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瑪知道,雨果想要的解釋是為什么她不愿意告訴他關于“糖衣陷阱”和特蕾西的事,為什么她要一再地隱瞞著雨果偷偷‘摸’‘摸’進行這些事,為什么她會擔心他不相信她,還有就是她是否抱著利用他的打算,她是否知道特蕾西打堊壓雨果的事實之后依舊選擇了機會…
雨果對烏瑪付出了絕對的信任,但烏瑪卻辜負了這種信任,當她選擇留在西德尼派對上,卻沒有告訴雨果特蕾西雅各布斯和馬丁鮑姆試圖給她提供一個演出機會時;當她選擇將雨果留在馬里布,自己一個人溜回洛杉磯參加試鏡時;當她在隱約推測出特蕾西的盤算之后依舊選擇了“糖衣陷阱”時;當她選擇在安東尼的毀謗指責面前依舊沒有說出真相時;當她選擇在雨果三番兩次試探時依舊不愿意承認時…結果就已經注定了。[]
雨果譴責的不是她接受“糖衣陷阱”的試鏡,類似于“糖衣陷阱”這樣的事在娛樂圈里永遠會存在,即使這一次不是特蕾西,未來烏瑪也有可能要和其他不喜歡雨果的制作人合作,這是必然的結果;雨果譴責的、試探的、悲傷的,是她的隱瞞和她的利用。對此,烏瑪知道沒有解釋的必要,因為她的行為就是最好的解釋:她不信任他,她在利用他。任何天‘花’‘亂’墜的解釋都只是徒勞而已。
烏瑪臉上傲然綻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那充滿瘋狂的眼眸迎向了雨果那雙被痛苦占滿的雙眼,“所以,沒有問題了?”
雨果看著眼前的烏瑪,如此的熟悉,那個晚上她就是這樣出現在自己家‘門’口;如此的陌生,跨年之夜她就是這樣固執而堅定地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有,一個問題。”雨果艱難地開口說到,“我們約會的這段時間,有多少東西是真的?”
“呵呵。”烏瑪被雨果的問題逗笑了,眉宇之間的嘲諷和鄙視在無情地打擊著雨果,“你真的是太天真了,哦,上帝,你看起來就像是剛剛進入這個圈子的雛鳥一樣。”烏瑪話語里的諷刺讓房間里的約瑟夫和查理茲都‘激’動了起來,想要沖出去,結果還是卡爾、亞歷克斯分別阻止了兩個人,讓烏瑪的話語繼續說了下去。
“當我和你在一起的瞬間,都是認真的,包括今天提著食物來你家,也是認真的,這能夠安慰到你嗎?你真傻,事情都已經到這地步了,居然還問我這樣的問題。很顯然,當感情和事業起沖突時,我選擇了后者,就是如此簡單。在好萊塢,沒有什么感情是認真的,即使是結婚之后,事業也是婚姻的一部分,愛情永遠不會是全部。只要可以,愛情也可以成為事業的墊腳石!”烏瑪微微挑起了自己細細的眉‘毛’,看著眼前天真的雨果,進入娛樂圈十年卻依舊保持了一顆赤子之心的雨果,烏瑪忽然覺得可悲,為自己。她看清楚了現實,但她卻失去了自我。
“也許你沒有想過,感情和事業不會起沖突,你接拍‘糖衣陷阱’我不介意,至于我介意的東西,你那么聰明,應該比我清楚。”雨果‘露’出了笑容,但心里的痛楚卻排山倒海侵襲而來。烏瑪被雨果說的一愣,她知道雨果說的是什么,是信任,而她辜負了雨果的信任,就是如此簡單。
“不過,我還是得到了安慰,至少我不是徹頭徹尾的傻子,看來還有救。”雨果輕笑了起來,“那么現在,請你離開。”
烏瑪看著眼前的雨果,認真地打量著他,就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認識一般。雨果的眼底掛著濃濃的黑眼圈,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閃爍著光芒,顯示著他內心的‘波’動,那洶涌的情緒讓雨果看起來格外堅強,卻又格外脆弱,那英‘挺’的眉宇依舊帶著淡淡的陽光味道,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然后烏瑪低頭笑了笑,將頭發挽到了耳朵后面,深呼吸一下就轉身離開了,沒有任何猶豫地大步邁開步伐,沒有回頭,只是在‘門’口時停下了腳步,沉默了幾秒鐘之后,只聽到鑰匙放進玻璃碗里碰撞的清脆聲響,然后就是開‘門’關‘門’的聲音。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沒有了。
當聽到烏瑪的腳步在‘門’口停下時,雨果抬起了頭,安靜地看著大‘門’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著烏瑪回頭過來解釋“我沒有利用你”,還是期待著烏瑪朝著他憤怒地大吼“我選擇事業又什么錯”,亦或者是期待著烏瑪轉身走回來對他說“我們可以再談談嗎”。
但雨果知道,他是在期待著,期待著烏瑪的身影能夠重新出現,真是愚蠢而可悲的期待。因為他沒有等到烏瑪的轉身,而是聽到了鑰匙落在玻璃碗的聲音,雨果忽然在腦海里想起烏瑪向自己索要家里鑰匙的情形。
那是在1992年的最后一天,前去參加派對之前,烏瑪覺得她每次過來都必須要敲‘門’,十分不方便,不如干脆給她也配一把鑰匙。雨果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因為這又不是要同居或者是開放自己的‘私’密空間,這對于雨果來說沒有太大難度,他把自己的鑰匙先‘交’給了烏瑪,等之后自己再去配備用鑰匙。
雨果微微皺了皺眉頭,試圖想起烏瑪拿到自己鑰匙時的表情,但卻十分模糊,他沒有辦法描繪出一個清晰的圖像,只是依稀記得烏瑪眉宇之間的歡快和幸福。
雨果不由笑了笑,無力而無奈,他開始懷疑,那些美好的景象是不是自己一廂情愿杜撰出來的,根本從來都不存在過。跨年之夜之前,一切都很好,沒有任何問題,哪怕是西德尼家跨年派對的前半段,事情也都十分順利,笨拙的慢四步、槲寄生的親‘吻’…雨果原本以為會有人牽著他的手一度邁入新年,但可惜,他錯了。
烏瑪就連解釋都不愿意解釋,她就這樣酷酷地選擇了放手,保留了離開時的體面,卻讓雨果陷入了更加可悲的境地:他依舊在期待著烏瑪的辯解,期待著烏瑪能夠反駁他的想法。是他太天真了嗎?為什么烏瑪就連為這段感情奮斗一次都不愿意,甚至就算是指責雨果自‘私’自利、不愿意為她著想也好,如果她解釋了,她憤怒了,她爭吵了,她抗爭了,至少說明她愿意為這段感情做點什么,但沒有,烏瑪什么都沒有做,就這樣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了。
是因為這段感情根本就不值得烏瑪去爭取嗎?還是因為自己太過愚蠢太過幼稚沒有看清楚現實?亦或者是因為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只是利用?
站在原地,雨果覺得自己是如此可笑,可笑得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他到底在期待著什么?還是說他的信任實在是太廉價了?于是,雨果笑了,笑著自己的愚蠢和天真。出社會都已經十年了,居然還抱著這樣不切實際的夢想,真是讓人無語。
約瑟夫和卡爾站在‘門’口,看著雨果就這樣依靠在餐桌旁邊,笑了起來,笑容逐漸綻放了開來,然后不可遏制的蔓延了開來,但卻偏偏一點聲音都沒有。這蒼涼而諷刺的笑容讓雨果看起來再正常不過,可是放在此時此刻卻讓人如此不安。
“雨果。”約瑟夫開口喊到,雨果轉過頭來,依舊是掛著那充滿諷刺的笑容,“你怎么了?”
遠處的查理茲和亞歷克斯也都走了出來,皺著眉頭看著眼前像是魔障一般的雨果,“你到底在笑什么?”查理茲開口說到,她不喜歡這樣的雨果,把悲愴的笑容讓雨果看起來顯得如此狼狽,她不習慣。
“笑…笑我自己。”雨果笑得好像岔氣了一般,說話斷斷續續的。
“雨果蘭開斯特!你瘋了!”查理茲憤怒地大吼到,這讓約瑟夫三個人都嚇到了,擔憂地看著查理茲,又看了看雨果,他們都不敢給雨果更多的刺‘激’,唯恐就‘激’化了雨果的負面情緒,但沒有想到查理茲卻是一點顧忌都沒有,著實把他們都嚇到了。
雨果沒有說話,只是不斷地點頭,依舊在笑著。“你給我停下!你知道你這樣看起來有多可悲嗎?不就是一個‘女’人嘛,如果真心喜歡,再上去追回來就是了,站在這里裝可憐,算什么男人!”查理茲氣呼呼地說到,噼里啪啦地就是一大段話劈頭蓋臉地朝雨果砸了過去。
這讓雨果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住了,而約瑟夫三個人的表情也像是被噎到了一般,就連呼吸都停止了。
雨果的笑容一點一點褪去了血‘色’,最后留在嘴角是一抹蒼白無力的弧度,“我是在笑,我自以為理智,給了她一個解釋的機會。但她卻連解釋都不愿意,呵呵,我所謂的理智,真是不值錢。也許,在她眼里,這段感情就沒有爭吵和解釋的價值吧。那么,我再追上去,只不過是更可憐罷了,所以,我打算裝裝可憐給你們看一看,至少讓你們不要太過擔心。”
這句話讓查理茲渾身的怒火就這樣平息了下去,心疼地看著眼前的雨果。任何一段感情都是沒有理智的,但偏偏雨果和烏瑪都理智地面對這一次的問題,這種理智就好像是尖銳的匕首一般,將維系在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血淋淋地展示出來,什么也不剩下,而雨果的信任、雨果的期待就越發可笑起來。
沒有爭吵的愛情,不是愛情,因為沒有爭吵的必要。這才是烏瑪給雨果最致命的一擊。
“雨果…”查理茲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只是看著眼前失去笑容之后的雨果,雖然他努力保持著鎮定,但眉宇之間的落魄卻悄然彌漫了出來。
“我很好,很好。”雨果低聲呢喃到,然后邁開腳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間,“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安靜一下,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查理茲等人就這樣看著雨果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間,那瘦弱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門’口,只留下輕微的關‘門’聲,在上午的陽光之中微微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