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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貞清

  徐灝記得明朝公主嫁的駙馬都挺悲催的,大多都是從平民或者低階官員中選拔,很少有門當戶對的。而且有的太監暗中使壞,收受賄賂后就找了些歪瓜裂棗來濫竽充數,到時聘書什么的都下了,想后悔都來不及,把公主的幸福生生葬送。

  而且嫁人后的公主和駙馬還要受到太監和宮女的拘束,據說有公主竟然一輩子連丈夫都沒見過,駙馬要想和妻子同床,也得先多方行賄。當然,有的公主也未必是正常人。

  駙馬沒什么政治地位,說白了就是個吃閑飯的。

  至于郡主駙馬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原來朱元璋在位時,公主駙馬的人選基本清一色的來自功勛子弟,家族不是開國功勛就是戰功赫赫的武將之家,門第地位比之文官要高出一籌。

  此時的駙馬地位顯赫,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有才干基本都會受到重用,守衛京城或帶兵打仗等都可以,先授予駙馬都尉的封號,過幾年有戰功還會封侯。大概駙馬的沒落,是被明朝中期崛起的文官集團刻意壓制的結果,就和明朝中后期那些皇室宗親被當豬養的情形差不多。

  現在徐灝清楚了,他陪著朱高熾為燕王府挑選駙馬,大概流程和公主選駙馬都一樣,這才知道徐汶是多么的幸運,也是因朱巧巧乃是庶出,朱元璋不重視的緣故。

  有那年滿十四周歲的勛貴子弟,都可自由報名或由朱元璋親自挑選出來,然后從各地進京到諸王館報道,先從海選開始。

  徐汶連續幾日天天來燕王府報道,可惜他學問一般,朱高熾除了禮貌上的見了幾次面后,從不和他深交,每次都是坐著聊幾句即端茶送客,鬧得徐汶時常哀嘆自己沒個好姐姐。

  而朱高煦閑不住總是不在王府,他年紀又小,徐汶不愿意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未成年的王子身上,因此二人幾乎沒什么來往。

  最近又因為徐濟的親事,徐汶被朱巧巧指使的團團亂轉,成天又往王家跑,操辦具體事宜。那王家對于徐家的提親喜出望外,如今隨著王弼賦閑在家,前途未卜,原本熙熙攘攘賓客如云的家里漸漸變得門可羅雀,往日有意聯姻的豪門和文臣們都只字不提親事了,對于徐家雪中送炭之舉,王家人自然感激于心。

  王家開始未雨綢繆,把大批金銀珠寶等財產秘密裝進箱籠里封好,打著送嫁妝的旗號,讓徐汶帶人分幾次抬回家去。

  徐灝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銀子,對此也不關心,只知道太太王氏近日成天笑得合不攏嘴。

  此刻十幾個從北平和皇宮趕來的公公們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明初太監沒有地位,連個屁都不敢放。徐灝和朱高熾朱高煦哥三個大馬金刀的坐著,喝著茶水嗑著瓜子,用挑剔的眼光審視著站當中的年輕人。

  上百位候選人衣冠楚楚的排著隊,挨個進去參選,風姿長相不好的直接淘汰,看得順眼的就令其自報家門,話都說不利索的淘汰。都過關的考一考詩詞文章,草包一個的淘汰,駙馬不需要多好的文采,但凡過得去就行。

  覺得滿意的就展示下武藝,花拳繡腿的淘汰,身手不錯的繼續考校下兵法和行軍打仗時的常識。這一刻徐灝覺得汗顏了,貌似很多人人知曉的細節,他壓根不懂。

  不懂就學唄,徐灝一臉的道貌岸然,像個行家一樣端坐不動,耳朵卻翹起來,一字不落的聽著對話。

  大凡選秀就會伴隨著黑幕,這一次也是一樣,大概人選其實早已經出爐了。此次是永安和永平兩位即將出閣的郡主要訂親。朱元璋中意的人選,一位是開國功臣,官至都督的袁洪之子袁容,今年十六歲,長得一表人才,文章平平武藝出眾,人有些傲氣。

  一位是京城衛所指揮同知,富陽侯李申之子李讓,李家同樣是開國功臣之一,家中有丹書鐵劵,不過侯爵不是世襲的。

  李讓生的很英俊,人很謙和氣質不錯,文采比袁容強很多,武藝兵法要略遜一籌。

  朱高熾兄弟倆都對皇祖父的眼光表示很滿意,事實上不滿意也不敢說,徐灝純是來湊熱鬧的,也不會傻到擅自發表意見。最后,這二位一致通過三位評委大人的認可。

  徐灝略帶同情的看著袁容和李讓,從此后他們就要離家跑到千里之外的燕王府,入贅做一兩年的儀賓。

  什么時候等朱棣夫婦覺得滿意了,才會把女兒下嫁給他們,從此要住在郡主府,也可另外修個府邸,而郡主能不能過來同住,要看郡主本人的性格和地位,性格還真的決定命運,萬一娶了個老實巴交,懦弱無比的郡主,就等著陪著受罪吧。

  反正古時男人的社會地位好,比之嫁入皇族的女性同志們,即使再委屈也要幸福千百倍。至于往后要想歸宗就全憑自身的本領和造化了,明朝初年不愁沒有立功的機會,俗話說女婿是老丈人的半個兒子,有岳父的青睞和信任,不難封侯拜將自立門戶。

  所以大抵入贅皇族還是很不錯的,讀書人不稀罕,因為要從此和仕途拜拜。功勛子弟非常踴躍,可惜入不了帝王的法眼也是白搭。

  成為一位郡主駙馬自然也有一系列的禮儀流程,徐灝不耐煩應付這些繁瑣規矩,說了聲再見就跑了。

  朱高煦追了出來,叫道:“你去哪?我最近悶得慌,想去鄉下玩幾天。”

  徐灝轉身說道:“我要去沐家做伴讀,你也去?”

  “為了沐家姐姐吧?”朱高煦神色不屑,“趕緊訂了親得了,成天跑到人家算什么?”

  徐灝沒好氣的道:“還得守兩年的孝呢,你當我不想訂親?”

  朱高煦忽然搖頭道:“據我所知,那沐春眼光很高,而且他本人精通兵法,武藝出眾,堪比故世的沐皇叔,就憑你的武藝和兵法,唉!”

  徐灝立時傻眼,忙問道:“真的假的?”

  “我騙你作甚?”朱高煦笑的很賤,“李景隆人人都說厲害,他就曾被沐春羞辱過,結果從此再也不提娶沐姐姐了。”

  徐灝目光變得深邃,很有信心的道:“你沐家姐姐不是凡人,即使是沐春也未必能壓住她,我是什么樣的人她自己很清楚,如果她點頭應允了親事,十個沐春我也不在乎。”

  朱高煦就喜歡徐灝的豪氣,喜道:“那就成了。大不了到時我陪你去搶親,搶回來生米煮成了熟飯,哪怕他沐春帶著人馬殺過來,咱們又有何懼?直接揍的他們屁滾尿流。”

  徐灝哈哈一笑,說道:“就這么定了,他沐春要是敢阻止,我還就和你一起把人給搶回來。”

  朱高熾也哈哈大笑,當下兄弟二人說說笑笑的一起去了沐家別院。他們卻不知今日這一句戲言,竟然將來竟成了真。

  此時周鵬等人都衣錦還鄉了,蔣嵩一直住在沐家,仗著把沐昂教導成才,漸漸開始暴露出本性,起初不過是和沐昂的書童勾勾搭搭,最近膽量越來越大,動不動就調戲勾引沐家的下人,傳出不少閑話。

  還曾為了個美貌丫鬟,跑去求沐夫人把人賞給他,人家丫鬟不樂意,沐夫人也就沒有答應,倒是許諾幫蔣嵩續弦。

  院子里的茶蘼架下,蔣嵩獨自躺在一張太師椅上打著盹,徐灝坐在書房里看著書,朱高煦和沐昂蹲在草叢中也不知搗鼓些什么。

  徐灝早就想捉弄下蔣嵩,一直沒得閑,既然有閑著無聊的朱高煦,自然把此事交代給他,徐灝就等著看好戲了。

  忽然打外頭進來個盤著頭的丫鬟,手里提著一個食盒,徐灝一看原來是花四姐,如今改名為了貞清。這名字的諧音乃是真情,此外沐夫人還寓意她從此貞潔自守,清清白白的做人,可謂是用心良苦。

  徐灝放下手中的書本,說道:“你怎么來了?最近過的可好?”

  貞清走過來盈盈施禮,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含笑道:“托您的福,過的還好。少爺喜歡吃福橘,我特意把皮剝去了泡在了蜜水里,送來給他吃。另外幾碗是給您和先生預備的。”

  徐灝聽了后很高興,盯著貞清的臉蛋,笑道:“多謝了,把食盒放這兒吧,你快回去,一會兒我去喊沐昂過來吃,東西回頭讓沐昂拎回去。”

  貞清笑著道:“我留在這兒伺候吧,成天呆在內宅也怪悶的,陪您說說話也好。”

  徐灝笑容慢慢收起來,說道:“你別瞞著我了,是不是在里面不開心?有人欺負你?”

  貞清強自笑道:“沒有沒有,她們都待我挺好的,就是我住不慣這里,又總是笨手笨腳的做錯事。”

  徐灝嘆道:“不用解釋了。這樣吧,我馬上派人去你家,讓你娘和姐姐們時常進府來探望,有我打招呼,今后沐家管事不敢攔著。雖說也幫不了你什么,好歹親人時常見面,倒倒苦楚和心里面的委屈,哭一哭也好。等你習慣了這里和其他人也熟悉了,處境就會好起來,怕就怕你悶在肚子里鬧出心病來。”

  貞清頓時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俊逸青年,要說先前只是一點點感激的話,此刻真的是感動的無以言語,眼眶立時紅了。

  徐灝見狀柔聲道:“去吧。等會兒我就去見見你家大小姐,請她就近照拂,想必欺負你的人就會少很多。不過你要記住,不要心生惡念,妄圖排擠她人,這沐家家法森嚴,一旦你走錯一步,別指望有誰會來救你。”

  “奴婢謹記心里,謝謝公子,此恩此德貞清永不敢忘。”這一刻貞清發自肺腑的道謝,說完后抬手抹去眼淚,轉身徑自去了。

  徐灝等她走遠了,大步走出書房,先把朱高煦和沐昂叫過來吃冷飲。他又抬手把張輔和李秋召喚過來,吩咐他們倆騎馬去京城花家把人接過來,并以花四姐的名義,給花家人帶去十兩銀子和幾匹綢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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