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到過年這一段時日里,北平府除了要被調走兩衛一萬人之外,朱允炆又聽從兵部尚書齊泰建言,以邊關有警寇的名義,又要選北平燕王府所屬護衛中精壯勁卒萬人去蘇州府,然后調遣寧王麾下萬人去西北,削弱二王實力。擺\渡\搜\經\典\小\說\免\費\下\載\小\說 除夕這一天下旨召朱棣手下胡人指揮關童進京,以補充禁衛的名義一并抽走了胡騎三千人,使得隸屬北平府的騎兵減少了三分之一。
因軍戶屯田制,可預見的是來年開春以后,燕王府僅剩下的萬把兵丁連種地都不夠用,軍戶制往往訓練打仗時十個人中得留下三個人種地留守,不然會軍心不穩,如此一來兵力進一步捉襟見肘,而北平府里一般只有三百人規模的王府校尉。
徐灝并不擔心兵力不足,這方面朱棣和手下將領都是行家,不用他來操心。
單說徐汶打內宅溜了出來,站在馬廄房命小廝去喊王玉過來,好半天王玉不甘不愿的趕來,北方夜晚天氣干冷,凍得王玉直流著清鼻涕,戴著狗皮耳帽,哆哆嗦嗦的雙手抄在棉袖子里。
自打長房敗落之后,撈不到好處的王玉再不愿意少爺享用媳婦臘梅和丈母娘了,他到底是個男人,把綠帽子一事當成了奇恥大辱,最近一心想著拿徐汶二房耿氏報復,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誰讓耿氏不守婦道呢?
而徐汶向來喜新厭舊,早就玩膩了臘梅,就連耿氏現今看著也生厭。做錦衣衛百戶的這一年多時間里,和死去的徐濟一起整日流連于秦淮河,不知糟蹋了多少十三四歲的清倌人,如今口味改為嗜好起美貌少婦來了。
進京時徐慶堂特意給寡嫂撥了一處田莊,有上好良田五百余畝,周圍都是徐家名下的大片土地,附近有河流池塘和屬于燕王府的連綿森林,田地大多租給了附近的軍戶代為耕種。
村里的莊戶大概有四五十口人。長房一年到頭什么都不用做,雖說比不上南方土地肥沃,但最少也有將近兩千多兩銀子的出息,因北方有的是土地可以養雞養豬養羊,池塘里養鴨子順帶捕魚,森林里能獵到野鹿炮子獐子貂鼠等動物,四季采集的野果野菜蘑菇草藥等,賣了出去得到的銀錢并不輸于南方多少。
王氏一如既往的把瑣事都交給媳婦來打理,王玄清便安排了四五房下人住到鄉下,因二弟徐濟人都死了。徐汶起先毫不計較。
可前幾天徐汶不樂意了。原來朱允炆登基大赦天下并赦免邊關罪臣親屬后。王家人開始陸續申報官府想要遷回中原,王弼死后家族四分五裂,有人想回京城有人想回老家務農,自然也有人想來投靠王氏。總之是各有打算。
對此王氏有些不情愿但也無法多說什么,王玄清則很是歡喜,忙不迭的寫信給母親又派人去接。徐汶知道之后非常生氣,第二天親自跑去莊上查看一番,告誡下人不要吃里扒外,回來后當面警告弟妹不許把田地送給外人。
王玄清又氣又惱可是不敢頂撞,晚上哭了整整一宿,說不得去求了朱巧巧和沐凝雪,妯娌間商量了下。暗地里幫著王家人半賣半送的購置房產田產,徐灝得知后什么話都沒說。
就因為去了次莊子,令徐汶發現了新鮮獵物,這不大晚上的非要出城,王玉不愿意便訴其苦來。又是肚子疼又是腳崴了。
徐汶沒好氣的把他攆了回去,看著身邊區區兩位成年長隨兩個未留頭的小廝,遙想往日的前呼后擁,不禁為之暗自神傷。
出來后徐濟先是去了一趟長史葛誠家,告訴對方燕王病得不重也或許是在裝病,葛誠點頭說道:“王爺要命我去京城,你抓緊時間繼續探聽虛實。”
徐濟趕忙說道:“大人別忘了記得提及我的名字,陛下知道在下。啊對了,我這里還有四十兩寶鈔,權作路上盤纏吧。”
葛誠笑著收下,把徐汶送出門去,冷笑道:“蠢材,本官乃你大伯徐輝祖的人,又豈能為你說好話?”
連夜趕了四十多里路,來到了徐家田莊,徐汶讓下人去吃飯休息,他獨自背著雙手在后院四處溜達、
管莊的乃王玄清心腹王季和妻子茍氏,茍氏今年二十七歲頗有幾分姿色,據傳和徐濟曾有過幾次露水姻緣,聞之少爺來了趕忙過來相見。
徐汶先遞過去一支玉簪子,然后笑瞇瞇的問道:“上一次來時見到了幾個美人,哪去了?”
茍氏接過來直接斜插在頭上會意笑了笑,浪笑道:“原來您是為了這個,跟奴家來吧。”
當下二人去了靠近東北方的一排院子里,炊煙升起女人們正在忙著做早飯,茍氏解釋道:“這除了咱家兩戶人住著外,其他屋子租給了三家軍戶,您自己瞧瞧吧。”
“軍戶怎么會租咱家的房子住?”
徐汶隨口問道,他一眼就發現那位當日朝思暮想的少婦,其實論姿色等各方面并不出眾,是位二十出頭的山里美人,膚色有些黝黑,臉蛋紅撲撲的,眼眸水靈靈的來往蜇人,穿著件毛青布縫補的寬袖長衫,套著水藍色比甲,水紅紗外裙內穿藏頭膝褲,身段不高不矮,蜂腰圓臀身段妖嬈。
茍氏不理解徐汶為何會看上這位山里的媳婦,村姑有什么好的?不屑的撇了撇嘴,說道:“原因多了,有嫌家里冷清的,有小夫妻倆和哥哥嫂子起了口角一氣之下搬出來的,有初來乍到還沒撥給土地的。”
“原來如此。”徐汶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美人,贊道:“雖比牡丹少了貴重,比梅花少了幽香,比海棠少了清韻,比蓮花少了潔凈,比菊花少了貞雅,不是名色,可也算得上一朵嬌艷山葩了。”
茍氏恍然道:“竟有這說道?難怪都說家花沒有野花香呢。不過少爺您就死了心吧,他男人是本地有名的莽漢人送外號厲虎子,脾氣暴躁五大三粗,殺豬時一個人就按住了幾百斤的大肥豬,一刀下去就放了豬血。把媳婦寶貝得不得了,外人要是多瞧他媳婦一眼就要揍人家,可招惹不得。”
那山葩似乎也發覺有人看著她,皺眉瞅了這邊一眼,有些不悅的抬腳躲進了屋里。
徐汶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惋惜的道:“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可惜可惜。”
茍氏嬉笑道:“您瞧瞧那兩位怎么樣?這是咱家的媳婦子,拿點好處包管會哄上手,你要怎么謝奴家?”
徐汶精神一振望了過去,就見對過的灶房里有兩位各有姿色的婦人。一位二十來歲一位三十出頭。皆是很風流的嬌俏模樣。頓時心里一熱,笑嘻嘻的把手按在茍氏的臀部上,笑道:“你要什么爺就賞你什么。”
“真的?”茍氏滿意一笑,“趕明兒你拿來幾匹綢緞。我就找她倆一起裁剪新衣,赫赫!”
徐汶大喜道:“事成之后我再賞你十兩金子。”
不提徐汶開始在莊園里胡天胡地,城里徐灝很快收到了他和葛誠接頭的消息。
徐灝暗罵徐汶糊涂,連夜去見朱棣,說道:“為了不打草驚蛇,讓葛誠還是進京,一來一往起碼有兩個月的時間準備。至于我大哥不用理他,一等起兵后自會為姑父效力。”
第一時間就收到消息的朱棣帶著殺意說道:“果然葛誠是朝廷奸細,日后本王必親手殺他不可。嗯!等他回來本王就走一趟京城。祭拜父皇并親自領教下當了皇帝的朱允炆,看他到底變了什么模樣。”
徐灝愕然道:“君子不涉險地,姑父您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以朱允炆的脾性倒是絕不敢動手,可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朱棣信心滿滿的道:“當今天下誰敢殺本王?”
徐灝皺眉道:“還是不妥,您身系北平數十萬人之榮辱。豈能輕易涉險?世子和高熙如今都不在京城,明知放虎歸山留后患,梅殷徐輝祖齊泰等人肯定不想放您回來,一旦軟禁后下旨封地遷往南方,到時怎么辦?”
“不用說了。”朱棣不悅的道:“本王心意已定,此事不容更改。”
徐灝張大了嘴不可思議的直搖頭,當下出來后趕緊去了大慶壽寺,于一間簡陋干凈的禪房里見到了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請徐灝席地而坐,苦笑道:“此事非是無因,上個月公子不在時,殿下邀請劉伯溫次子,奉朝廷之命做了北方采訪使的劉璟,途經北平殿下邀請他敘話下棋,有意無意的說就不能讓著我些,劉璟則說可讓處則讓,不可讓者不敢讓也,這令殿下深受打擊。”
徐灝明白過來,劉璟是誰?那是劉伯溫的次子,先帝非常喜歡的名士,南方士林有名的浙東四先生之一。
話說當年朱元璋很欣賞劉璟的才華,有意把劉伯溫的爵位給他,劉璟當即拒絕了,這一段佳話很快傳遍天下。
想有名望的劉璟等文臣對朱棣不屑一顧,都選擇效忠于建文皇帝,朱棣能不受刺激嘛?看看人家朱允炆身邊之人,清一色名滿天下的大儒才子,在瞧一瞧的朱棣身邊之人,說好聽一些也是清一色的奇人異士,說白了就是一群江湖騙子,和尚相士占卜先生,乞丐壯士番人,當然還有武將和徐灝這樣的勛貴,問題是武將勛貴朱允炆下面一抓一大把。
怪不得朱棣那么痛恨方孝孺齊泰等文臣,說穿了就是深深的嫉妒,想他乃是先帝駕崩后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竟然得不到讀書人的擁戴,換了徐灝自覺一樣非得氣個半死不可。
徐灝斷然說道:“不能由著姑父任性,此事還需我二爺爺出面勸他。”
道衍和尚沉吟道:“依貧僧看來,燕王此行定是有驚無險,好處是又會拖延兩個月左右的時間,等殿下返回北平還是得想辦法繼續拖延下去,必須要等到七月時起兵最好,那時馬上就要秋收了,占據北平周圍后即可順勢收獲糧草,以為征戰天下所需。”
徐灝皺眉道:“說到糧草一事,我急需大量戰船商船,要盡早把隸屬于燕王府的水師官船和造船匠人安排到遼東一角去,可惜來不及打造新船了。”
道衍和尚說到:“莫非公子是想和朝鮮倭國經商,換取糧食回來?”
徐灝點頭道:“不錯,有的買就買,沒的買就搶,雖說遠水解不了近渴,或許帶回來的糧食不足以解決問題,但我需要鍛煉士卒,以備來日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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