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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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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徐淞出了事,這令正打算去北平的徐灝為之驚訝,皺眉吩咐所有人不要收拾行囊了,還得在香河縣繼續住上幾日。

  徐灝對徐淞沒有半毛錢的親情,腦海中的兒時記憶早已模糊漸漸褪去,又將近一整年沒見過面,更加陌生了。

  之所以不動身,完全是考慮到此刻已經不適合走人,兄弟下落不知,做哥哥的豈能無動于衷?依然沒事人的去北平拜會朱棣夫婦?

  因此該盡到的人事得做一做,既然徐淞本打算來北方,徐灝當即命李秋帶著一大半侍衛,請求本地官府派出官差陪同搜查;一邊繪制徐淞的相貌張貼在各處交通要道和城門上,并懸賞五百兩銀子,一邊派人騎著快馬知會朱棣,請求燕王府派兵找人。

  如此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五天,沒有任何關于徐淞的消息。徐灝又收到來自帝王的旨意,提醒他于十二月之前返京。

  徐灝猜不出朱元璋的用意,為何非要讓自己按時趕回去?隱隱間有些不詳的預感。

  眼看如今已是十月初了,北方進入到了冬季,天氣漸漸寒冷下來,決定再等幾天就去北平燕王府,最晚十一月初,無論如何都要動身返回京城。

  京城這邊,徐淞的失蹤盡管令老太君為之牽腸掛肚,總算是沒有找到尸首還有著一線希望,沒有立刻操辦喪事。老太君信守承諾,把徐濟的親事定在了十月十日這一天,希望用喜事為孫兒帶來福氣。

  三太太劉氏整日里以淚洗面,老太君就讓二媳婦蕭氏每日去陪著她。

  老大爺徐耀祖因兒子的婚事不便出門,就令二弟徐慶堂和三弟徐增福帶著徐家一干后輩子弟離京四處尋訪,為此徐濟有些悶悶不樂,相比大哥當日成親時的親人滿堂,盛況空前,自己是無法與之相比了。

  院子里,沐凝雪帶著丫鬟們一臉虔誠的站在供桌前,恭送菊花仙子等一干花神退位,然后又準備迎接梅花仙子的駕臨。

  徐灝站在屋子里望著她們,對此有些小小感嘆,實在是她們太無聊所致,閨閣里翻來覆去就是那么點消解煩悶的節目,喜歡讀書寫字、繪畫彈琴和作詩女紅等等的大家閨秀還好些,精神世界比較充實,一年下來總是有事可忙。不喜歡這些的女孩就要太單調了,不怪乎人人都特別計較身邊的瑣事,動輒生氣吵架斗來斗去,總之還是因為太閑的緣故。

  徐灝轉過頭來,繼續讀著紅葉的來信,知道大姐小妹都搬到了竹園居住,后來因園子里正在大肆整修,陌生人進進出出的不方便,姐妹們除了綠竹之外,都帶著貼身丫鬟涌進了竹園,鬧得竹園一時間人滿為患,不過大家同擠在一個屋檐下,倒是都覺得新鮮有趣,沒有人吵著要走。

  再說因為二哥的婚事和老四的失蹤,不用想都知道最近家里的氣氛很不好,大家躲到竹園來也是迫不得已。

  徐灝心說可苦了自己的丫鬟們了,不知得受到多少閑氣,好在再忍上一個月就差不多了,那時自己也應該回去了。

  把紅葉的信放下,拿起嫂子的來信,上面是一手略有些男性化的娟秀字跡,朱巧巧在信中訴苦,說自己不在家幫她,她整個人忙的快要虛脫了。現在二太太成天陪著三太太,所有事都得她一個人親力親為,連個幫手都沒有,等徐濟的婚事辦完,非得大病一場不可,現在每天都要吃藥,每日睡不上兩個時辰。

  徐灝輕輕一笑,下面都是在埋怨大哥徐汶,說本來想給他謀個武職,誰知聽到消息后,倒是興奮的改邪歸正重新做了人,令人欣慰。

  可以聽徐漢偷偷跑過來說,徐濟有一次吃酒時發牢騷,說什么總算可以離開這個惡心的家了,等去了軍營可謂是逃出了牢籠,到了那時天高任鳥飛,再沒人可以拘束他。

  為此朱巧巧馬上熄了念頭,埋怨都是自己母親出的餿主意,不過沒有告訴徐汶,任由丈夫繼續做他的黃粱美夢,想離開她的掌控?別妄想了。

  徐灝搖搖頭,一目十行繼續看下去,都是些朱巧巧平日里遇到的難題和牢騷,和受到來自長輩的不理解,使得她滿腹委屈并詢問自己什么時候回去?

  徐灝不太同情嫂子,享受權力的同時自然要面臨無數麻煩,勞心費力不討好那是必然的,誰讓你自己貪戀權勢呢?那就別想著事事如意了,你當身為管家的長媳婦是好受的?

  也就是朱巧巧了,看似委屈實則樂此不疲,換個人指不定就被鬧得頭疼無比,就拿大太太來說,這些年不是不想管家,實在是沒那個手段和精力,不得不放權。

  放下朱巧巧的信件,徐灝瞅了眼另外兩封信,一封是堂叔徐增福的,一封是駙馬王寧的。

  不用看徐灝都能猜到里面都寫了些什么,早在五天前已經收到燕王府的密報,張麟被秘密賜死,原因是他竟想暗殺自己。

  徐灝很是慶幸,如果沒有凝雪隨之而來,恐怕自己就和徐淞一樣,死的不明不白。只因為當初小小的爭執,等將來激怒了政敵或者仇家,真不知道還會面臨多少危險?

  說不懼怕那是假的,身臨其境就知道有人想要謀害你時,是多么的令人恐懼。

  張麟雖然死了,可萬一仍有隱藏在暗中的敵人呢?這一趟北方之行,貌似已然雙手沾滿了鮮血,誰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殺了自己為家人報仇?

  徐灝嘆了口氣,暗道就這么著吧,為了自身的安全,只能繼續朝著權勢的不歸路永遠走下去了。

  當下徐灝先拆開王寧的信件,上面很隱晦的寫道駙馬張麟無緣無故的暴斃了,原因不明,囑咐自己人在北方要保重身體,回京時一定要好生拜見陛下,不可造次云云。

  不管如何,徐灝都很感謝王寧,盡管是馬后炮也得知恩圖報。同時心里一陣委屈,老朱同志是你自己要殺的女婿,干嘛遷怒于我頭上?又不是我要你殺的?

  這下子自己的小命懸了,指不定一回京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給宰了。幸好咱傻人有傻福,現如今名聲在外,不是以前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了,一人能牽扯出好幾個顯赫人物和家族,身上帶著功勞又對老朱家忠心耿耿,殺我總得給出個罪名吧?即使是老朱同志或許也得猶豫再三。

  對此徐灝雖然怕但是還算鎮定,只要有朱棣護著自己,老朱同志就不會輕易痛下殺手,可是這將來的日子,未免就會不大好過了。

  不對,徐灝忽然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急忙伸手撕開徐增壽的信,就見上面赫然四個大字,“以你之手,王家危矣!”

  好半天,徐灝憋出了一個字:“草!”

  與此同時,道衍和尚笑得很開懷,直言了當的笑道:“定遠侯怕是命不久矣了,連帶著傅大將軍恐怕也難逃一死,隨著這二位名將的離世,王爺的勝算又增加了許多。”

  朱棣皺眉道:“為何明知圣上動了殺機,他兩家依然非要和勛貴聯姻,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道衍和尚笑道:“此一時彼一時,藍玉案已然了結,錦衣衛鳥盡弓藏,沒有天大的罪名,陛下也無法下旨殺人。兩位將軍對此看的都很明白,聯姻不過是最后的自保手段而已,最起碼能打著成親的旗號,暗中把家產趁機轉移走。

  最不濟也是僅僅自己丟了性命,不會牽連整個家族,以便日后家人得以衣食無憂,圣上總不會連徐家都一并抄家滅族吧?”

  朱棣苦笑道:“魏國公乃本王的岳父,如果父皇真狠下心來賜死他老人家,我全家人也只能束手進京受死了。”

  道衍和尚笑道:“朝中名將死的越多,貧僧就越擔保王爺會平安無事,因為如果沒有王爺您來坐鎮北方,陛下還有誰可以倚重?”

  朱棣搖頭道:“我太了解圣上的脾氣了,真要殺我不過一句話而已,我也絕不敢抗拒。好在本王從沒有做過一件令父皇失望之事,上面還有兩位兄長,周圍又有幾個弟弟分去了我的大半兵權,輪不到來猜忌于我。”

  道衍和尚點點頭,忽然說道:“王爺必定高枕無憂的,反而此次徐家公子有難了。”

  朱棣問道:“怎么說?”

  道衍和尚說道:“駙馬張麟因徐公子而慘死,公主淪為了寡婦,以陛下的性子,這筆賬定是要算的。因顧慮到王爺和魏國公老人家以及沐家,徐灝又有功勞在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近日又派人催促徐公子回京。

  貧僧斗膽猜測,兩位將軍的死必定要應在徐灝身上,會借他之手鏟除后患,如此徐灝不單單無法面對二嫂和王家,而且頃刻間得罪了王傅兩家的無數親朋好友,門生故舊以及麾下將士,堪稱是眾矢之的了,保不準哪天就被人出手殺死,總之今后的日子不會好過。”

  朱棣皺眉思索片刻,冷冷的道:“本王不能替徐灝求情,不然引起父皇的不滿就糟了。大抵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如果徐灝得以僥幸不死,將來本王定當好生補償于他。”

  道衍和尚輕笑道:“此子雖狡猾多智,沒有王爺的護持,今次怕是在劫難逃,只能乖乖回到京城作為陛下手中的利刃。不過以他的聰慧和機變,性命應該無憂。倒是他越是狡猾如狐,圣上就越不會令他好過了,肯定還有更激烈的手段。”

  說到這,道衍和尚心中一顫,想到了一個可能,看了眼低頭思索事情的朱棣,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趕緊端起茶來。

  道衍和尚決定不說出來,一切都是為了王爺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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