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福殿里,長孫皇后聽得冷汗都快冒出來,不是她定力差,實在是房二郎說的話太過聳人聽聞了。也不知道房二公子咋想的,竟然拉著當今陛下造銅錢去。
李世民那顆強大的內心都開始打哆嗦了,房二郎這個主意著實誘人的很,可是他還是有些猶豫不決的,“房俊,你這主意,要害死被別人知道了,咱大唐的名聲可就全毀了,一國朝廷,公然督造銅幣,這也太....”誘惑很大,李世民卻覺得后遺癥更大。
房二公子暗自啐了一口,一群古代人,知道啥叫貨幣戰爭嗎,后世沒有硝煙的經濟戰爭可比槍炮厲害多了,殺人于無形啊。組織了一下思路,房遺愛一本正經的說道,“父皇,母后,你們先別這個表情,小婿給你們講講新時代的戰爭理論!”
新時代的戰爭理論?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啥玩意啊,怎么還冒出新時代戰爭理論了,李世民很是不屑的。他當年滅河北盜匪,剿滅瓦崗寨。打了多少硬仗,什么軍事理論不懂啊。
站起身,房二公子把手背在后邊像個老先生一樣在百福殿里踱起了步子,“父皇,母后。你們也許不知道,這世上除了刀光劍影的拼死搏殺,還有一種戰爭,叫做經濟戰爭。這經濟戰爭包括的可多了,其中貨幣戰爭就是其中一種,你們想想,我們大量督造高句麗貨幣和銅錢,會有多少的好處?能在高句麗買東西撇過不說。光潛在的好處就是無法估算的。短時間內,高句麗涌入大量的銅錢,那會產生什么效果?”
“你小子別說話就喘大氣,一口氣說完了,要是再賣關子,信不信朕現在就抽你!”李世民臉有點黑,這時候了還賣弄個啥?
房二公子那個郁悶啊,人家諸葛亮舌戰群儒還擺擺譜呢。他房二公子可是教給他們新的理論呢,咋還沒耐心了呢。不過也不能有氣,誰讓人家李世民是老岳父兼職皇帝陛下了呢。
“咳咳。這個嘛,你們可以想想的,大量不可分辨的銅錢涌入,必定會產生一個結果,那就是錢不值錢。其實啊,這個很好猜的。咱大唐不是有句古話嘛,叫做物以稀為貴。為什么金子好,還不是金子少么,要是金子遍地都是了,那也沒那么值錢了。相同的道理,錢也是一樣,朝廷每年督造的錢幣都是有數的,若是超出一定數量,那就要亂套了。錢不值錢了,那買東西的時候可就完蛋了,原來一文錢可以買個包子,現在變成一百文錢買一個包子了,那老百姓還能過日子么?”房二公子覺得有些口渴了,咳嗽一聲,朝著李簌打個響指,合浦殿下就聽話的遞上了自己的茶杯子。
潤潤喉嚨,房遺愛繼續扯道,“高句麗的物價以及老百姓的收入都是有限的,按照正常情況,他們每家一年的收入也就折合為三千通寶,就相當于咱們大唐的五千文,也就是五貫錢。正常情況下,五貫錢足夠一家人吃喝花銷了,可等著咱們弄出大量銅錢,直接撒到高句麗,到時候啊,咱們買東西的時候閉著眼的往貴處買,例如一斤大米吧,平常也就幾文錢,咱們就高價收,爭取一百文買一斤,要是要價少了,咱還不買了。你們想想,如此持續個半個月,高句麗的商人會傻到有高價不賣,賣低價么?等到咱們把高句麗的柴米油鹽粗都炒到原來的百倍價格,高句麗百姓就會發現自己手里的錢還不夠吃幾頓飽飯的了。還有啊,光炒物價還不夠,咱們還要在高句麗大肆的兌換黃金和珍貴寶物,市價是十貫錢換一兩黃金,咱們就百貫錢換一兩,高句麗人不是傻子,就不信他們不把手里的金子送出來!”
一口氣說完,屋里的四個人全都傻愣住了,李世民嘴皮子直打哆嗦,雖然是大唐朝的皇帝陛下,可是他還得說一句,這他娘的太陰損了,要是真按照房二郎的主意辦,高句麗有啥好東西還不都得落到大唐手里,末了,高句麗子民還得掙扎在水生火熱之中。
長孫皇后不懂什么打打殺殺,經濟戰爭的,可是她知道一點,要是一斤大米要花幾百文,那老百姓的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聽房二公子那話,也就高句麗限制民間夠糧,否則他真能用銅錢把高句麗的糧食都收回來。
“俊兒.....你咋就想出這種主意了呢,你這也.....忒陰損了,陛下,不能這么來,真要這么來,讓別人知道了,咱大唐的名聲可都要毀了!”
長孫皇后悲天憫人的說著,她現在都開始為高句麗子民祈禱了,只可惜李世民倆眼直愣愣的,根本沒回話。長孫皇后還納悶呢,扭頭一看,原來皇帝陛下還在發呆呢,敢情還沒從劇烈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啊。
其實李世民真的動心了,造銅錢的好處好多啊,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搞垮高句麗子民的生活,只是這有點太損陰德了。咳嗽了下,李世民沖著長孫皇后笑了笑,“觀音婢,你去看看御膳房準備的咋樣了,今個真要和賢婿飲酒詳談一番!”
聽李世民這話,長孫皇后就暗道一聲完蛋了,陛下這是心動了啊。也別坐著了。有些話女人是不能聽的,招招手。長孫皇后喊著李簌和李明達離開了百福殿。等著那娘仨一走,李世民再也憋不住了,拍著大腿就叫了起來,“好小子,你這個主意好啊。朕允了,此事交由你全權負責,要啥人就去工部調,匠作監也歸你管。總之,你就可勁的造,把高句麗所有值錢的玩意都給朕刮過來,尤其是黃金,能收多少就收多少。不過啊。你那個啥玩意的貨幣戰爭可別露了陷,要是被人捅出來,真絕對不會認的。”
“父皇,這個你放心,小婿玩經濟戰爭比耍大刀還在行,你就瞧好吧。只是父皇,你有沒有想過,買了東西咋運出來。如今高句麗人封鎖北部,陸路不通啊!”
“你真笨,咱們那個太平洋海盜團不是正在海上晃悠的么。讓他們打扮打扮扮作商船,還有江南各水營的船只,都弄到北邊來,這次朕要把高句麗掏空了!”
李世民說的是咬牙切齒的,房二公子最瞧不上李世民這樣的人了,明明陰損起來比誰都牛叉。偏偏掛著個明君的牌子,整一個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嘛。
翁婿二人聊得煞是開心,不時會傳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高鶚聽得一愣一愣的,他也想湊近了聽聽陛下和房二公子在聊啥,可是腳丫子剛買進去,就被陛下給罵了出來,按照陛下的說法,他們的事情是絕密,誰都不能說。
高興了好一會兒,李世民臉上的笑容突然戛然而止,“不對啊,俊兒,剛想著好事了,你有沒有想過有錢沒法花的情況啊,高句麗蠻子跟咱們大唐情況不同,咱們自己人去高句麗買東西,那還不是一眼就能被人認出來?”
“父皇,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咱們拿出點真金白銀,在高句麗商人中收買幾家做內奸不就行了么?高句麗蠻子又不是個個剛正不阿,就不信沒有小人!”
“俊兒,你這話有道理,不對,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想過這么禍害高句麗蠻子了,否則,咋能短時間內把那啥的貨幣戰爭弄得這么透徹?”
“.....”房二公子傻眼了,他該怎么回答,總不能告訴李世民這什么經濟戰爭以前多年后被人玩的臭大街吧?吞吞口水,他干巴巴的笑道,“父皇,小婿曾經對月冥想,又在父皇偉大光輝的照耀下,猛然間就想到了這樣的主意,要說起來,還是你圣明啊,要是沒有你的照耀,小婿八百年也想不出這樣的主意啊!”
“喲呵,是嘛,哦哈哈...”李世民咧著個大嘴嘿嘿直樂,就剩臉上寫上四個字“我喜歡聽”了。
要不怎么說李世民喜歡聽馬屁話呢,虧得他腦瓜子清明些,否則就是個楊廣第二,整天好大喜功,愛臉皮子的。
趙沖和高鶚正研究里邊說啥呢,就聽里邊房二公子吊著嗓子喊道,“趙大胡子、高公公,你們進來下,有話問你們!”
一聽二公子召喚,倆人趕緊貓著腰跑了進來,向李世民行了一禮,就轉臉問道,“二公子,你想問啥事?”
“沒啥大事,本公子就問問你們,咱們陛下是不是千古以來最圣明的天子?”房二公子一發問,趙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此等時候還不表忠心,那不成傻老冒了么,“陛下圣明,乃千古一帝也!”
“哈哈哈,趙沖,你這家伙,也跟著學壞了?”還學壞了,聽李世民笑得那么大聲,哪有半點謙虛的樣子,也幸虧高鶚不是后世的劉瑾,否則那還不責怪房二公子搶了他的飯碗。
長孫皇后領著倆閨女在御花園里逛了一圈就回了百福殿,至于御膳房那邊,派個宮女太監的去就行了。這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邊爽朗的笑聲了,貼在門上聽一聽,李簌差點沒吐出來,這個臭姐夫又開始拍父皇的馬屁了。父皇也真是的,每次都是這么受用。
百福殿的晚宴很是豐盛,本以為飯菜能堵住房二公子那張嘴的,誰曾想李世民倒主動提起了趙文然,“俊兒,那個趙文然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就那種兩面三刀的家伙,真有大用?”
“父皇,你這就有所不知了,淵蓋蘇文那人自負的很,那趙文然雖然小人一個,但如果能用好了,這能頂的上千軍萬馬了。小婿回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這件事了,趙文然可是個好東西,得琢磨下用他給淵蓋蘇文挖個坑才行!”
房二公子說的很是輕巧,長孫皇后心里卻是咯噔一下,還挖坑呢,光那個什么貨幣戰爭,就可以坑死淵蓋蘇文和高句麗人了,還想著用趙文然挖坑,這個二郎可真算缺德到家了,偏偏陛下還跟他狼狽為奸。
“得了,那個趙文然,朕也不管了,只是那些突厥人怎么弄,近十五萬的大軍,都弄到幽州邊境,咱大唐哪來那么多糧食供著他們?”
“父皇,其實你多想了,小婿問你句話,那突厥人最在行的是什么?”
房二公子這個問題可把李世民難住了,一直都覺得對突厥人很熟悉的,誰曾想這仔細一琢磨還真想不出來了,“俊兒,你仔細說說!”
“父皇,突厥人最拿手的不就是打草谷么,把他們分配到北部靺鞨和高句麗北部,小婿天天領著他們去打草谷,還就不信了,那么大塊地方還搶不到糧食了。再說了,趁著打草谷的機會,再跟靺鞨人打上幾回,到時候靺鞨成了咱們的地盤,又能削弱突厥仆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