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再起4一抹紅衣 “今天是歷史性的一天,今天將會被永遠記住。很多年以后,年輕人將會用崇敬和好奇來詢問今天發生的一切。今天是歷史性的一天,并且你們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六百年前,歐洲黑死病流行,猶太人被指是病源,當時的波蘭國王卡西米大帝(aiir。h。Gra)允許猶太人來到克拉科夫。于是,他們來了,舉家遷到這座城市,并在這里定居和發展起來。在商業、科學、教育和藝術等等領域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沒有他們——猶太人,也就沒有克拉科夫的繁榮。六百年以來,猶太人占堊據著克拉科夫!然而,這一切,會在今天夜里成為謠言并終結,就像從未發生過。所以,今天是歷史性的一天!”
4年三月十三日,阿蒙站在德國軍隊面前,動員著所有士兵的積極性,開始屠殺猶太人。
隨后,德國軍隊正式開始轉移猶太人離開克拉科夫前往普拉紹夫集中營,所有猶太人都不能幸免,即使是辛德勒手下的工人們,包括斯泰恩,都必須轉移。在轉移過程中,猶太人遭到了慘絕人寰的大屠殺,黨衛軍開著軍車帶著成群的狼狗進入隔都,沒收了猶太人的所有財產,將所有猶太人都驅趕到了廣堊場之上,進行簡單粗暴的等級區分,醫院里的老弱病殘全部槍殺、沒有工作證的全部槍殺、進行反抗的全部槍殺、在街頭流竄的全部槍殺…
克拉科夫隔都這區區的十六條街區里一片肅殺之氣,每一個猶太人都如同驚弓之鳥,命懸一線的危機讓他們瑟瑟發抖,即使躲藏在地窖里、下水道里、暗室里,也都會被刮地皮一般搜索的黨衛軍找出來,然后毫不猶豫地槍斃。生命在這一刻就如同一張紙,沒有任何意義,一記記槍響讓隔都成為了活生生的地獄,腥風血雨、不忍直視。
和情婦騎馬歸來的辛德勒在小山坡停下了腳步,他親眼目睹了這慘絕人寰的一幕,所謂的深淵地獄也比不上如此近距離的視覺沖擊所帶來的心靈震撼,那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卻比畜生都不如,就這樣被簡單粗暴地決定了生死黨衛軍甚至沒有任何的思考,一念之間就有生命消散在陰郁寒冷的冬天里,甚至有許多軍人以殺人取樂。猶太人的鮮血將隔都簡陋的街區染紅,但看在黨衛軍眼中卻只是一副色彩斑斕的油畫。
在那一片灰暗的黑白之中,辛德勒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外套的小姑娘,跟隨著被驅逐的隊伍前進,她就好像森林里迷路的梅花鹿,迷你嬌小的身軀在慘叫聲中、混亂聲中、血腥中茫然地穿行著,這一抹紅色成為了整個黑白世界里的唯一色彩,那一片炮火槍聲之中,這抹紅色的幼小身影在平靜地穿行著,試圖尋找到一個出路,可就在她身邊一縷縷冤魂就在納粹的鐵蹄之下煙消云散。
這一刻,整個電影院里都陷入了沉默,心臟就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抓住,感覺就好像整個人都沉入了海底,那陰冷悲傷、恐懼憤怒的情感化作了海水將自己無處不在地包圍,然后整個大腦都陷入了窒息,沒有辦法做任何思考,即使雙手緊緊抓住了椅背,即使牙齒緊緊咬住了唇瓣,即使淚水模糊了雙眼,也依舊無法緩解內心那種壓抑的負面情緒。那種想要嚎叫宣泄卻又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的致命情感,讓每一個人都變得如此渺小宛若這個世界微不足道的一縷塵埃。
那抹鮮活的紅色,那抹弱小的身影,就這樣在地獄的哀嚎、痛苦、慘劇、可怕、哀怨、憤怒…還有死亡之中穿行,最后消失在那已經成為廢墟的大門之后,而她的身后則是那一群群被當做牲口處置的鮮活生命。
這是多么的諷刺,多么的殘忍,多么的痛苦。
辛德勒的情婦不忍直視這一幕,那種可怕的慘狀摧殘了她健全的心靈,哽咽著懇求辛德勒離開;而享受著自己愜意富翁生活的辛德勒卻是一片茫然,內心的震撼讓他的世界瞬間崩塌,恍惚之間,他彷佛回想起自己面對發妻時說的那句話,“戰爭”。
那一抹紅衣就是一個最巨大的諷刺,辛德勒等待了這么多年來終于等到的發財機會,他也依靠戰爭成為了人上人,享受著鮮衣怒馬的生活,讓自己的發妻回到了貧困的家鄉,他享受著軟香懷抱、衣香鬢影的美妙生活,而現在,那一抹紅衣就在鞭笞著辛德勒的每一個想法,他手中的每一個金幣都是來自于猶太人,這原本是他人生最大的得意之作,但此時此刻,卻變成了燒毀他所有信念的地獄之火。
猶太人總是以為最糟糕的已經過去了,希望即將來臨,但他們卻不知道,迎接他們的永遠是更加糟糕的處境。原本他們以為隔都已經夠可怕了,但比起普拉紹夫集中營來說,隔都就像是天堂。
普拉紹夫集中營的最高長官阿蒙一戈斯清早從美人懷抱之中醒過來之后,百無聊賴地想要尋找一些事情來做,于是他拿著長槍、挺著那因為錦衣玉食而過度臃腫的小腹,散步著來到了陽臺,然后舉起長槍,對準集中營操場上正在工作的身影,隨后看到了一個停下腳步正在休息的女人,瞄準、扣扳機、槍響,女人倒地。
整個集中營的猶太人都被嚇壞了,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就成為了別人游戲之中的棋子,每一步都好像是在走鋼絲一般,即使他們食不果腹、即使他們衣不蔽體,但他們也必須挪動著自己瘦弱的身軀和沉重的步伐,快速奔跑著,因為動作稍微慢一點,他們的生命就會在那一聲槍響之下化作一縷輕煙。
阿蒙對這種游戲好像上癮了一般,他坐在了藤椅上,悠閑地吸著香煙,站在二樓用一種上帝的視角看著下方一路狂奔的身影,尋求到獵物之后,從容地舉起長槍,扣下扳機。然后,伸伸懶腰,勾勾嘴角,轉轉身體,像個完成任務的孩子一般,顯然對于自己今天的捕獵行動再滿意不過,巡視完自己的領地之后,走到了衛生間,悠閑而從容地解決生理需求,彷佛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個游戲而已。
沒有刻意的喧嘩,沒有鮮艷的血跡,沒有多余的畫面,就像是由吐司和牛奶構成的普通早晨一般,卻讓電影院里的每一位觀眾,都感受到血液里刺骨的寒冷,那種輕蔑隨意的殘忍讓鮮活的心臟剎那間停止了跳動。
看著空無一人的工廠,辛德勒思考再三,決定去找黨衛軍司令官阿蒙,讓他批準將埃馬利亞工廠定為一個附屬勞役營,讓猶太人成為工人,重新恢復生產。阿蒙推說要達到目的須具備很多條件,以此乘機狠狠敲了辛德勒一筆。辛德勒自然心領神會,表示只要鼎力相助,他就會給阿蒙一個令人滿意的報答。
于是,普拉紹夫集中營旁邊又多了一座工廠。
但是在眾多的工人之中,辛德勒沒有看到斯泰恩,原來斯泰恩被阿蒙選為了自己的私人會計,處理他從辛德勒那里得到的好處,然后監督辛德勒工廠的運轉。
在辛德勒的資助下,阿蒙過上了紙醉金迷的生活,而辛德勒也通過阿蒙的關系得以進入了普拉紹夫集中營。在派對舉行的同時,辛德勒與斯泰恩終于見了面。斯泰恩告訴辛德勒千萬不要忘記給黨衛軍軍官以及家屬的生日送禮,還必須按時孝敬財政部和軍需局的人,黨衛軍司令部的費用每個月的第一天就必須送去,以此才能換來獲準開設集中營加工廠的權利。
普拉紹夫集中營之中,黨衛軍肆意而瘋狂地屠殺著猶太人,而辛德勒的工廠則成為了眾多猶太人的避難所。辛德勒和斯泰恩里應外合,用大量的賄賂讓工廠保留下猶太人珍貴的血脈,與此同時,一些僥幸在隔都逃離了追捕留在克拉科夫的猶太人,也紛紛找到了辛德勒,希望他能夠拯救自己在普拉紹夫集中營里的親人。
辛德勒發現了斯泰恩背地里的小動作,所謂的“避難所”言論就是斯泰恩放出去的,斯泰恩希望能夠通過辛德勒拯救更多的同胞,但這卻讓辛德勒陷入了一個危險的境地,因為一旦他被發現,他的生命就不再安全了。
辛德勒想要說服斯泰恩,其實阿蒙也處于巨大的壓力情況下,因為阿蒙作為集中營的管理人,他也有責任,而且這是一場戰爭,“戰爭總是讓人們顯露出自己邪惡的一面,總是如此!”辛德勒認為,阿蒙在平時也是善良有禮的。
但斯泰恩卻摧毀了辛德勒的這種想法,“他天生就喜歡殺人。別斯基前天告訴我,某個人在被派到外墻工作時逃脫了,戈斯讓整個營房的人都排隊站好,然后把別斯基前后左右的人都槍殺了,他沿著隊列,用手堊槍隔一個殺一個。二十五個。”
這個殘忍的現實讓辛德勒回想起了那一抹紅衣,他陷入了沉默,因為他知道,他沒有辦法無視這群生命,他們不是一群沒有意義的數字,而是真實存在的人。不是他多么高尚,只是因為他內心深處還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所以,辛德勒妥協了,他決定救出那些“親人”但代價就是更多的賄賂。
辛德勒意識到,要改變集中營的現狀,阿蒙才是關鍵人物,他發現阿蒙對于別墅的清潔工海倫另眼相看,阿蒙甚至沒有讓海倫掛上猶太人專用的袖章,因為阿蒙不想讓其他人發現他喜歡上了一名猶太人。所以辛德勒希望,海倫能夠堅強起來,在阿蒙的身邊潛移默化地改變他,但這對于海倫來說,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另一方面,辛德勒又用皇帝對權力的定義,“權力就是有足夠理由去殺一個人但卻不去殺…”說服了阿蒙,讓阿蒙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這讓集中營里猶太人的生活得到了些微的改善。
阿蒙屢次在怒火冒頭準備殺人的時候,都忍了下來,因為他認為自己就是集中營的皇帝,他擁有至高的權力。但這一份控制,沒有能夠持續太久,當一名少年沒有能夠把浴缸清理干凈之后,阿蒙一開始寬恕了他,讓他離開,可最后阿蒙還是在少年離開別墅時,槍殺了他。
“砰”的一聲槍響,再次打破了普拉紹夫集中營的寧靜,冷血的阿蒙再次失去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