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歸不得的徐灝索性決定在鄉下守株待兔,靜候或許會忍耐不住的百戶倪諒前來,因張美人的身份太過敏感,附近人家只知她是打南方遷來的,連田地都沒置辦,無非是仗著手里有些豐厚家資而已。()
這在本地沒有任何根基,又是一介guafu,倪諒很可能強行登門逼婚或者尋上門來勾三搭四。
池塘對面就是長房田莊,開春后得拾掇田地了,凡是地主家都得搶先奉承耕地的軍戶或佃戶,田間里炊煙處處,婦女開始要準備著午飯了,一籠籠的地里頭,很多人在忙著平整土地拔除野草。
北方大概要四月份犁地耕種,稀少的水田得四月末到五月時插秧,徐灝對此有些不確定,想后世開墾北大荒何等轟轟烈烈?種植稻谷北方最好的地域就是在東北肥沃的黑土地,古時制約的因素是交通不便和安全問題,如果能發明火車火槍,很多這時代的天大難題都會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
遙見紅葉和綠竹帶著幾個丫鬟上了一艘小船,繩索沒有松開,蕩蕩悠悠的就在河岸邊上垂釣嬉鬧。
李秋帶著四五個小廝就近守在岸邊,挖蚯蚓掏鳥蛋撿柴火生火,徐灝見狀放下心來。
三月的北方依然很冷,這光景不慎掉進水里非得凍個半死,紅葉她們心里有數不妨事,樹木還是光禿禿的景色很一般,并非是踏青游玩的好時候。
忽然徐灝發現對面徐汶帶著四五個婦人打莊子里一路走出來,看樣子也是要游船玩,嘻嘻哈哈之下,徐汶從人群中快步走出,動作敏捷的自岸上跳下船來使篙一點,木船平穩的向前滑行。
婦人們都為之拍手贊嘆,等徐汶撐船到了岸邊,一個個提著裙角魚貫上了船,有婦人指著對岸的紅葉她們。似乎是在說想把船劃過來。
當下徐汶使篙調轉船頭時,因船小人多不料船身劇烈搖晃,女人們齊聲笑嚷亂成一團,越是亂船兒越是左右傾斜的厲害,轉眼間眼看著就要馬上傾覆了。
徐汶大叫道:“你們都坐到船心里,別亂動了,不然真的要翻了。”
那幾個婦人也發覺不妙了。趕忙停止了推搡笑鬧,小心翼翼的坐下再不敢有何動作。
小船朝著這邊而來,徐灝就見徐汶身子一晃竟松開了篙,抱著頭蹲了下去,難道是暈了船?就這樣船兒橫在河里,慢慢順著水流而下。
婦人們察覺出大官人有些不妥。紛紛出言詢問,徐汶只閉著眼搖頭一動也不動,婦人們急了趕忙使勁朝著這邊大聲求救。()
徐灝當即站起身來做了幾下運動,脫掉身上外衣,撲通一下躥進了水里,好半天才從遠處冒出頭來,李秋他們見狀趕緊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你們快瞧。三少爺跳進水里了。”畫眉指著這邊驚呼道。
綠竹驚訝的道:“這水多冷,三哥不要命了?”
紅葉又是擔心又是得意的道:“無妨,上個月還看見我哥游水了呢,把嫂子嚇了個半死,埋怨了好半天。”
眾人緊張的望著徐灝魚一樣的游到了小船附近,先單手擎起飄在水面上的篙,遞向船里,幾位婦人大喜之下趕忙七手八腳的接了過來。
水里的徐灝問道:“自己把船撐到岸邊。”
婦人們為難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同時搖頭,茍氏沒認出水里的好心人是誰,叫道:“這位小哥你行行好,奴家姐妹都不會撐船。”
徐灝沒做他想,迅速游過去探手勾住船舷喘了幾口氣,休息片刻。雙臂用力帶著浪花翻上船里,惹得婦人們驚呼連連。
等徐灝渾身是水的站起來走到船頭,幾位婦人皆迷醉的仰望著俊逸青年那白皙修長的健美體魄,無不為之目不轉睛。幾乎同一時間,四五雙火熱目光都朝著男人那胯下的陽剛部位瞄去。
一直等徐灝把船撐到了岸邊,茍氏等人這才赫然發覺敢情是被自家三少爺給救了,頓時親親熱熱的圍上來道謝。
厲娘子忍不住再一次羞答答的瞅了眼生平罕見的奇男子,那令人臉紅耳赤充滿陽剛之氣的好看體魄,不像是自家男人那種傻大憨粗,也不像徐大官人被酒色掏空了的蒼白之色,也不是讀書人那好似女人一樣的肌肉松垮,而是別具一格的修長挺拔,身上毫無一絲贅肉,暗道這才是真正白玉一樣的男子漢。
若是能和他一度的話,真真死了也甘愿,不過徐大官人長得更俊一些,也更會討女人家歡心。
“你怎么在這?”緩過來的徐汶有些氣惱有些嫉妒,本想顯示一下自己的本事,誰知卻被老三出了風頭。
徐灝披上長衫,怕被風掃了引發感冒,匆匆說道:“陪紅葉綠竹出來散心,大哥我走了。”
“嗯!”徐汶目送老三被下人們簇擁著離開,撇了撇嘴。
這時候戀戀不舍的茍氏等人一起扭頭對著徐汶噓寒問暖起來,徐汶不耐煩的道:“回莊。”
臨走時,厲娘子又一次看了眼那遠處的男人,心說原來他是大官人的兄弟。
一群人回到莊子里,十來個婦人正在聊天,空地上架起了卷棚和數口大鐵鍋,案板上擺放著鍋碗瓢盆和米面蔬菜紅肉一類。
徐汶說道:“快收拾做后晌的飯,怕今日短工子散的早。”
原來是為了給軍戶和莊里人做飯,厲娘子一大早也跟著出來幫忙,因時間還早,茍氏等人就攛掇著徐汶去莊外的河里游船。
女人們笑嘻嘻的四散開來,厲娘子幫著蹲在地上洗碗的時候,就聽茍氏幾人嘰嘰喳喳的聊起了徐家三少爺。
對門的劉嫂子說道:“今日才知三少爺健壯的像頭牛,三月天站在外頭都覺得冷的慌,等閑莊稼人都不敢下水,瞧他打對岸足足幾十丈遠的距離,幾下子就游了過來,竟比魚兒還快了三分,光著上身站在船頭連個哆嗦都不打,幾人能做到?那看好的身子等其它也不消我多說了。你們都看的真真,說百里挑一都不值,起碼三少爺是萬中無一的英雄好漢。”
厲娘子聽得入迷,回想起剛才一幕,臉色微微發紅,抬起頭來瞧了眼不遠處背著雙手溜達的徐大官人,臉色越發紅艷。
茍氏笑道:“咱家誰不知大少爺善武。二少爺善文,倒是三少爺文武雙全。以前二房人人都說三少爺成天五更天時就起c花ng習武來著,我還不信,現在方知傳言不虛。”
厲娘子忍不住問道:“那你家三少爺成親了沒?”
劉嫂子說道:“成親了,娶的是不亞于我家大少奶奶郡主身份的沐王府嫡出大小姐呢。”
厲娘子羨慕的道:“那一定是位天仙般的美人,和你家三少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茍氏說道:“這話倒是不假,三少奶奶品性容貌樣樣拔尖,連我見了都心生仰慕,別說男人了。”
耳聽連茍氏等徐家下人都心服口服,不似說起大奶奶時的那般滿腹牢騷,背地里罵她潑辣不近人情等等,厲娘子頓時死了心里那一丁點的期望。
茍氏等人說得興起。不免把幾位奶奶都品評一圈,最后說起了耿氏時人人一臉不屑。
劉嫂子鄙夷道:“不過是個二房小妾而已,趁著大奶奶不在,真把自己當成了正宮娘娘,這倒也就罷了,瞧她對待下人家尖酸刻薄毫不容情的做派,大奶奶好歹是面對面的訓斥過錯,事后也對事不對人。而她倒好,我又不是她房里的人,當初不過是替受委屈的丫頭打抱不平說了句閑話,她得知后就跑去向er奶奶告我的刁狀,然后我一家子就被打發到了這鄉下。”
有婦人說道:“別看耿奶奶一天到晚吹噓是耿家小姐出身,據說當初是咱家花了一千八百兩嫁妝買回來的,她在侯府就是個旁系還是庶出呢。不說大奶奶和三奶奶身份金貴,er奶奶那也是侯府二房嫡出,掄起出身,也不見得比咱們強多少。”
厲娘子驚呼道:“一千八百兩銀子?老天。一定不知怎么標致的人。”
茍氏嗤笑道:“狗!脫不了就是個人,上頭一張嘴,下頭一個洞,胸膛上長著兩個饃饃。我說她那模樣你就知道了,合你一般高,比你白凈些,那鼻口倒不如你生的俊,不過水汪汪,喜溜溜的一雙眼和你通沒兩樣,怕不她那鞋你也穿的。”
劉嫂子頓時擠眉弄眼的嬉笑道:“可不是嘛!她挨得那行貨子你只定也正合適,哈哈!”
“劉姐你又來取笑我。”厲娘子成親多年倒也不懼風言風語,吃吃笑了起來,“那行貨子你都嘗過味道了,昨兒個下午還叫喚的沒完。”
“噓!”茍氏忙說道:“人多別說了,傳揚出去那還得了?”
正好此刻徐汶溜達著走過來,茍氏揚眉說道:“你就不去對面探望下三少爺?”
“派小廝去了。”徐汶笑瞇瞇的對著蹲在地上的厲娘子,“怎么好勞煩人家娘子來助忙?瞧這晌午日頭暴曬,大熱的天,你們也舍得?”
茍氏笑道:“怎么就舍不得?倒吊著她洗菜做飯都舍得。”
徐汶嘆道:“你們舍得,我可舍不得。快來人把棚子搭起來,給各位娘子遮擋日頭。”
厲娘子低著頭輕笑道:“多謝大官人了。”徐汶聞之頓時大喜。
從這一日起,厲娘子漸漸和徐汶開始有了交談,再不似以前的躲躲藏藏,每當徐汶說什么,她就跟著攙話接舌,二人也漸漸暗地里開始了眉來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