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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8 故地重游

  不僅僅是華納兄弟,環球影業、索尼哥倫比亞影業等電影公司,都還是不愿意放棄希望,雖然人們總是喜歡說,好萊塢永遠喜新厭舊,沒有人無可取代,也沒有人能夠永恒——君不見阿諾德施瓦辛格自“真實的謊言”之后近兩年的勢頭就出現了明顯下滑跡象;但事業正在努力攀登全新高峰的雨果顯然暫時不在這個行列,即使身價高達兩千萬美元,依舊有無數財團揮舞著他們的支票懇求著雨果的青睞。

  雨果短時間內對于接拍新作的確是沒有任何興趣,他和里克兩個人達成了共識,下一部作品必須謹慎挑選,到底是商業電影還是藝術電影,到底是看劇本還是看導演,到底是挑選輕松一點的題材還是挑選嚴肅一點的題材…他們都需要從長計議。

  全身心投入了巡演的前期彩排準備之后,雨果的生活又再次變得規律起來,樂隊成員一邊和現場國度的代表交換著意見,制定詳細巡演計;一邊展開了長時間的練習,力求奉獻出一次完美的巡演舞臺。

  不過顯然,雨果想要享受這難得的安靜是不可能的。記者們幾乎每天都守候在樂隊的練習場地周圍,只要看到雨果就蜂擁而上;連帶著許多狂熱粉絲都每天長時間守候在練習室門口,只為了能夠見上雨果一面,這使得榮耀至死練習室所處的那片安靜區域每天看起來都像是迪斯尼樂園。

  今天雨果再次來到練習室時,遠遠地他就看到了門口那三百多人的洶涌人潮,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無比的表情,那種根本無法隱藏的狂熱讓空氣都變得炙熱。

  雨果知道,他應該感覺到榮幸,因為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這些人卻因為他而瘋狂,這是許多人夢想了一輩子也無法達到的高度。幾乎每一個人在生存過程中,都在尋找自己的存在感,都在渴望著社會的認同,都在追求著屬于自己的成功…現在,雨果已經獲得了這一切,他就好像是上帝一般,站在高空俯瞰著洶涌的浪潮。

  可是,雨果卻感覺到一種恐懼,被人群淹沒的恐懼,就好像他是無比渺小的一只螞蟻,那些洶涌的人潮只會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似乎隨時都可能將他吞噬;隱藏在人氣背后孤獨的恐懼,他已經沒有屬于自己的生活了,不要說和卡梅隆出去逛街了,就連和樂隊成員去喝一杯啤酒的自由都被剝奪了。

  還有從巔峰掉下來之后的恐懼,站得越高,摔得越重,此時雨果才終于明白那些大家族、那些成功人士,為什么為了金錢、榮譽、名聲而不折手段,因為他們品嘗過巔峰的喜悅,不想要變得狼狽不堪,即使再卑鄙再殘忍也在所不惜…

  那無止境的恐懼讓雨果的腳步不由就停止了下來,然后閉上眼睛——因為那洶涌的人潮似乎在下一秒就會直接撲面而來,將他淹沒。

  雨果想要邁開腳步,朝兩百碼之外的練習室進發,但腳步卻怎么也邁不開了。曾幾何時,雨果覺得這是無比荒謬的一種想法:他們就是依靠觀眾支持吃飯的職業,他們怎么可能害怕觀眾呢?他們怎么能夠對觀眾使臉色呢?他們怎么能夠肆無忌憚地耍大牌呢?可那都是旁觀者的想法而已,只有真正到了這個位置,才知道個中的苦澀和艱難。

  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雨果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他給尼爾打了一個電話,說他今天感覺不太舒服,缺席練習。尼爾似乎聽出了雨果聲音里的疲倦,也沒有追問什么,只是讓雨果好好休息,就掛斷了電話。

  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前進著,身后僅僅數百碼出喧鬧得像是圣誕集市,可數百碼之外卻安靜得像是過了午夜的鄉村小鎮。如此鮮明的對比讓雨果有一種莫名地荒謬感。

  今天原本是全天都進行樂隊練習的,但雨果現在卻沒有辦法投入練習之中,臨時決定離開那洶涌的人群,雨果也不知道應該去哪里。因為即使他今天戴了棒球帽,但只要他走到稍微人多一點的地方,就可能會被認出來,然后引起騷亂,除了乖乖地呆在家里。

  雨果意識到這個想法是多么自戀,多么以自我為中心,嘴角卻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因為比這個想法自戀來說,更加可笑的是,他的想法是真實的,即使他想否認想謙虛,也沒有辦法。

  正在想著,迎面就走來了一群大學生,他們嘻嘻哈哈地大笑著,然后其中有兩個女生似乎注意到了雨果,投來了視線,然后低低地討論著什么,雨果微微收斂了下巴,讓棒球帽的帽檐遮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努力保持鎮定地繼續前行。

  雙方擦肩而過時,雨果可以隱約聽到支離破碎的聲音,“雨果…應該不是…”的討論聲。雨果繼續邁開步伐,保持自己的淡定和冷靜,即使背后可以明顯感覺到那群大學生不斷投射過來的視線,他也努力抑制住自己內心想要逃跑的沖動——否則就露餡了。

  走過了拐角之后,雨果這才稍微松懈了一些,可是抬起頭,看著四周陌生的街道,他卻有些茫然,世界如此之大,他卻突然找不到一片安寧的地方。“這想法真矯情。”雨果輕輕扯了扯嘴角,笑容里有著掩飾不住的嘲諷和譏笑。

  沿著街角慢慢行走著,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雨果的大腦卻是逐漸冷靜了下來,他的確需要這一次巡演,不僅僅因為巡演是樂隊和歌迷進行交流的媒介,更因為舞臺是目前唯一屬于他的自由空間。比起電影劇組那一方天地來說,比起錄音室那局限的空間來說,舞臺就是他最后的陣地了。

  在這塊陣地上,他不需要回避洶涌的人潮,因為人群就是舞臺的一部分;他不需要躲避纏人的媒體,因為所有一切都真實地展現了出來;他不需要擔心被人群吞噬的危險,因為舞臺就是他的堡壘;他不需要擔心世界變得越來越狹窄,因為這就是一場行走在路上的旅行…

  所以,他需要站在舞臺上,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感受著那片他所熱愛的土地,提醒著他的夢想里人群是重要組成部分而不是絆腳石。

  想起了巡演,雨果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比起AEG集團來說,現場國度果然是更加符合雨果現在情況的,他可以將自己對三輯的所有想法都傾瀉出來,將這一次世界巡演貼上真正屬于榮耀至死的標簽。

  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喚醒著雨果內心深處的熱情,那最原始的熱情,在遙遠的上一輩子,在遙遠的童年時期,第一次因為音樂而感動時,第一次觸摸到吉他琴弦而亢奮不已時,第一次嘗試和小伙伴們組建所謂的樂隊時,當時的那股熱情。

  從那時候一直走到了現在,雨果已經走得太遠太遠。忽然雨果就有些好奇,在平行的世界里,那群小伙伴們到底在干什么,而平行世界里的“自己”呢,是不是沉溺在音樂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腦海里紛繁的思緒讓雨果的情緒沉淀了下來,行走著,行走著,沒有任何方向感的雨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等他反應過來時,看著四周的景色,雨果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洛杉磯最麻煩的一點就在于,雖然有出租車,但很少出租車是可以直接在大街攔下來的,大部分都需要打電話給出租車公司預約,然后他們才會派車過來。雨果現在想要直接叫一臉出租車回家,顯然也沒有那么簡單——他今天出門時沒有把重如磚塊的手機帶出來。

  四周看了看,雨果正在考慮著自己應該如何尋找回家之路的方法,雖然他腦袋里一點概念都沒有,可是仔細打量了一番,雨果卻覺得周圍景色有些熟悉——是真的熟悉,而不是夢中出現的似曾相似的那種。但,對于路癡來說,雨果為什么會覺得熟悉呢?

  雨果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認真打量了一番,當看到右手邊那一棟熟悉的住宅樓之后,雨果終于恍然大悟——這是他之前住在日落廣場時的房子!

  這里不是日落廣場的那一面,而是后山的那一邊,這條公路可以一路前行到穆赫蘭道,以前為了躲避狗仔隊,雨果經常就從這里偷溜離開。但沒有想到,雨果繞著繞著居然繞回來了,更為詭異的是——雨果居然還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枉費他在這里住了近三年時間。

  雨果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但最后還是淡定地假裝剛才這件事沒有發生過,然后就沿著下山的小路走了下去,看著那熟悉的建筑一點一點呈現在視線之內。

  很難相信,其實雨果搬到馬里布也就一年多而已,但再次回到這里,卻恍若隔世。雨果想起了以前在這里和狗仔隊斗智斗勇的事,但有趣的是,和現在相比,以前在這里的生活完全可以說是無憂無慮——狗仔隊始終都不知道雨果和查理茲、亞歷克斯是室友的事。

  雖然說現在馬里布的生活更加舒適更加安逸了,就連亞歷克斯、萊昂納多他們也都把馬里布當做了大本營——長時間呆在雨果的別墅里度假;但日落廣場這里卻有著太多太多的回憶,見證了雨果一步一步走向巔峰的歷史。

  雨果站在原地,微笑地看著周圍那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然后視線里就出現了一個人,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是恩斯特萊赫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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