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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嫂子

  記憶中,漂亮的表姐自小就喜歡對自己大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明明最是羨慕徐家的一切,每次在一起時卻要做出不屑一顧的表情,小小年紀就喜怒無常,而小時候的自己最吃這一套,凡是表姐看上的東西,不管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趕緊乖乖的雙手奉上。

  當然這是以前的徐灝,現在則只是把蕭雨瀅當成一個美人,一個喜歡耍弄心計的表姐。

  表妹蕭雨詩住在家里已經有些日子了,還從未踏足過竹園半步,而蕭雨瀅人一到就攛掇著妹妹過來串門,自己反倒是一副被拉來的不情愿。

  徐灝的竹園重在天然二字,沒有過多的奢華裝飾,完完全全就是一幢依天然材料搭建而成的雅舍。從遠處看來,綠竹建成的房子一派綠意盎然,古香古色仿唐朝樣式,整個地面鋪設一排光可鑒人的紅木地板,離地有一尺多高,進屋得先褪去鞋子,光腳就可在正屋和周圍一圈的抱廈回廊中四處走動,冬日里鋪上了厚厚松軟的地毯,每個角落都放置著小木桌和軟墊,隨處都可以席地而坐。

  屋后面一汪霧氣蒸騰的溫泉,水車潺潺一根根竹管隨著水流的沉淀而不時擺動,有趣而又好看,四周除了竹林外還有一畝地的花圃,煞風景的徐灝打算來年種上些瓜果蔬菜,遠處能望到飛樓檐角的天香閣。

  不管是老太君還是紅葉綠竹,人人都對徐灝的品味贊不絕口,可是到了蕭雨瀅的眼里,就是一座還算精致的茅屋而已。

  徐灝對于自己的住處沒花什么心思,外廳是以任何擺設都沒有,空蕩蕩的顯得很整潔。而臥室和書房則把從前住處的玩意全都搬了過來,在女孩們的精心裝飾下,更像是女兒家的閨房,溫馨雅致,脂粉氣十足!

  墻壁被浣紗和紅粉色的綢緞包裹,隔斷架子上擺滿了古玩玉器,一側懸掛著古琴寶劍,小時候玩過的風箏,一些名人字畫,看上去像是個豪門小姐的繡房,倒是對了蕭雨瀅的胃口。

  同來的還有王家的兩位姑娘王玄清和王玄素,好奇的打量這別具一格的住處,和嬌艷的蕭雨瀅站在一起,模樣多少有些平淡無奇了。

  徐灝對來客一視同仁,笑吟吟的請她們吃了一盞茶,王家姐妹初來乍到話語不多,雨詩謹守著本分,而蕭雨瀅坐了一會兒嫌這里冷,起身告辭。

  原以為徐灝會追著自己而去,不想徐灝把她們送到門口,徑自轉身回去了,鬧得蕭雨瀅暗暗氣惱,心說看我這幾日還理睬你?

  她們人一走,四個丫鬟馬上一臉八卦的圍了上來,竹蘭笑嘻嘻的道:“從前你最稀罕雨瀅姑娘,今日反而變得淡淡的,小心惹惱了人家!卻說她越大模樣越發的出挑了,咱家姑娘沒一個比得上,如此天仙絕色,就連我們見了都喜歡。”

  徐灝懶懶坐在地毯上,悠然道:“那是你們少見多怪,不過表姐長得確實是漂亮。”

  秋香身子半蹲,興致盎然的道:“她自小脾氣驕縱,不如雨詩姑娘來的溫柔可人,掄起模樣也不見得差多少,我覺得雨詩好。”

  徐灝笑道:“你覺得好就娶回家,反正你們倆小時候曾經睡在一張床上過,也算老夫老妻了。”

  丫鬟們見徐灝開起了玩笑,全都吃吃的輕笑起來,秋香不甘示弱的道:“如果我是男兒,一定娶她。”

  晴雯好奇問道:“難道你移情別戀,看中了王家的兩位姑娘?”

  不等徐灝開口,竹蘭趕緊說道:“渾說什么不三不四的話,可別說下去了,不然被太太們知道不得了。”

  徐灝不以為然的道:“你們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自然對情情愛愛的東西最感興趣,此乃人之天性,在咱們屋子里愿怎么說都無妨,就算太太知道也有我替你們擋著。不過竹蘭說得對,人言可畏還是注意些言辭,尤其出了院子一定要時刻謹言慎行,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全都輕輕點頭,徐灝忽然嘆氣道:“至于我喜歡誰,我只能說這幾年內我都不打算成親了,你們也別幫著外人瞎攪合,總之我沒有那份閑心。”

  秋香見狀笑著拍手道:“咱們知道,你心里的人一定是那位神神秘秘的沐郡主。”

  徐灝為之苦笑,現在家里面臨著危機,在沒有躲過去之前,就算是沐凝雪一心要嫁,他也不會拉人家下水,何況之間的緣分似乎已經斷了。

  他沒心思陪著女孩們聊天,任由她們幾個嘰嘰喳喳的說話,一邊聽一邊想著心事,稍后竹蘭和麝月去了天香閣學習醫書,晴雯閑不住站在堂下指揮著小丫頭們做事,麝月則安安靜靜的坐在他身邊,不時用鐵鉗撥弄下炭盆,看守著泥爐上的熱水,讓茶碗里的綠茶始終保持著熱度。

  俏丫頭殷殷陪伴,一心一意服侍著,此情此景也算是紅袖添香了,徐灝享受著片刻寧靜,對于眼前的一切越來越倍感珍惜。開始覺得自己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呆在家里就那么看著家族突然有一天敗落下來?想著想著,想起了大伯來信時說過的話,頓時眼睛一亮。

  對啊!怎么就把郡主朱巧巧給忘了?有了這道護身符,大伯的性命說不定就能保住,就算保不住,最起碼徐汶能守住媳婦帶來的那些嫁妝。

  至于三叔那里,就拜托朱高熾給姑姑燕王妃寫一封家信,有心善的燕王妃親自看管老四和提醒下族弟,應該能保住三叔的官職。

  當下徐灝興沖沖的披上那件半舊的貂皮斗篷,對麝月和晴雯打了招呼,帶著四個護衛騎馬趕往京城。

  藩王們的府邸都建在距離皇宮不遠的朱雀大街上,因藩王不常進京的緣故,秦王府和燕王府彼此緊挨著。

  徐灝因為年紀的緣故沒什么顧忌,徑自登門就要見未來嫂子,王府校尉和管事宦官不敢怠慢,進去稟報,不久出來請他進去。

  王府一派富麗堂皇不消多說,徐灝被請到一間極為寬敞明亮的花廳,四周站著六七個宮女和奶媽,朱巧巧笑吟吟的端坐著。

  身為未來的小叔子,徐灝大模大樣的走進去坐下,說道:“眼看著春暖花開了,嫂子答應我的事可要記著。”

  朱巧巧白了他一眼,氣道:“明明是你求我,倒顯得是我虧欠了你似的,我又不欠你徐家什么。”

  徐灝笑道:“早晚都是一家人,因此算不上是我求你,反正你是我嫂子,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說來奇怪,朱巧巧就欣賞徐灝不拿自己當外人的灑脫,當日徐灝跑上門來非要她出錢出力修繕新房,朱巧巧因喜歡徐灝直來直往的態度,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說了一會兒話,朱巧巧問道:“你大哥還未回家?”

  徐灝說道:“大哥他是公私分明之人,身為軍人當然得以職責為先,過些日子就會告假回來。”

  突然朱巧巧神色一變,淡淡的道:“那我問你,你大哥房里有人么?”

  徐灝心里咯噔一下,他隱約聽說服侍徐汶多年的兩個丫鬟都被收用過,倒是沒有被修眉開臉,依然是丫鬟的身份,這該怎么回答?萬一被朱巧巧打聽到了,自己說沒有豈不是從此惹惱了她,而坦白說出來,以朱巧巧的身份肯定是容不下未來丈夫身邊的女人,把人給遠遠打發走,等大哥知道是自己說的,還不得從此記恨自己?

  貌似怎么說都不討好,因此徐灝直接說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朱巧巧頓時冷道:“也就是說今后你不站在我這一邊,是么?”

  徐灝裝作很孩子氣的撇撇嘴,“我只知道長嫂如母,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得包容。”

  這般耍賴言語說的所有人都笑了,奶媽朱氏失笑道:“哎呦這孩子真真不見外,咱家郡主可還未嫁你家去,你就當成自己嫂子的任意使喚了?不過這性子煞是可愛,倒是怪討人喜歡。”

  朱巧巧神色也恢復如常,嗤笑道:“也罷了,就當是本宮上輩子欠了你徐灝,今后就當你是我親弟弟,由著你胡作非為,但只有一樁,如果敢背著我幫你哥哥做什么缺德的惡心事,仔細我翻臉無情,大耳刮子的打你。”

  徐灝一挺胸膛,笑道:“這我敢打包票,絕對不會幫我大哥作對不起嫂子的壞事兒。”

  “這還差不多。”朱巧巧笑了起來,盈盈起身,“畢竟孤男寡女,我也不留你用飯了,我答應你的事這幾日就會辦到,此外過年還沒給你禮物,正巧昨兒個得了皇祖父賞賜的一些稀罕玩意,你揀喜歡的留下幾件,其它的都送給你家姑娘們,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徐灝跟著站起身,也不客氣,接過宮女端過來的托盤,見上面都是些做工精致的翡翠吊墜,瑪瑙如意,琥珀耳環,珍珠玉佩等小巧之物,欣然收下。

  徐灝沉吟道:“有些少了,這些寶貝應該先孝敬長輩,算一算就不夠分了。嫂子你還有御賜的筆墨紙硯等風雅之物否?拿些來我平均送給姐姐妹妹們。”

  “這孩子還真是不客氣,呵呵!”奶媽大笑。

  朱巧巧贊賞的看了眼徐灝,點頭笑道:“難為你心細幫我考慮周到,就給你些宮中的筆墨紙硯,再給你五十錠萬壽如山和吉祥如意的小銀裸子,你幫我按照家里人的身份分別送出去,可不能少了一人。”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徐灝心說這未來嫂子出手當真大方,而且此種事非常爽快的就托付自己去辦,爽直利落不留心眼,不怪自己覺得和她很合得來,就是個性太強勢加上身份尊貴,看來今后大哥可要受苦了。

  等他一走,奶媽忽然嘆道:“可惜年紀小了些,不然和你脾性相投,倒是很般配的一對佳偶。”

  朱巧巧眸光清澈,冷冷的道:“我只當他是我弟弟,今后此種話誰不許再提半句,誰胡說八道直接杖斃了事。”

  奶媽嚇得一哆嗦,喏喏的道:“還請郡主恩準媽媽告老回家。”

  朱巧巧沉默片刻,朱唇輕啟:“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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