑是佼佼者,喜歡協助皇帝處理完繁重的國事之余,在名勝古跡間聊聊天,品品茶,好似魏晉時期的名士風流,并不熱衷于爭權奪勢。

  閣臣里,解縉為人持才傲物,不合群,說話直來直去容易得罪人,這也是為何他結局凄慘的原因,出了事沒幾個同僚愿意救他。

  洪熙朝沒有爭奪皇位的因素,為人正派的解縉不太可能會出事,大臣們不愿理他可也不會去害他。

  歷史上是朱高煦和朱高燧聯手搬掉了最支持朱高熾的解縉,而朱棣的性情令人無法猜透,雖說朱棣沒有大肆誅殺功臣,可茹瑺解縉等一大批文武官員不得善終,徐灝可不想膽戰心驚的活二十年。

  徐灝很重視解縉,因三楊太軟,內閣必須要有位敢說話敢拍板的存在。當然現在內閣大多正值壯年,皇帝也賢明,大明朝正處于歷史上最好的一個時期。

  俗話說居安思危,所以徐灝不愿把自己局限在無休止的處理公務上頭,以退為進不失為安身立命之策。一來保持超然的身份,二來擺脫大臣們的猜忌。三來以旁觀者的身份或許能看得更清楚。

  臨夏閣,寒梅詩社和海棠詩社如斯相遇了,哪怕徐灝拉走了幾位主力,也擋不住青霜執意要交流文化的熱忱。

  不過說是開詩社還不如說是在開茶話會。一大群姑娘嘰嘰喳喳的聊著八卦趣聞。

  徐灝聽她們聊得有趣,原來正談起金陵燈節上的風俗。上元燈節時,賣燈的人很多,但看燈的人更多,有錢人會選在最繁華的街道兩旁把房間租下來,供自家女眷在二樓觀賞街上的熱鬧,屋頂上也會懸掛各式各樣的彩燈。

  房屋畢竟是有限的,許多人家租不到燈樓,讓女眷坐著轎子出來觀燈,也省去了擠來擠去的不便。

  那時人山人海。每年都有些無賴子弟到處流竄,擠到轎子前趁亂手伸進去,把婦人的鞋脫下來玩,或干脆借機摸幾下。

  婦人大多怕羞不好叫喊,就算喊出來。趕緊縮手閃開就是了,這么多人上哪抓去?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種風俗,去看燈節八成回來鞋就沒了,人們視為無傷大雅的胡鬧,罵幾句而已。

  金陵婦女明知有登徒子,每年依然前仆后繼的出門,這里面的味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而今年忽然出現了一批專門除暴安良的戳手黨。現在女孩們講得就是這個。燈節那天,也不知轎子里坐著的是女人還是男人,用二尺余長的鐵錐子,一看有手伸進來亂摸,馬上狠狠扎了下去。

  被扎了的人理虧不敢做聲,只得忍著痛跑開。短短數日,據說被扎的人不計其數。

  就在今日,八頂轎子并排放在貢院門前,轎柜的木板上全是血污,此事轟動了整個京城。無數百姓趕去看熱鬧,氣得順天府嚴令捕快們,務必在十日之內捉拿到這批狂妄之徒。

  女孩們對此意見不一,有的說大快人心,有的則說大煞風景,多年風俗又沒傷害過誰,有些過了。

  朱仙媛看著面帶微笑的表哥默不作聲,問道:“哥,你知道是誰么?”

  徐灝笑道:“不知道,不過我猜脫不了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王孫公子,大概氣不過姐姐妹妹被占便宜,除了他們誰會這么無聊?”

  朱仙媛也笑道:“我猜也是如此。總歸傷了人,未免有些過分了。”

  徐灝不以為然的道:“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有想吃些豆腐的,就有出手懲戒的,凡事有因必有果么。”

  這時朱巧巧和王玄清打外頭走了進來,到了二樓,徑自朝徐灝而來。

  “怎么了?”徐灝預感有事發生。

  朱巧巧說道:“都是你們鬧著要修仙,連帶著道門在京畿昌盛起來,你聽玄清說吧。”

  徐灝讓她倆坐下,王玄清吃了一口茶潤潤喉,說道:“近日村里好多家的丈夫來告狀,說附近明水鎮的三清觀來了幾個道士,專一哄騙人家的妻子去上廟燒香,吃齋念經,乘機干些不公不法的營生。

  村里本來不許女人去,可總歸有些人瞞著公婆,背著丈夫偷家里的糧食作齋糧,捐簪環作布施,在廟里和些混賬婦人成群結隊,相互認干娘干閨女,拜姐妹,好不熱鬧。

  這不三清觀要補辦上元圣節,打三晝夜蘭盆大醮,說十五日夜里要在白云湖內放一千盞許愿河燈,不但鬧得蕭家村的女人一個個爭著出頭露面,臨近一二十里遠的村莊皆拖家帶口的來觀大會。”

  徐灝奇怪的道:“這跟我說有什么用?莫非是想讓我知會官府,派人取締?我不干,如此一來豈不是得罪了全村女性?”

  王玄清笑道:“這不是鬧得家宅不寧么,不讓去非要去,成天的拌嘴。村里人是想幾家大戶帶頭不去,如此也能起些警示之效。”

  “哦!”徐灝點點頭,忽然瞅著周圍姑娘們一個個躍躍欲試的模樣,明白村里人為何會跑來訴苦,實在是湊熱鬧的心思太重了。

  類似閑事他不愿理會,不過還是答應到時派些人手過去,并知會了本地縣衙,提防出現什么惡事,村里人知道后也安心了。允許女眷結伴出門。

  將近中午,徐燁打李太家念書回來,漣漪和小葉子巴巴的守在書房等他。

  徐灝獨自打臨夏閣過來,見麝月問三個孩子中午要吃什么。結果一個個食欲不振,什么都不想吃的意思。

  葉嫂子悄悄說道:“母親都沒時間親近孩子,這不鬧起意見來了。”

  可不是么,大姐和凝雪都生了二胎,每天不是處理家事便是喂養幼子,就連葉嫂子也忙的腳不沾地,三個孩子受到冷落是必然的。

  徐灝當仁不讓的蹲下來,說道:“我做飯給你們吃,甭說君子遠庖廚,這個家我說的算。”

  張漣漪開心起來。父親不在家,對她來說最親的舅舅足以代替嚴厲的張輔了,說道:“我要吃魚。”

  徐灝笑道:“這容易,咱就吃魚了,葉子你呢?”

  小葉子說道:“我想吃新鮮螃蟹了。”

  類似之事上頭。徐灝從來只寵女孩而不問兒子,可是每次當徐燁開口的時候,徐灝都很不爭氣的扮演不了嚴父,有求必應。

  徐慶堂夫婦也是疼孫子的,總之徐燁和后世的小皇帝一樣,不怕爺爺奶奶和父親,沐凝雪見狀無可奈何。也唯有她得挺身而出了,嚴厲管教兒子,可惜母子連心,徐燁壓根不怕視他為命的親娘。

  好在孩子頑皮歸頑皮,天性善良懂事,繼承了徐灝的謹慎小心。從來不到危險的地方玩,不管走到哪也從來不脫離大人的視線,貌似非常膽小。

  徐灝對此深為欣慰,兒子還從來沒給他惹過一件麻煩,在外比誰都聽話。

  當下徐灝支起了爐子。叫麝月從廚房要來幾條活蹦亂跳的洛魚和一簍子螃蟹。葉嫂子給孩子們換上粗布衣裳,徐灝讓她們自己動手洗菜剝蒜臺。

  正好沐凝雪趕過來,隔著老遠就能聞到生火做飯的香味,望著丈夫帶著孩子其樂融融,露出了笑容。

  徐灝將魚清洗干凈調成羹,螃蟹也剁成了塊,用醬油豆粉在火上炒,此乃山東一帶很普通的魚炒蟹。

  漣漪臉上手上都是面粉,看到微笑走進來的凝雪歡呼一聲,跑過去撲在舅媽懷里。

  沐凝雪無奈一笑,洗了手幫著把韭菜餡包在盒子餅里,韭菜盒子是徐灝很喜歡吃的美食。

  麝月和靈玉煮好了綠豆粥,大家伙說說笑笑,拌了幾個可口小菜,葉嫂子帶著孩子在葡萄架下擺上碗筷。

  沐凝雪見丈夫認真的翻炒菜,不覺十分感動,能心甘情愿為妻兒下廚的男人不是沒有,但如同徐灝這般身份的可以說絕無僅有了。

  抽出自己的絲巾,溫柔的給丈夫擦去臉上的面粉,徐灝見狀對著妻子笑道:“我記得右調醉紅妝,倒是和眼下的情景很相似。”

  沐凝雪問道:“說來聽聽?”

  徐灝念道:“南園紅瘦綠肥時,風乍暖,晚霞垂。魚鮮蟹熱酒初釃,招劇飲,把尊移。

  傳杯直到醉如泥,相浪謔,怕誰知?不料美人窗外聽,來夢里,畫雙眉。”

  葉嫂子聞言說道:“哎呦,到底是有學問的人,做個飯也能如此的詩情畫意。”

  沐凝雪莞爾一笑,徐灝則說道:“多準備些飯菜,怕還有人過來。”

  麝月不失時機的表功道:“我已經傳下話了,中午少爺夫人在一起,應該無人過來打擾。”

  不想話音剛落,外頭有人笑道:“哥,嫂子,有啥好吃的?”

  這次輪到徐燁歡呼一聲,跑過去迎接對方,大家伙抬頭一瞧,原來是徐淞和徐海,后面還跟著徐江徐湖。

  徐灝忙說道:“我在做一道魚,你們先坐下。”

  徐淞一把抱起侄子,習以為常的大步進來,徐海拉著笑瞇瞇的徐江,唯獨徐湖瞧著什么都稀罕,他等閑都不愿進園子里逛逛。

  此時的小院子,就好似尋常百姓家一樣,男女主人親自做菜做飯,家人在一邊幫忙,孩子們圍繞著大人玩耍,食物的香氣和歡聲笑語令他印象深刻。

  徐湖動容道:“早知道哥嫂如此過日子,我一定會時常進來串門。”

  沐凝雪招待他們坐下,笑道:“今后也不晚呀。”

  徐湖苦笑道:“到底年紀大了,不方便。”

  一干小叔子里面,沐凝雪自然最喜歡和信任徐淞徐海,對紈绔作風的徐江向來敬而遠之,而對年紀最小酷愛讀書的徐湖非常喜愛,只是徐湖性子孤僻年少老成,不會討嫂子們的歡心,但也因此人人免不了高看他一眼。

  這一次徐湖之所以被放出來散散心,就是朱巧巧沐凝雪去勸說的緣故,老太君希望徐湖能娶朱仙媛為妻。

  昨晚沐凝雪把老太太的意思說給了徐灝聽,徐灝不置一詞,同不同意還得看表妹自己的意思,這方面他絕對會反對長輩施加壓力。

  好比眼下,明知安排徐湖進園子的用意,他也沒把朱仙媛拉過來相親。記得表妹剛來之時已經見過面了,那時不來電,現在何必多此一舉呢。

  眼看兄弟五個難得聚在一起,沐凝雪領著孩子們去書房里吃飯,把地方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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