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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銘對魯忠修的分析、給予方佑淳的幾個建議,很快便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下午四點剛過,保安司令方佑淳偕同副司令唐云濤、副參謀長兼政訓科長周文彥來到魯忠修的辦公室,魯忠修頗為意外,按照他的設想,“正覺寺劫案”并非只是一件單純的案子,案子后面隱藏的東西才是他最重視的,因此他認定方佑淳很難在短時間內做出深思熟慮的判斷,恐怕至少也要經過一兩天時間考慮權衡,才會來見自己。
但是方佑淳不但立刻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保安司令部副司令和負責黨務的副參謀長,讓魯忠修深感意外,也更為重視。
聽了方佑淳簡明扼要的請示匯報,再看完方佑淳雙手遞交的申請成立聯合調查組的報告,魯忠修平和的臉上立刻露出寬慰的笑容:方佑淳如此的上路、態度如此地恭敬,無疑表明了一種尊敬和支持的立場,怎么不讓他倍感高興?
于是,魯忠修當場褒獎方佑淳和保安司令部的敬業勤懇,爽快地答應擔任聯合調查小組組長,當即做出一系列明確指示,最后親切地將方佑淳三人送出辦公樓。
馬致齋找到吳銘告訴他這一消息的時候,吳銘正在水亭街鐘長慶的家里喝酒,同席的還有鐘長慶的堂兄鐘長卿,以及和鐘長慶一起跑船的兩個老兄弟。
眾人看到昔日同僚馬致齋興沖沖到來,非常高興,鐘長慶一把將馬致齋按在自己和吳銘中間坐下,提起酒杯不由分說先罰三杯,鐘長慶的婆娘樂滋滋地跑進廚房,專門給不吃豬肉的馬致齋做幾個菜。
鬧了一陣,馬致齋擦去滿下巴的酒漬,含笑詢問吳銘和鐘長卿:“你們哥兒倆的發財大計談得怎么樣了?”
鐘長卿嘿嘿一笑,看到吳銘一臉和善,心里就有了譜:“一點小買賣罷了,幾句話就說完了!來來,我敬馬參謀長一杯,還請馬參謀長賞臉啊!”
“鐘老二你坐下、坐下!不把我馬致齋當兄弟是嗎?”馬致齋故意裝出一副不高興地樣子:“五六萬的生意啊,而且還是浙西七縣最大的五金廠,你鐘老二竟然說是小買賣,想蒙我是嗎?是不是怕我也插一腳,入一份股攤薄了你的生意?”
鐘長卿連連擺手,顯然是沒料到馬致齋會來這一手,吳銘見狀只好打了個圓場:“人家鐘老板什么身份?說小生意不過是謙虛而已,人之常情嘛,值得你這么較真兒嗎?”
“口氣可真不小!”
馬致齋昂起腦袋:“五六萬還是小生意?那多少才算大生意?看看老鐘家這祖宅,占地半畝多,獨門獨院,又當著最熱鬧的街市,不錯吧?可真要算起來,最多也不超過五百大洋啊!相當于一百座這樣院子的生意,竟然被你們哥兒倆說成小生意,嘖嘖!我算是怕你們了!”
眾人哄堂大笑,吳銘搖搖頭,不再和這個刁蠻的家伙糾纏。
鐘長卿不好意思地對馬致齋嘿嘿笑:“告訴你也無妨,自家弟兄嘛…談好了,明天開始全面整修工廠維護機器,除了繼續生產鐵鏈、農具和刀具之外,鑄造廠也要買些設備提高技術。”
“等過兩天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到杭州去,把老軍械廠的那幾個大師傅挖回來,先試著生產載重馬車的車軸和兩輪手推車,等比利時洋行的那個艾友德先生來了,再由吳老弟向他定購幾臺沖床、鉆床、銑床,兩臺德國最新出品的多功能臥式車床,幾臺木工機床,我負責把工業學校散去的那些學生招進廠子,邊學邊干!”
馬致齋非常驚訝:“小弟,你這是想開兵工廠啊?”
誰知吳銘重重點頭:“沒錯,等所有機器都來了就開兵工廠,不過我們不造槍炮,只生產手榴彈和手雷,等技術熟練之后,再想辦法生產迫擊炮炮彈。這些東西其實都不復雜,只要懂點兒鑄造技術,再掌握基本的化學知識,普通技工都能做,區別只是做得好壞而已。”
“恐怕上面不會批準。”馬致齋開始為吳銘擔憂了。
吳銘輕松地笑道:“你也知道如今是什么樣的局勢,只要我們做得好,上面肯定會批準的。”
馬致齋連連搖頭:“到時恐怕連廠子都給你充公了!”
吳銘不以為意地笑道:“這樣更好,雖然說生意沒了,但出讓廠子和技術能發筆橫財,我和鐘老板至少能拿到比總投入多一兩倍的收購款,不虧!”
馬致齋愣住了:“這倒是…如今從中央軍到地方軍,缺的就是手榴彈,更別說迫擊炮炮彈了!話說回來,自從杭州的老浙軍軍械廠垮掉之后,整個浙江硬是沒有一家廠子能生產手榴彈的。”
“現在回想一下,當初孫大帥執政的時候,杭州的老軍械廠還能大批仿制三八式步槍和n1903式手槍,能生產兩種步槍彈和勃朗寧手槍彈,誰知道革命成功之后,反而不行了,唉!”
“說起來也真晦氣,眼下小日本都快打下整個東三省了,華北和上海已經人心惶惶,亂成一團,真不知道上面那些官僚在干什么?”
在座的基本都是扛過槍打過仗的,聞言頓時唏噓不已,吳銘卻是第一次聽說老浙軍軍械廠還有這等技術,心中頗為驚訝。
“別操心了,牢騷太盛防腸斷啊,喝酒!”
鐘長慶舉起酒杯,眾人唉聲嘆氣地提起杯子,也不碰杯,各顧各灌進喉嚨。
離開鐘長慶家的時候,吳銘想回城外軍營,卻被馬致齋一把拉住了,兩人一同返回府山下的司令部,到大營門口時正好遇到赴宴回來的方佑淳、唐云濤和周文彥三人。
方佑淳明顯心情不錯,邀請大家上他家坐坐喝杯茶,估計喝多了的唐云濤擺擺手表示精力不濟先回家休息。
頗為興奮的周文彥欣然答應,主動和吳銘一起邊走邊聊,吳銘這才知道,今晚是魯忠修以答謝的名義,設宴款待方佑淳三人,看來之前大家商議出的對策奏效了。
來到方佑淳家坐下,看到吳銘到來,方大小姐比誰都高興,她悄悄趕開勤務兵,親自給大家泡茶,還特意將一杯茶親手遞給吳銘,看到吳銘客氣地致謝也不在意。
紅光滿面的方佑淳喝下半杯茶,愜意地點燃支煙,吸兩口才對吳銘說道:“魯專員對我們保安司令部的工作非常滿意,不但完全同意了我們的意見,還授權我們全權處理。下面就得看你和俊芳的了,雖然魯專員和我掛著正副小組長的頭銜,但具體事情還得由你們來做。”
吳銘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摘下大蓋帽左右觀望,看到周文彥矜持的笑容,才忽然記起“俊芳”是周文彥的字號。
“吳銘老弟,主要還是由你來主持,我只是濫竽充數,替你在政策上把把關,全力配合你。另外,魯專員還專門問起你,他說整個衢州城都在傳言我們保安司令部有個悍將,帶兵很有一套,我和司令隨即將你的情況向魯專員匯報,并告訴他打算派你帶領我們保安部隊的精兵強將加入聯合調查組,魯專員聽了非常高興,說哪天有時間他要見見你呢。”周文彥熱情地說道。
吳銘苦笑道:“我跑跑腿可以,主持工作就免談了。”
方佑淳笑道:“別謙虛了,從行署各部門抽調的人數不會太多,只有四五個,初步決定再從衢州和常山兩縣警察局,抽調十個經驗豐富的警察,主要力量還是我們保安司令部,我和唐副司令、周副參謀長商量了一下,決定從警衛連調一個排的精兵強將讓你指揮,周副參謀長負責大局,兼管各方聯絡和案情匯報,具體調查事務還得由你來承擔。”
吳銘不再謙虛:“什么時候開始?”
“后天中午之前,所有抽調人員必須到我們司令部報道,然后由周副參謀長和你全權指揮。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把握好了,對你對俊芳都是有益的促進。”方佑淳笑道。
周文彥頗為興奮地轉向吳銘:“明天的《衢州日報》將在頭版頭條,刊登魯專員的重要指示和聯合專案組成立的消息,你我的大名會以案件主辦人的名義出現在上面,哈哈!”
吳銘沒有任何高興的意思,搖了搖頭,緩緩站起走出好幾步,腦子里突然靈光閃現,卻又無法抓住。
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吳銘不知不覺走到門口,一陣涼風襲來,吳銘停下腳步,凝望院子里黝黑的大樹好一會兒,突然轉身問道:“魯專員和幾位長官的決定是否已經通知下去了?”
馬致齋立刻意識到什么,轉過頭望向方佑淳,周文彥還是滿頭霧水,弄不清吳銘是什么意思。
方佑淳想想回答:“估計尚未通知下去,今早魯專員突然到訪,下午四點之后我們才匆匆寫出報告遞交上去,不少具體措施都是剛才在酒宴上定下來的,估計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行文下去。”
吳銘大步走到方佑淳面前:“我想請司令和魯專員通個電話,請求魯專員允許我們立刻將羈押在衢縣監獄里的百余名案犯,全部押回司令部看管,警衛連營區邊上不是有個內部監獄嗎?雖然小點兒,但勉強夠用了。”
方佑淳與馬致齋對視一眼,看到馬致齋微微點頭,立刻心中凜然:“你擔心有人徇私串供?”
吳銘點點頭:“沒錯!我一直在關注這件案子,知道衢縣和常山縣政府主要官員及警察局都不干凈,由于這件案子太大,全國佛教協會多次公開呼吁,引發省府和南京方面的震怒,所以下令抓人很及時,沒給地方政府和警察局多少時間,估計有些涉案嫌疑人,或者與此案并無瓜葛但是平時為非作歹橫行一方的人,被一股腦兒地抓進來了,這才有了如今外面盛傳的大筆行賄受賄的謠言!”
“不錯!許多流言蜚語我們都聽到了。”周文彥也醒悟過來。
吳銘點點頭:“我有預感,只要這些涉案人員交到我們手里,沒有了地方政府和警察局的干擾,很可能在審訊中發現意想不到的線索,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從中查處某個積案,甚至大案要案!所以我建議動作要快,搶在聯合調查組成立的消息尚未傳出去之前,就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里!”
方佑淳深以為然,他已經清楚魯忠修需要什么,不僅僅是查清這個案子,從種種跡象可以分析,魯忠修已經打定主意以此案為突破口,全面整肅衢州七縣的官場,通過對此大案雷厲風行的查處,來樹立自己的聲譽和威望。
方佑淳當下毫不猶豫進入書房,抓起電話,很快便接通魯忠修的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