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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無恥

  千壽堂,全家人聚聚一堂。司禮監太監笑容滿面的走進來,身后跟著一行女人。

  公公幾步上前深施一禮,恭聲道:“咱家拜見老太君,祝您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謝謝你了,看座。”老太君含笑隔空攙扶,指著女人們,“這些姑娘是?”

  公公解釋道:“此乃圣上賞賜給徐都督的兩位侍妾,皆是朝鮮女子。”

  一聽是皇帝賞賜的,自然沒人會有意見,徐海徐江羨慕不已,幾乎同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在了權智貞身上。

  如果說絕色是一種標準,以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審美觀來說,那所謂絕色就是大多數人一致認為很好看的那種了。

  權智貞毫無疑問是位清秀絕倫的大美人,不管以任何眼光去挑剔,總之是能夠和沐凝雪、蕭雨瀅、徐妙錦分庭抗禮的存在。

  老太君眼光毒辣,當權智貞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禮之時,最細微的動作都做的很完美,說道:“這兩個孩子似乎都是大戶人家出身,孤身遠至中原,怪可憐的。”

  公公笑道:“果然瞞不過您來,她們皆是官員家的小姐。”

  老太君想起自己當年嫁到徐家時的情形,嘆道:“既然也是有根基的孩子,可不能委屈了,就和雨詩一樣,不許把她們當成舞姬般對待。”

  徐灝和妻子站在一起,始終緊皺著眉頭,很無恥的道:“我又沒說要她們,趕明兒送回家去。”

  公公心說都督您撒謊就不臉紅么?苦笑道:“這,這怕是不妥當吧?”

  “不行。”徐灝一副正義凜然的嘴臉,“圣上心意我領了,可不經我妻子同意,不能接受。”

  老太君笑道:“你這孩子,君父所賜豈能拒絕?罷了,凝雪你的意思呢?”

  “孩兒聽從君命。”

  沐凝雪笑了笑。對她來說朝鮮女子就和丫鬟出身的晴雯等人一樣,無非就是丈夫又多了兩個女人而已。而且在此種環境下,也容不得她拒絕,就算學房玄齡的妻子把人給趕出門。可房玄齡一生只有妻子一個女人,自家丈夫卻是一堆,理由站不住腳。

  大家伙知道就算她再通情達理,心里也不會好受了,此乃人之常情。

  因此劉氏故意指著權智貞,笑道:“你們說她像誰?活脫脫就是十七八歲時的青蓮。”

  周圍的人紛紛都說像,王玄清將權智貞周身瞧了一遍,笑道:“真個是太太的女兒。”

  朱巧巧也打趣道:“同凝雪姐妹,青蓮紅葉姐妹倆的品貌不分上下,干脆太太先認了干閨女吧。”

  這時公公眼見氣氛不對勁。趁機告退溜之大吉,徐灝皺眉道:“先在翠柳的梅林住幾天,是去是留到時再說吧。”

  眾人見他似乎有些不痛快,都以為是出于顧忌妻子的緣故,倒是沐凝雪瞅了丈夫一眼。又看了眼權大美人,哪能猜不到真相?想皇帝什么時候如此大方過?

  好在徐灝做人混帳是混賬,但從來不瞞著妻子,昨晚簡明扼要的交代過了。

  事實上徐灝固然垂涎權美人,但也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借此培植朝鮮方面的親族,今后也好間接掌控朝鮮王族。

  朝鮮在歷史上出現了許多類似慈禧一樣的王后。如著名的明成皇后,電視劇里面的仁粹大妃,通過有親戚關系的后族不斷的聯姻王族,用女人來由里到外,從上而下的影響朝鮮最高決策,無疑是最簡單劃算的手段。

  太監一走。下人稟報說夏夫人來訪,蕭雨詩和徐翠柳將權智貞等朝鮮女人領去了花園。

  夏夫人進來后分別見了禮,說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桂家闔家平安無事了,這些天鬧得真是不可開交。想起來都令人后怕。”

  老太君忙問道:“到底怎么了?為何沒人說與我聽?”

  蕭氏苦笑道:“原是我的不是,沐家也有疏忽,竟出了一些膽大妄為的混賬,險些把桂家逼得沒了立錐之地。”

  “也不能這么說。”夏夫人解釋道:“誰家沒有幾個不孝子弟?再說蒼蠅不叮沒縫的蛋,桂家也是有錯在先。”

  老太君更著急了,說道:“仔細說給我聽,不要打馬虎眼”

  蕭氏不敢隱瞞,當下將朱高伙同白子空放官帳的事說了出來,又把賭博起了沖突的事一并講了,家里死了個桑新柄,沐家死了個白子空,唯獨隱瞞了混亂的男女關系。

  事后孫氏和白娘子進了順天府,賭資和印子錢的所得皆被充了公,挨了二十大板放了出去,然后又被沐家掃地出門。

  孫氏是個精明人,白娘子也能干,天大地大恢復了自由之身,干脆結拜去南方開妓院了,沒多久桑奶奶也轉會去了揚州。

  先是好姐妹三人一起接客,短短時間名聲大噪,裙子下拜倒了一群男人,有了錢買了大宅子,先后買了一群丫頭,在揚州混得風生水起。

  徐家出面把房契還給了桂家,隨著徐灝下令砍了一百倭人,朱高熾以此為由開了恩旨,茹瑺等人得以陸續被革掉官職,放了出來。其中桂達因官位低微,很幸運的全身而退,不過升職三年之內是沒有指望了。

  但畢竟保住了官職,宅子也保住了。而夏夫人來此揭發此事,還是沐凝雪勸了蕭氏請了她前來,如果不當面對老太君講清楚原委,擔心日后有人借此故意揭短,婆媳倆的臉上不好看。

  這邊權智貞和十四歲的崔佳人隨著徐翠柳進了花園,一路自是對徐家的富貴嘆為觀止,即使是和大明紫禁城內的御花園相比也不逞多讓了。

  竹蘭過來尋蕭雨詩商量事,還帶進來徐貴和幾個四十多歲的管事,蕭雨詩不敢做主,遣了丫頭去請徐灝過來。

  徐翠云覺得梅林不適合她們居住,當下領著朝竹林走去,徐貴等老管事們難得進來一次,蕭雨詩也請他們一起過去參觀下。

  權智貞遙望前方粉墻里一帶竹林青蔥可愛,牽著崔佳人的小手,一行人信步在石子路上慢走。沿著短墻隨彎抹角,見是一座園門半掩,里面寂無人聲。

  徐翠柳解釋道:“這里原是兄長的住處,也算是家里的一處名勝了。”

  權智貞臉色微微一紅。既然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住在他昔日的院子合情合理。遂大大方方的推門走了進去,一望盡是竹林,內有曲徑可通。

  不提徐貴等人邊走邊不停的稱贊少爺高雅云云,權智貞隨徐翠柳曲折而行,忽然前面豁然開朗,院子里一池清水,板橋臥石,仿唐式的竹樓飛檐斗拱,掩映在竹林里。十分清雅。

  可惜正值冬季,遍布的花圃沒有鮮花盛開,順著籬笆轉過湖山石,權智貞往平臺里的屋子一望,只見滿屋的圖書。玉軸牙簽等古籍書畫盈幾滿架,為之大為驚喜。

  徐翠柳指著后方說道:“那里有兩處溫泉,足夠你們分開來洗浴了,房間也多,每人一間也有富裕。這里看似偏僻但安全的很,無需擔心什么,設有小廚房。每日所需米面等都會有人送來,閑暇是盡管出來走走,不管去哪里都可以。”

  “謝謝姐姐。”權智貞連聲道謝,她對這里的環境自是萬分滿意,但一想到父母親族,不由得惆悵的輕輕嘆了口氣。

  朝鮮女人向來勤快。無需安排人手,自己主動打掃起來,除了兩位小姐和四位隨行的丫環之外,還帶著各自的奶娘和四位身兼數職的廚娘。

  等徐灝來了,徐翠柳問道:“是不是安排些人過來服侍?”

  “不用。”徐灝直接一口拒絕。想了想解釋道:“她們父母親族會過來探望,又不是在宮里,親人隨時可以往來走動,人家在朝鮮都是大族,缺什么不會送來?”

  這話被朝鮮女人聽見了,一個個不禁大喜過望,想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既然徐家對待家人寬厚,就好比姑娘嫁人一樣,為其郁悶的是距離太過遙遠,等閑一年也回不了一次故鄉。

  既然能風風光光的回國顯擺風光,也算是衣錦還鄉了,是以干活更有了動力。權智貞入鄉隨俗,馬上把竹園當成了自己的閨房,親手張羅起了款待客人。

  竹園四周都圍繞著寬敞的回廊式平臺,四個角皆連接著一座開放式八角閣樓。徐灝和徐貴等人隨意選個了地方,丫鬟把地板打掃干凈后,放上了墊子席地而坐。

  “什么事說吧。”徐灝接過權智貞遞過來的清茶,聞了一下,似乎是朝鮮本地的野山茶。

  徐貴說了聲謝謝,把茶杯放在矮桌上,說道:“還不是銀子上有了短缺,家家都有要求,都希望地基能擴大些,蓋個花園什么的。那二十萬兩還不夠咱家房子上的一宗兒。”

  徐灝說道:“那我不管,地基是白給的,但總面積是有限制的,嫌小自己不要搬過來。再說主體房屋的錢我掏了,仁至義盡,額外一文錢也不會拿了,地基主宅加起來值多少銀子?做人要厚道。”

  “是。小的回頭就說明白。”徐貴點頭。

  徐灝也不在乎自家人偷偷瞞著他當散財童子,除了老太君積攢了十萬兩銀子,還是誰都不敢惦記的。

  老爹老媽手里能有多少私房錢?就算凝雪非要孝敬公婆,二三萬兩白銀頂天了,多了她也沒有。

  朱巧巧倒是有的是錢,可那些錢都有用處,不經過他允許誰也不能擅自挪用。

  而幾萬兩銀子看似很多,分攤到所有族人家人身上,每家每戶也剩不下多少,對此徐灝沒必要說什么,再說人都有私心,老爹老媽和妻子難道吃錯藥了?真金白銀的往外奉送?頂多抹不開情面的人家借個千八百兩罷了。

  干了一輩子木匠的管事老李說道:“造房子其實和修繕房屋差不多的價錢,不過省些材料,總工程怕是至少四十萬。”

  權智貞心中震撼,徐家的花費大概能抵得上朝鮮修一座王宮了,徐家到底有多少錢?

  徐灝說道:“不管多少銀子,只要保質保量,全家滿意。”

  徐貴便對老李說道:“先算算你管著的項目,給少爺報個數。”

  “是!”老李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打開,拿出來個小算盤,凝神靜氣的算了兩遍,抬頭說道:“一切在內,得十二萬五千兩。”

  徐灝不知怎么回事,默不作聲的喝著茶,權智貞一等他把茶杯放下,馬上又給斟滿。

  一邊的徐翠云對蕭雨詩低聲笑道:“你雖然溫溫柔柔,可比人家的體貼還差了一點點,多學著點。”

  徐貴說道:“太離譜了,這可是在少爺面前。”

  老孫笑道:“不說別的,瞧瞧要用到的椽子,都是最好的木料;還有鑲嵌玻璃的窗子,最少二十兩一扇,里里外外多少窗戶?其它若細說開來,估計一宿都說不完。”

  徐貴氣道:“你分明是在胡扯,玻璃要多少有多少,合著你還把工錢算里面了?那我何必找你,干脆找外面的工匠得了?”

  “大管家你別生氣。”老孫解釋道:“玻璃遠道而來得需要本錢,工錢肯定得給,咱家總共七八個木匠抵什么用?也得請外頭的工匠,木匠、瓦匠、鐵匠、漆匠什么的,數百人做工將近一年,十二萬兩銀子或許還擋不住。”

  徐灝不耐煩聽這些,徐貴和老孫之間要是沒有貓膩那才見鬼了,冷道:“我清楚要給上上下下好處,趁機賺些辛苦錢我也不反對,可什么事都要有個度,過了別怪我發火。

  你們都是一輩子的老人了,希望好自為之,別臨老載個大跟頭,中飽私囊時多想想劃不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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