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這呆王還把船丟了,又沒力氣攀巖,只能委委屈屈住在我巢穴里過夜,和一只猴子在一起。.
這樣一想,也是忍不住想笑。倒是覺得這呆呆的靈川有那么點可愛。
“好了。”巢穴里傳來靈川輕輕悠悠的話。
我也沒看見他把衣服遞出來,我疑惑地提醒:“那我進來了。”
我再鉆進去,看到一疊衣服整整齊齊疊放在穴邊,再往里看,看到了坐在最內側用被單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樣的靈川。
他還戴著面紗,把自己整個用被子包住,坐在巢穴最昏暗的角落里,只露出他那雙淡淡的灰眸看著我。
你有見過男人把自己的身體裹嚴實,像是怕被人看到一寸就要死的樣子嗎?
我看他一眼拿起他的衣服要拿出去晾。
“不可以!”他忽然說。
我動作僵在一半,貓著腰看他,他擰了擰眉,對我搖搖頭。
我疑惑地看看外面,轉回臉看他:“你…是指不能拿到外面曬,你不想讓人看見?”
他抿了抿唇,點點頭:“恩。”
“啊你這人真的好煩。”我蹲在原位,嫌煩地看他,“你來都來了,居然還怕別人看見,慢著,你該不是溜出來偷偷看我的吧。”這個講究圣潔講究到變態的靈都,還真沒準不準男人與女人夜晚單獨一起之類的。
靈川不言不語看我一會兒,慢慢點了點頭:
我睜圓了眼睛:“那…你這樣來,會受什么懲罰?”
他看看我,眨了眨眼,淡淡地說出:“日刑。”
我蹲在原地僵硬了一會兒,這個呆瓜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冒著日刑的危險來偷偷看我,他是想找死嗎?他還真是活膩歪了。
看在他冒死來跟我道歉的份上,前面的帳一筆勾銷了。
我到巢穴另一邊搬出了畫架,拿下了上面的畫紙放在一邊。架起畫架,撐到最高點,然后抖開他折疊整齊的濕衣放上畫架,輕紗一般的白衣輕飄如雪,這個材質的衣服晾在畫架上,明天也能干。
“我…很依賴亞夫…”在我給他整理衣袍的時候,傳來了他輕輕的話音,我微微有些驚訝,靈川竟是說出了一個整句,我停下手側臉繼續聽,“宮里上下的事他會打點,所以…”
他頓住話音不再說下去,我轉身看他:“所以你以為他會給我準備吃的?”
他抬眸看我一眼,點了點頭:
我愣愣看他,他這算是跟我解釋嗎?不過,他的語氣里并無責備亞夫之情,似乎正像他說的,他很依賴亞夫,無論亞夫做錯任何事,他也不會責備。他跟亞夫的感情,似乎不像主仆那么簡單。
從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情看,并未凌駕于亞夫,似乎…很尊敬亞夫,還有那么點點畏懼。
我一直看著他,看著這位和我遇到的王截然不同的王,他不像別的王高高在上,或是受人敬仰,或是讓人畏懼,他更像是…怎么說呢,更像是被眾人和亞夫小心保護呵護在手心的寶貝。不讓他沾染塵世,或是任何不好的東西。
“怎么了?”他見我一直看他,淡淡地問。
我回過神,笑了笑:“你說了超過三個字的話了。”
他眨了眨眼,微微垂眸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你該不是瞞著亞夫偷偷跑出來的吧。”他和亞夫的關心讓我心生好奇,感覺很萌。
他點了點頭:
果然!好有趣,一個懼仆的王。忽然好想知道以前被他們輪的人的命運,尤其是他這里的。
“以前那些從天上掉下來的人來過你這里嗎?”
他抬眸再次看我,緩緩地答:“來過。”
“然后呢?”我好奇地睜圓眼睛,“你也這樣偷偷看他們嗎?”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垂下了臉:“死了。”
兩個字,讓我懵了片刻:“什么?死了!”我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腳底而起,他…還真是“寵物”殺手。。。
“餓死的?”我僵硬地追問。
他看我一眼搖了搖頭,原地躺下,卻沒有再說下去,剩下我一個人僵硬地看裹成毛毛蟲的他,那個人怎么死的成了這個晚上的謎,也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屢屢想起總覺得毛毛的,像是自己也會被靈川給活活養死。
不過,總算能感覺到靈川是有感情的,他在提起那個人死后,是傷心的,因為傷心而不想再提及這件事,這個人的死,想必他心中也充滿了對那個人的內疚。
我離開了巢穴,在水池邊清洗自己的手,手心里的傷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愈合,只留下兩道淺淺的紅痕,這是伊森留給我的精靈之力,靈川還不知道。
心里又開始想念伊森,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對他的生氣,只剩下深深的思念,伊森,你這個白癡,什么時候才會回到我身邊?
我站起身,遙望遠處的云霧,那只飛舟已經遠遠飄離,淡淡的身影如同在星空之中漫游…
第二天一早,我剛從小屋里出來,看到靈川巨大的飛艇朝我這里飛來,心里發虛,難道靈川睡在這里被人知道了?
我匆匆跑到巢穴邊,飛艇也降落在了我的山崖邊,上面正是亞夫,還有靈川的少女們。
完了完了,靈川我可幫不了你了。但愿你們這里的規矩能給王網開一面,不然你就要去曬太陽了!
亞夫依然是一身黑衣,戴著黑色的面紗,走下飛艇,他的身旁,跟出了兩個同樣戴有面紗的士兵。
他們朝我疾步而來,亞夫停在了我身前一步之遙,冷冷發令:“抓起來!”
“什么?”我還沒反應過來,士兵已經上前架起了我的雙臂,我愣了一會兒,原來不是來抓靈川,是來抓我的,回神之時,不解質問:“為什么要抓我?!”
亞夫神容冷峻異常,冰冷的黑眸里是對我的一絲嫌惡:“你居然敢偷神明河龍的食物!現在又不戴面紗,行為輕浮放蕩,理該受日刑!”亞夫的話讓我大為吃驚,我掙扎起來:“憑什么?!我又不是你們靈都的人!”
亞夫冷漠看我:“即來靈都,就要守靈都的規矩。你是王帶回來的人,自然已經屬于王。”
“既然你說我屬于靈川王,那讓他來抓我!”我憤然大喊。
亞夫一怔,轉而目露憤怒起來:“王貴為圣者,圣潔之體,豈會來此處污了他的雙腳?把她帶上刑臺!稍后我請王來主持日刑!”亞夫說完,轉身返回飛艇,從飛艇上落下一只飛舟,兩個士兵架起我上了飛舟。
飛艇隨風而起,越過我的山頂朝上飛去,急急匆匆。亞夫定是發覺靈川不見了,急得去找他。
“吱吱!”白白從巢穴里跑了出來,我看向巢穴,里面依然安靜無聲,白白要躍到我身上,我立刻喝止:“白白!你留下來!”
白白站在崖邊一愣,擔心地,著急地看我,碧藍的眼睛里是顫顫的水光。
我認真看他:“你走了有人就真走不了了。呆在這里,只有他才能救我。”
白白似是明白了什么,對我點點頭。
飛舟飛起,朝西面一座高山而去。那座高山直插云霄,像是登天之臺。
今天陽光明媚,正是日刑的最佳天氣。
那座高聳入云的平頂山上,只有一個圓形的巨大的石臺,石臺上是奇怪的凹陷的紋路,像是雷神索爾降臨時,彩虹橋留下的痕跡。
石臺的中央是一根參天的石柱,石柱上有眼熟的圖騰,像是我在沙漠里看到的那根猥瑣的石柱。
在我被推下飛舟時,無數飛舟從四面八方而來,像是趕集,又像是一種命令,用殺雞儆猴的方式,讓百姓畏懼神權。
飛舟停泊在山崖四周,上面是面露惶恐的百姓,其中還有孩子,孩子們有些害怕地躲在父母的身后,父母用手微微擋住他們的眼睛。我被帶到石臺中央,他們把我綁在了石柱上,像是中世界遭受火刑的女巫。
我仰臉看向上空,明日正當空,陽光刺目,金沙之云緩緩流動,靜謐無聲。
這上面就是我的世界了…
“她怎么不戴面紗…”人群之中,傳來了孩子怯怯的聲音,我低下臉,看到了孩子們好奇的目光,和目露惶恐的大人們的眼神。
孩子們的好奇和大人的恐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可見靈都的神權不容動搖和悖逆。
“她怎么只有一只眼睛…”有個孩子奇怪地指向我,立刻被大人按落手,把她塞到了身后。
我覺得整件事很可笑,充滿了自大,愚昧和嘲弄。越想越可笑,可笑地讓我想大聲唱歌:“嘿!嘿!”
登時,周圍的人在山間“嘿嘿”的回聲中驚訝地看向我,我在他們害怕惶恐的神情中自得其樂地大聲歌唱:
“青春的激情百花盛開這不是一個需要等待的年代你想看到美好的未來就看你的現在Yeah活出你的色彩 請看著我的表情嘿!嘿!
告訴世界我從不會失敗就跟著我的腳步嘿嘿 若你有夢想就一起來就現在!”
孩子們在我歌聲中慢慢走出父母的身后,大人們也忘記去阻止他們,眼中的恐慌在我歡快的歌聲中漸漸消散,歌聲讓他們忘卻了緊張,忘記了刑臺給他們帶來的陰影和恐懼。
一艘飛艇在我響亮的歌聲中如同被我召喚徐徐而來,立在船頭的男子白衣飄然,銀發飛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