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死寂般暗黑的空間里,每一個人的神經都繃緊得就跟橡皮筋似的。突然之間跳出一只閃爍茵茵綠光的黑貓,你說嚇人不嚇人?
當時就把拿手電的那位仁兄嚇得找不到北,聲音都發顫兒了。
對黑夜有免疫力的鐘奎,卻毫無顧忌的徑直往前走,并且大膽上前挨個推開南北廂房的門。隨同的人舉起手電挨個,一寸寸的找,均沒有人。
最后大家伙都看著還沒有打開的堂屋門,堂屋門口一方缺損一角的蜘蛛網,在電筒光照下迎風顫動著。鐘奎上前雙手一撐,黑洞洞的房門洞開,除了從里面撲來一股發霉的氣息,好像沒有人存在。
搜查的結果就是沒有人就是沒有人,沒有找到人,先前的各種推測自動瓦解。
一行人趕緊的撤回破廟去,來時每一個人都急匆匆的帶著希望和畏懼來,現在返回破廟完全是一副失望和沮喪的心情。
香草在得知沒有找到人時,忽然出口道:“我有法子測試這個人到底存不存在。”
現場的人除了鐘奎,知道香草有卜卦的本事外,其他人均不知道還可以用什么銅錢測禍福來的。
不過香草說可以測此人存不存在,這到出乎鐘奎的意料之外。
在他的記憶里,爺爺說銅錢只能測算陰人,不能測算活人的。可香草卻說出可以測算活人的話,他一時不知道這丫頭究竟想搞的什么鬼?
破廟里熙熙攘攘,好像東華村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這里聚集似的,把小小的破廟幾乎要擠爆的感覺。
有人拿出自己家的馬燈,馬燈就是一種可以手提的,能防風雨的煤油燈,騎馬夜行時能掛在馬身上的,一般在山區農村比較多見。
馬燈掛在破廟低矮處的屋檐下,隨風一吹馬燈的光束,亮晃晃的搖擺。慘白色的光映照在破廟門口人們的面龐上很蒼白,現在看每一個人都像是有病來的。
也有人從家里抱來被褥,臨時搭建了休息的棚子。
鐘奎不明白這些人干嘛非要擁擠在一塊,他們在家里不是更好么?這樣一來,萬一瘟疫沒法控制住,那豈不更危險。
鐘奎知道,人集中在一起有利也有弊。利是但凡有一個什么異常,便于觀察。弊就是萬一瘟疫失控,那么后果不堪設想,凡是在這里接觸過瘟疫的人都得死,包括他和香草以及文根在內。
后來村干部偷偷告訴鐘奎。村人們在瘟疫爆發時,都六神無主,一個個絕望的在家里等死。后來不知道是誰說破廟里的鐘馗顯靈,有人在破廟得救了。這樣他們就紛至沓來,寧愿舍棄家里的一切不愿意在離開破廟,總以為在這里可以得到無形的庇佑。
這也是人類與生俱來的通病,他們尋求的是,一種沒有實質性的心理安慰罷了。
香草果然從鐘奎拿取來一枚銅錢,專著認真的神態,閉眼默默念叨著什么,然后蹲在破廟門口的青條石旁邊。一手執著銅錢,一手背在后面,口里還是不停止的念叨,就像在念叨咒語詛咒誰似的。
疲倦了的人們,有席地而坐的,只是在地面上鋪墊了一層厚厚的絲茅草。
在村民人遇到困難時,就是基層干部體現愛心的時刻,這些絲茅草就是鐘奎號召他們用鐮刀割來的。
有圍觀香草測銅錢的人,被吆喝離開,至少遠離一米遠左右。
頓時馬燈下留下香草一抹不停閃爍孤零零的身影,她還是那么專注執著那一枚銅錢,纖細的身影,卻在馬燈的晃悠下左右搖擺。
遠遠看著香草的身影凸顯出幾分妖異感,給人一種虛幻的遐想。
鐘奎和文根遠遠注視著香草的舉動,忽然看見她站起身子,扭頭對他們倆招手。
他們倆急忙走了過去,村人們見鐘奎二人前去,扎堆的人,騷動了一下,都紛紛去看香草測的銅錢。
先自走攏的鐘奎看見屹立不倒的銅錢,穩穩當當的立在青條石上,方向是東華村下方,也就是那顆老槐樹的位置。
人們看了也是白看,不懂得契機,一陣陣竊竊私語,一個個急得抓耳撓腮不明覺厲。
鐘奎曾經聽爺爺講解過關于銅錢測禍福的秘密,他看出一點點端倪,只是心中明白沒有言明而已。
香草見人多了,議論聲一聲蓋過一聲,懶得講解的她,拉住鐘奎往一邊兒去。
香草對鐘奎的親昵,急得另一個人漲紅了臉,此人自然是文根。
鐘奎扭頭看向遲疑在腳步尾隨在后面的文根,逐停下來,對他說道:“待會沒事了,咱們就回。”
文根答應著,緊跟了來,剛走幾步又不好意思的停下來。
香草一直拉住鐘奎的手不放,一顆心七上八下蹦跳得跟撞鹿似的。
文根木訥的看著他們倆,想跟了去,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傳說中的電燈泡。這樣一想,他自不自然的就放棄了繼續追去的念頭。遙望著兩人逐漸消失在下坡路段,墨汁般的包容中,他莫奈的嘆口氣,回望了一眼不知疲倦隨風擺動的馬燈,揚起腳踢飛了一塊泥巴。
下坡路段坑坑洼洼,在暗黑里實在不怎么好走。“你干啥勒?”鐘奎甩脫香草的手質問道。
“鐘奎哥,你…就這么討厭我?”香草發怒道。胸口隨即起伏不定,看樣子十分氣憤的樣子。
“怎么啦?”鐘奎不解。
“你忘記了,這銅錢測禍福是你傳授給我的,我故意想讓你記憶起,咱們那段故事的,可是你…”
“香草,你覺得現在適合談論兒女私情嗎?咱們是兄妹,永遠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妹妹,我會好好保護你照顧你,但是不能陪你一輩子。”
“不是,我不是你的親妹子。”香草噙著淚珠道。心里卻在擔心另外一件事,她不知道鐘奎剛才所說的親妹子,所包含的是那一層意思。
“你是我心里的親妹子。”鐘奎虎起臉道。
呼!香草松了口氣,緊張的心稍微松懈了些。恢復神態,把手里的銅錢遞給鐘奎道:“剛才是隨意測的,銅錢的所指方位是北邊。”說著又自嘲的苦笑道:“銅錢測禍福看來是不靈驗啦!怎么可能連活人都可以測算來的。”
揣好銅錢,鐘奎“嗯”了一聲道:“回吧!咱倆在這算什么事,把文根一個人撩在那,不好吧!”
香草沒有做聲,卻趁鐘奎不注意,一把抱住他撒嬌的口吻道:“鐘奎哥,你娶了我吧!”
溫熱起伏綿軟的部位,倚靠在鐘奎健碩寬大的身軀上,一股淡淡的女人香,如絲柔滑般沁他的鼻息里。心如止水的他,沒有那種男女肌膚接觸后猛浪的沖動感。
沉寂幾秒鐘之后。如沙質般的空間氛圍中傳來沉重的嘆息聲。他輕輕推開小鳥依人的香草,淡淡的說道:“你是我的妹子,我永遠只能祝福你,不能給你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