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王府出來,徐灝盤算著讓全家人都回一份禮,并且每日都來一次,即使撒嬌賣萌也顧不得的,總之務必要讓朱巧巧感受到徐家的熱情和周到,早日嫁到徐家。
大聘之日要商定具體的成親日期,徐灝不知藍玉案會什么時候爆發,反正盡量把日子給提前,不然雞飛蛋打就不美了,這一刻他有種分秒必爭的滋味。
鄰近的燕王府進不去,那朱高熾兄弟倆一早都去大本堂讀書了,王府附近連個酒樓茶肆都沒有,徐灝看看時間還早,就帶著四位護衛四處溜達。
不知不覺走到幾條街遠的曹府后門的小巷子前,街口很熱鬧人來人往,不時有男人拎著個舀子出來買早點,其中還能瞧見幾個大戶人家的年輕丫鬟,腳步匆匆的走出來,又腳步匆匆的趕回去。
兩邊民居二樓上偶爾有夫妻吵罵聲傳出來,一群小孩子跑來跑去的玩鐵圈子游戲,墻根底下蹲著幾個小子和轎夫聊著天,婦人蹲在溝渠邊漿洗衣物,賣小貨的商賈挑著擔子背著貨箱,一邊吆喝一邊走街串戶。徐灝在一個早點攤子找了個位置,要了豆漿和蔥花烙餅,低頭吃了起來。
早派人打聽到曹大公子喜歡走后門,最近迷上了附近花街某樂戶家的閨女,時常出門就帶著兩個小廝,成天早出晚歸的,徐灝打算碰碰運氣,把以前的帳給算一算。
趕巧剛吃完就瞧見曹公子和兩位一身錦袍的青年公子打后門出來,身后跟著六七個小廝,說說笑笑的往這邊走來。
敵眾我寡,不過巷子里道路狹窄可以一戰,我方又是出其不意的偷襲,占了先手。等曹大公子眼看就要走出巷子,徐灝朝著桌案上扔出十幾個銅錢,站起身來順手撩起一條長凳,獰笑道:“大家一起上。”
那四個護衛成天被師傅往死了操練,精力充沛,皆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二話不說隨著自家少爺就沖了上去。
徐灝手中的長凳劈頭蓋臉的朝著曹大公子扔去,對方下意識的一側身,徐灝當即又使出看家本領“大飛踢”,重重一腳踹在對方的腰眼上。
“哎呦,他嗎的是徐灝,別打我的臉。”曹大公子頓時一聲慘叫,摔倒時竟然認出了來人是誰。
“不打就不打。”徐灝從善如流,迅速翻身而起照著曹公子的身上踢了幾腳,突然一揮拳頭,一個青年公子慘叫著捂著右眼蹲了下去。
徐灝繼續在混戰中屢屢得手,而整個場面基本上一面倒,四大護衛揍得對面一群文弱小廝哭爹喊娘,一個個雞飛狗跳的。別看曹公子和那兩位青年看似都是武將之家出身,可身手比起徐灝都遠遠不如,拳腳上的力道和棉花差不多,簡直像個娘們。
周圍跑出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很多青年躍躍欲試的想要幫曹公子打架。而徐灝出了一口氣,見好就收,滿意的道:“咱們走。”
躺在地上的曹大公子雙手捂著腰部,咧嘴叫道:“你給老子等著,有種就別縮在家里當烏龜。”
徐灝扭頭笑道:“那就依著規矩,別不要臉的找武藝精湛的高手出頭,老子現在天天進城,隨時恭候。”
“行,一言為定。”曹大公子氣的飛快爬起來,他沒受什么傷,就是丟不起這個人,被仇家堵在自家門前揍了一頓,族人鄰居人人都親眼目睹了,比之暴打一頓都難受百倍。
徐灝穿著貂皮斗篷氣派不凡,因此沒有人敢隨便動手,再說曹大公子也沒開口,很快聞訊趕來的曹府校尉見狀紛紛憋著笑看起了熱鬧,也沒有幫著追趕兇手,一見就知此乃公子哥之間的恩怨,上前幫忙那才是真正令自家少爺從此在整個京城顏面掃地 曹大公子倒也光棍,使勁推開想要扶著他的小廝,等兩位臉上掛了彩的朋友站穩了,罵罵咧咧的轉身就走,任由那邊徐灝五個人得意洋洋的慢悠悠離去。
總之曹大公子一定會馬上出手報復,徐灝不當一回事,規矩都定下了,大不了被當街暴打一頓,自己又不在城里混,不怕丟臉。
等到午時朱高熾兄弟坐轎子回了府,徐灝清楚他為人厚道,把自己的擔心和盤托出,沒想到此時朱高煦打門外沖了進來,氣沖沖的道:“此事交給我了,徐淞那小子活膩味了,非得揍個半死才記得住教訓。”
這家伙還真是天賦異稟,連聽力都這么強大!明明自己的聲音很小,真是見鬼了。
徐灝想想也對,光是燕王妃恐怕約束不了老四,畢竟姑姑住在王府里,無法時時刻刻看管住徐淞,笑道:“那就這么定了,有你出頭辦事,我絕對放心。”
朱高煦笑的很開心,原來這段日子他被拘束京城,整日里悶悶不樂,他性子比徐淞還要野上無數倍,不喜讀書做功課,因此屢次出言不遜得罪幾位大儒。朱元璋得知后非常生氣,罵他頑劣不堪不知禮數,處罰之后也越發不待見他,更讓朱高煦暗暗氣惱。
整個宮里和各家藩王府都當他是個不懂事的頑劣孩子,自比李世民再世的朱高煦就更不爽了,眼見只有當成朋友的徐灝拿自己當個大人看待,信任自己的能力,心里非常感動。
徐灝自然不知朱高煦的心思,和曹大公子間的梁子指望不上朱高熾,而能打的朱高煦無疑是最佳幫手,又笑道:“我剛剛揍了曹焜,原本是打算叫你同去,可是你不在家。反正這幾日那些家伙必定會來報仇,幫不幫我打一架?”
“那還用說?”朱高煦挺起胸膛,傲然道:“任他來多少人,咱兄弟都一起迎敵。”
“好兄弟,痛快。”徐灝說完后對著搖頭無語的朱高熾笑道:“就是打架而已,傷不了人命。”
朱高熾失笑道:“你們知道就好。不過要打就狠狠的打,不能滅了咱們家的威風,二弟你馬上去聯系兄弟們,我親自去一趟宮里向皇祖父請幾天假。”
“好嘞!”大喜過望的朱高煦風一樣的沖出門去。
徐灝被嚇了一跳,來不及拽住來去如風的朱高煦,趕緊對朱高熾說道:“兄長你瘋了?此種事怎么敢驚動圣上?你們不怕,可我有幾個腦袋?”
朱高熾瞧著一向沉穩的徐灝也失態了,樂不可支的道:“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呵呵!這些日子我皇族子弟都在京城讀書習武,皇祖父數次嘆息朱家子孫武藝一代不如一代,若不是仗著皇族身份,恐怕沒幾個人能打得過錦衣衛,是以我打算陪著你們胡鬧,而且只許勝不許敗,也讓皇祖父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徐灝頓時哭笑不得,敢情還有這么一回事?不過想想朱元璋除了帝王身份之外,一樣是個疼愛孫子們的爺爺,等今后自己成了爺爺輩,兒孫們連個同年齡的孩子都打不過,自然也不會開心。
與此同時“錦衣衛”三個字令徐灝心神一顫,記起年前朱高熾曾經給自己的那封信,上面有三個選擇,其中一條就是讓自己成為朱元璋最信任的帝王親衛,一名傳說中的錦衣衛!
此時聞名后世,那可以任意抓捕大臣的錦衣衛私獄體系,已經早在幾年前就被朱元璋下旨廢除了,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刑具都被當眾燒毀,不過作為帝王儀仗和耳目的錦衣衛依然還在,乃是皇帝十二支皇家近衛中最榮耀的存在。
徐灝不著痕跡的深深看了眼笑吟吟的朱高熾,暗道除了讓皇帝開懷之外,這是有意令自己在這場打斗中脫穎而出吧?一戰被朱元璋記住和孫子們并肩作戰的自己名字,然后憑自己的良好出身,繼而進入錦衣衛也就是順理成章了。
如果沒有大伯和三叔的危機,徐灝肯定會想都不想的遠遠躲開,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多安全?頂多今后暗中幫朱棣收集京城和南方的人文情報。
現在則不同了,錦衣衛的身份和郡主朱巧巧一樣,都相當于一道護身符,家里一旦出了事就可以保住自己,大不了事后因親人有罪而被開革掉,但只要是自己還是一天的天子近衛,就沒人敢把自己怎么樣。
所幸如今的錦衣衛就像是沒了尖牙利爪的老虎,徐灝不用擔心身不由己做下喪盡天良的惡事,無非就是操練武藝,站崗巡視皇城,護衛帝王,就當開開眼界了。
徐灝慢慢站起身來,心情沉重的道:“多謝兄長了。”
朱高熾微微一笑,他清楚以徐灝的聰慧必定能體會出自己的深意,笑著道:“此事對你今后大有卑益,你說過不是做官的材料,也沒有仕途上的企圖,那就好生當幾年的差,過后一個世襲千戶是跑不了的,然后以養病為由繼續過你的富家翁生活。依我看,你干脆今后用心辦差立下幾件功勞,掙回來一個爵位,也讓你父母姐妹和妻兒跟著尊貴體面。”
“我記住了。”徐灝重重點頭,事已至此自當一心一意的力爭上游,怎么也得讓母親得個堂堂誥命夫人的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