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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六章 身世

  這里的地勢高一些,而爵爺蹲的方向就對著鄭嘆所站的方向,從這里能看到坡下的情景,以及遠處植物園內的其他樹林。

  不過鄭嘆可不認為爵爺在盯著自己,它只是看著遠處的風景。對于變得深沉起來的這只大貓,鄭嘆心里很好奇它剛才的行為到底是為了干嘛,抓了鳥也不吃,還是立馬斃其命,壓根不像大院里阿黃和警長它們先玩再吃的行為習慣。

  周圍還有鳥,也有剛才獵到的那種鳥,但爵爺似乎對那些已經不感興趣,除了耳朵因為一些聲響而動動之外,視線根本就沒怎么往四周看。

  鄭嘆能夠聽到人聲,就在附近,因為這里地勢較高的優勢,鄭嘆能夠站在坡上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屋,就在那條大道旁邊,黑色的轎車停在那附近,只是因為樹枝遮擋的原因,從鄭嘆這里只能看到轎車的局部,而不能看到整個車身。那個小屋倒是能看得比較全面,約莫三十來平的地方,設計看上去有些石屋風格,與這個景區倒是相得益彰,應該是植物園內負責照顧這里的人臨時居住的地方。

  屋子外站著兩個人,看起來挺普通的,但鄭嘆知道,那只是看起來而已,他們負責保護唐七爺,其中一個鄭嘆曾經見到過。這么看來,唐七爺應該就在那屋子里。

  看了看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趴在那里的大貓,鄭嘆決定還是過去小屋那邊看看,或許能找到答案。

  鄭嘆本來以為自己行動還挺隱秘的,但正當他打算翻窗戶進去偷聽的時候,察覺到一股視線,側頭看過去。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原本守在門口的人此刻正站在不遠處,看著鄭嘆。

  這人是鄭嘆見過的那個,就是不知道他認不認識自己。

  對方只是警惕著,卻并沒有什么惡意。這讓鄭嘆心下稍安。沒辦法。在鄭嘆心里,早就將葉昊和唐七爺等人打入“黑社會”之列。唐七爺身邊的人,鄭嘆可不敢亂撩撥,他們可不會像葉昊身邊的豹子等人能容忍鄭嘆。但鄭嘆又想聽一聽八卦,他聽到里面唐七爺的聲音了。還有另一個人,聊的也不是什么機密事情,并且談到了爵爺。真要是什么商業機密之類的,鄭嘆可不會去看,好奇會害死貓的。

  那人盯著鄭嘆看了幾秒之后,便又重新回到小屋門口。

  屋后,鄭嘆走到房屋拐角處探頭往前面看了看。見那人并沒有什么動作,便又回到屋后的窗戶下,跳上去。

  窗戶并沒有關,橫拉式的。有紗窗攔著,不會有飛蟲進入。

  鄭嘆沒打算扒開紗窗,他只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人,然后聽聽他們聊什么而已。沒想里面唐七爺已經看到窗戶上的鄭嘆了。

  “黑炭?”唐七爺看著窗戶口說道,“我就知道會遇到你這家伙,快進來吧,翻窗戶上探頭探腦干什么,做賊呢?!”

  唐七爺其實剛才已經得到手下的匯報說屋后有只黑貓的事情了,他一聽就直接聯想到了進植物園時見到的焦家人,而下屬中也有人說看到了焦家人帶著黑貓。

  既然唐七爺說話了,鄭嘆也不打算在窗戶這里縮著,地方太小,蹲著難受,還是進去大大方方地聽來得爽快。

  這個房間是臥室,十五平米左右,臥室的主人便是坐在唐七爺對面的這位五十來歲的有些黑的男人,穿著也不怎么講究。

  簡易的折疊方桌上放著酒和酒杯,一碟鹽炒花生米。酒還是高檔酒,大概是唐七爺帶過來的,酒幾乎都是這人在喝,唐七爺面前只有一杯茶。

  這里看上去很簡陋,這人也像是植物園里普通的員工,如果不是看到書架上大本大本厚厚的漢語英文皆有的書籍的話,鄭嘆也會因為第一印象而得到錯誤的判斷。

  這人有些喝多了,原本有些黝黑的臉上變得黑紅。

  “這貓誰家的?養得真好。”說著那人還朝鄭嘆伸手過來,被鄭嘆避開了。

  唐七爺只說是一個朋友的。

  那人也沒糾結為什么會將貓帶進來,喝了口酒,拿著筷子撿幾粒花生米,繼續跟唐七爺說。

  “這時候阿咪應該捉到鳥了吧,待會兒等你們走了我去看看,嘿,算上今天的,那松樹底下估計都有四十九只了,要是讓那些家伙知道,肯定會氣炸肺。”

  鄭嘆不知道這人說的“那些家伙”具體是誰,不過,從這人話里推斷,應該是那些主張保護鳥類的人。

  一只貓一生中能宰多少老鼠殺多少鳥玩死多少昆蟲,沒誰知道,貓科動物本就是殺手級別的,就算是窩家里睡覺的看上去性子很好很懶的寵物貓也有一顆獵殺的心。

  “現在還好,一年也就過來殺一次,一次就殺一只,這要是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只要一忽視它,它就跑出去逮鳥,逮了之后也不吃,就放在顯眼的地方給老爺子看,像是撒氣似的,氣得老爺子只能拿著棍子敲石頭,因為舍不得打貓。那時候…”

  有些人一喝醉就話多,就算是說了好些次別人都聽得耳朵長繭的話,也說得興起。這也讓鄭嘆了解到了更多的關于爵爺的事情。

  聽這人說,鄭嘆才將爵爺跟這人口中的“阿咪”對上號,敢情爵爺以前沒出去的時候就生活在這里!

  當年鄭嘆也曾懷疑爵爺是不是躲在植物園,躲過了一開始那兩年對“cfh”的嚴查期,現在已經沒人再去計較什么“cfh”了,遮丑都來不及,誰還提?卻沒想到它不僅躲在這里,還有人幫忙打掩護。

  也是,那時候鄭嘆就覺得爵爺能聽懂很多人語,如果不是跟人接觸久了,不會明白那么多。真正野生狀態成長的話,現在也不會愿意跟著唐七爺他們了。

  正說話的這人是研究巖石植物的,跟他父親一樣,他口中的“老爺子”已經在03年去世。去世時間正好是十月份,就這段時間,前幾天這人還帶著家里人去墓地看了老爺子。

  當年老爺子就住在這里,方便研究植物。也順便照顧一下這里的植物。爵爺當年就是被老爺子發現的。確切地說,老爺子那時候發現的是一只懷孕的母貓。只是母貓的身體狀態很不好,生了爵爺之后不久就去世了。

  舊時傳說貓死后要掛樹上,但那老頭沒,而是用一個盒子裝好之后埋在坡上這棵老松樹下。本來老人家只當是養了一只小貓抓一抓老鼠。那時候剛好屋子里發現了老鼠啃咬書籍的痕跡,老爺子一時興起便養下了,從一開始的喂奶粉到后來煮貓食。當時這邊也管得不嚴,沒說不讓養貓,老爺子沒啥經驗,不知道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直接買了奶粉將就著。等了解到不能亂喂食的時候,卻發現這貓崽挺好養,啥奶粉啥糊糊都吃,也不拉肚子。

  結果。一年時間,這貓像是吃了激素似的膨膨長,比一般的貓要大得多,也比那只母貓大太多了,整得老爺子也懷疑爵爺是不是家貓與大些的貓科動物雜交出來的,還去植物園各處看了看,沒發現其他體型大些的貓科動物活動的痕跡。為了避免一些麻煩,老爺子將爵爺藏得很好,有人的時候,就讓爵爺藏房間里或者藏在林子里,爵爺也聰明,這一老一貓一直配合得很好。

  和其他貓一樣,爵爺那時候干了不少事情,有時候也耍性子,比如這人剛才說的一被人忽視就去抓鳥泄憤顯示存在感的事。老爺子將那些可憐的鳥也埋在那棵松樹下,說是給爵爺它媽吃。再后來,爵爺也不讓老爺子動手了,自己埋鳥。平時也喜歡趴那里睡覺,沒誰打擾,視野還開闊,有時候一睡睡大半天。

  霸氣的爵爺也是有青蔥歲月的。

  毫無疑問,爵爺是幸運的,它能出世本就是一種低概率事件,而且收養它的老頭子和這里的人只對植物感興趣,對動物方面并不怎么關心,頂多從生態角度關心一下。

  等老爺子離世,小屋這里一時也沒人,爵爺只跟老爺子熟,對老爺子家里人雖然還算不錯,但也只是“不錯”而已,遠沒有那種默契和親近,便漸漸試著往更遠的地方跑。

  在楚華市的貓中,這家伙的戰斗力來看,都能稱王稱霸了,當時植物園這一片估計都被爵爺納入它自己的地盤,巡邏領地的事情估計沒少干,楚華大學離這里也不算太遠,那周圍也在它的活動范圍,不然那時候李元霸怎么遇到爵爺生下花生糖那逗比的?

  爵爺雖然從植物園離開,現在跟著葉昊和唐七爺他們,但每年這時候還是會回來,抓一只鳥埋那里,然后靜靜趴松樹下。

  “真的,這貓特好,也不傷人,我孫子孫女那時候還很小,經常拿它當枕頭來著。我老伴兒就常說,別看這貓長得大,偶爾調皮,但是性子還是溫和的。”那人嘆道。

  一直沒說話的唐七爺:“…呵呵。”

  別說唐七爺呵呵了,就連鄭嘆在見過爵爺怎么宰人之后也不會將它與“溫和”這個詞畫上等號。

  “阿咪長情,每年這時候都回來祭奠老爺子。”那人再次嘆道。

  “長情好,長情好啊。”唐七爺道。

  這也是為什么唐七爺愿意把爵爺放身邊的原因。如果真的是沒心沒肺的那種,唐七爺反而還擔心,像爵爺這類,你對它好,它記得,也會對你好,而不會在關鍵時候反過來咬你一口。

  等唐七爺他們開始聊投資的巖石植物里藥用植物方面的事情時,鄭嘆也沒繼續聽了,翻窗戶出來,還幫忙關上了紗窗。

  再次來到斜坡上,鄭嘆發現那里有兩個七八歲大的小孩。

  穿著小碎花裙子的小女孩正在跟爵爺磨蹭。

  “阿咪一起去玩啦,別偷懶睡覺!”

  說了幾次見沒用,小女孩抓起爵爺的兩只前爪費力地往外拖。爵爺就由著她拖,斜躺著看。小女孩因為力氣小,臉憋得通紅,憋紅臉也沒拖多遠。爵爺還是有些重量的,這個年紀的孩子沒多大力。

  之后那個小男孩也加入了,一人一只貓爪,將爵爺從樹下拖出來,爵爺也不惱,由著這倆費力,草地上拖動也不疼,尾巴尖慢悠悠往上一勾一勾的,似乎還覺得挺有趣。

  這倆應該是屋子里那人的孫子孫女,不然爵爺不會那么好脾氣任由他們鬧。

  有人在坡下喊倆小孩,又磨蹭了一會兒,倆孩子才不情不愿地離開,不過離開之前,那小女孩還摘了一朵小白花插在爵爺耳朵那兒,爵爺是長毛,那里的毛也不稀疏,花莖卡在毛里一時也沒掉下來。

  等那倆孩子離開,爵爺才起身,慢悠悠走到松樹下,還是在老地方趴著,抬爪撥了撥耳朵,將掉落的小白花吃嘴里咬了兩口,嫌棄地吐掉了,然后繼續看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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