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急?
鄭嘆能夠猜到問題出在那盆蘭花上,但鄭嘆不確定到底是因為什么 臨近開花又出了什么岔子?還是其他的什么意外?
蘭老頭對花一向保護得很好,而且,那天鄭嘆過去的時候,看勢頭,蘭老頭基本上不會允許其他人以及動物靠近,鄭嘆不過是作為蘭花的發現者,蘭老頭格外開恩而已。
如果不是其他人或物的因素,難道是蘭花自己的問題?
鄭嘆知道那蘭花雖然看起來跟普通的鐵骨素心蘭很像,但單看葉的話,難以分辨出來,就算是蘭老頭這樣的研究數十載的人在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都沒瞧出不對來,只是仔細研究過之后才發現不同。
為了弄清楚原因,鄭嘆就蹲在三樓蘭老頭門前守著,翟老太太不在家的時候,蘭老頭家的門基本都是關著的。
在鄭嘆蹲門前等的過程中,二毛出門扔垃圾還莫名其妙地看了鄭嘆一眼,他不明白鄭嘆蹲這里干什么,鄭嘆也沒理會他。
終于,十點多的時候,翟老太太從外面回來,打開門之后鄭嘆便跟著進去了。
老太太進廚房做飯,她也不擔心鄭嘆會在屋里搞破壞,這幾年下來,鄭嘆從沒在這里鬧過事,老太太放心著。
端了一小盤魚丸出來,翟老太太見鄭嘆挨個房間找人,知道他在找蘭老頭,翟老太太便笑著道:“他去圖書館了,最近因為那盆蘭花一直不開花的事情,人都變得焦慮了,唉,一涉及到花就這樣,死倔死倔的。”
一直不開花?
蘭老頭說了開花就三兩天的事情,那天鄭嘆也看了,那花苞確實像快開的樣子,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快開的時候卻沒后續反應了。
老太太一邊洗菜,一邊對著鄭嘆嘮叨,聽她的話,意思是蘭老頭自己也不知道一直不開花的原因,查過不少資料,一點用都沒有,現在蘭老頭家里的書翻完就直接去校圖書館了,估計找不到答案中午也不會回來吃,一坐那兒研究就忘時間,老太太做好飯了就得送飯過去。圖書館里不能吃飯,但有專門的休息區,員工的休息地方也有,老太太認識那里的人,打過招呼。
要說蘭老頭為什么急成這樣,一個是不知道花為什么不開的原因,第二就是十月份市里舉辦的花展了。
這三年下來,蘭老頭沒有繼續去研究其他的蘭花,在基礎的照料之后,其他的時間大部分都用在這盆奇怪的蘭花上。也只有養了,蘭老頭才真正知道這盆蘭花有多難伺候,原本蘭老頭還想著得花個五六年時間甚至更久才能見著開花的,沒想到這第三年就能開了。
蘭老頭在看到花芽的時候心里的激動是別人無法理解的,這三年來,別人都說蘭教授為了一盆廉價的蘭花瘋魔了,背后笑話著。以前每年一屆的全國蘭花博覽會,蘭老頭都會拿出一盆或者幾盆蘭花,盆盆都是精品,而每一盆拿出來的蘭花,都會被人報出高價,百十來萬已經是平常事了,養蘭的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蘭老頭的大名,也正因為這樣,大家也都知道蘭老頭為了一盆廉價蘭花三年不參加蘭博會了。
很多人都跟蘭老頭說,既然手頭有很多精品蘭花,為什么不拿出來大家賞賞,就算是以前賞過的,也可以再賞啊,不知道你手里的蘭花賞一次就飆一次價嗎?
可惜,蘭老頭犯倔,他的心思都花在鄭嘆帶回來的那蘭花上,就想著將這盆蘭花養好了,看看它的花到底有什么不同之處,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想拿已經得過獎的蘭花出去再展覽,他沒這個習慣,近幾年也沒養新的品種,索性沒參加蘭博會。
這盆蘭花精品與否,蘭老頭其實并不很在意,他只是想弄清楚這盆蘭花與普通鐵骨素的區別而已,一旦鉆進這條胡同里,蘭老頭就不出來了,誰勸都沒用。
蘭老頭前幾天還答應花展的舉辦方會拿出自己手里的幾盆蘭花去參加花展,除了蘭老頭現在手頭的幾盆得過獎的精品蘭花之外,這盆蘭花也在蘭老頭的計劃中,他想讓更多的人看看這盆疑似自然變種的蘭花。
可現在,明明有花苞,看著像是很快就能開的樣子,卻一直不開,現在雖然還是九月,但如果一直不開,等到十月了也沒開的話,錯過花展蘭老頭就覺得可惜了。
聽這翟老太太的嘮叨,鄭嘆心里則想著,是不是還沒到開花的時間?
三年前鄭嘆找到它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了,還是十一假期之后,難道這花還真要再等段時間?
不同的蘭花花期不同,品種多了,花期也有著很大差異,就算是建蘭素心,那開花時間也有不同。
蘭老頭每天都是家里、小花圃、圖書館三點之間來回走動,每天都拍了照片,并做了詳細的記錄,他沒找到答案,所以先記錄下來,到時候再尋找答案,同時,蘭老頭還找了學校里一些對蘭花有研究的志同道合的人過來幫忙,可惜都沒有辦法,也不敢輕易嘗試。
唯一一個讓蘭老頭心情好點的就是,那些見過那盆蘭花花苞的人,都會稱贊不已。專家們鑒賞的角度畢竟和鄭嘆的角度不一樣。
于是,接下來一段時間,每次鄭嘆從小花圃經過,跳上圍墻往里瞧的時候,都會發現放置那盆蘭花的地方有好幾個老頭圍觀,有時候還因為提出的幾點看法而爭吵半天。
他們和蘭老頭想的一樣,覺得這盆蘭花大概是鐵骨素的自然突變品種,值得研究,只是現在一直不開花的問題,各有各的道理和說法。
有些蘭花從出花苞到開花需要更久的時間,一兩個月甚至半年的都有,只是,現在這盆花的花苞都長成這樣了,任誰看都像是很快就能開花的樣子,卻一直僵在這里。
“總之,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只要花苞還是健康的正常的,就是個好現象。”一個老頭說道。
他們找不到解決之法,但蘭花現在還是健康的,只是花苞不開而已,總比出現病狀的好,那樣就真沒辦法了,難得這次大家都這么期盼。
在眾人的期盼中,九月悄然而過,新生軍訓也結束了,天氣不再像之前那么熱,已經帶著些許秋意,不過楚華市的天氣,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前一天能穿短袖背心,第二天就能穿夾層外套,說不準的,有不少不適應的新生還感冒了。
變化的天氣并沒有在那幾個老頭的心里激出漣漪,蘭老頭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急得上火了,他覺得或許這就是天意,看著花展日期漸進,這盆蘭花的花苞卻一直保持著一個月之前的狀態,蘭老頭想著,大概這花跟花展無緣。
這一個月來,蘭老頭找了不少圈內好友過來幫忙,依舊束手無策。不過,這正因為如此,養蘭的圈子里蘭友們都知道圈內大牛蘭教授養了一盆很另類的鐵骨素,這花的葉子看著與一般鐵骨素很像,但花苞如玉,應該不是凡品,只是花苞維持原樣一個月,到現在都沒開花。
現在是沒人笑話蘭老頭用三年的精力來專門伺候這盆傳言相當廉價蘭花了,而是期盼著什么時候能開,大家見識見識。
這日,鄭嘆出門下樓的時候,發現三樓蘭老頭家的門是虛掩著的,里面老太太在打掃衛生,鄭嘆擠開門進去。
看到鄭嘆之后,翟老太太又有了嘮叨的對象,跟鄭嘆嘮叨起來。無外乎就是蘭花的事情,也只有這個才能讓蘭老頭犯倔,讓老太太念叨。
“那盆蘭花開花了,他們都在小花圃蹲著呢,吃飯都顧不上。”老太太說道。對于蘭老頭每次一涉及到蘭花就忘吃飯這事很無奈,不過這次忘記吃飯的可不止蘭老頭一個。
鄭嘆來到小花圃翻進去的時候,找到放置那盆蘭花的地方,在那里,已經蹲著七個頭發花白或者滿頭銀發的老頭,七個老頭都蹲在那盆蘭花前,像是呆住似的。
這是在扮演七個小矮人嗎?鄭嘆腹誹。
除了這七個老頭之外,旁邊還蹲著一只貓。
警長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過來的,因為有七個老頭在這里,外面的鐵絲門沒關,愛啃花的警長便在七個老頭不注意的時候進來了,而七個老頭只顧得上去看花,壓根沒注意旁邊蹲了個危險分子。
而更奇怪的是,對啃花有莫名執著的警長,卻只是乖乖蹲在旁邊看著,并沒有下嘴。
七個老頭一只貓就這樣蹲在那里,也不知道蹲了多久,看得鄭嘆都替他們腿疼,就怕這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們起身的時候因為蹲久了而倒下。
一邊想著,鄭嘆走了過去。
聞氣味鄭嘆就知道,這和當年他在山里看到的那花是一樣的。
五個花苞,現在都開了,和鄭嘆記憶中的花一樣,透著玉質的感覺,如果不是知道這是真花,大概會以為這是用玉石雕琢而成的。
當年鄭嘆能看花看呆掉,現在這七個老頭和警長大概也看花看呆了。
鄭嘆覺得這花雖然也很好,但是,相比起當初他在山里看到的那些,還是有那么一瞇瞇的差距,鄭嘆現在沒直接呆住就是最好的證明,當然,也可能是鄭嘆對此產生了免疫力。
一直這么呆著也不是個事,鄭嘆蹲旁邊看了看盯著花的七人一貓,大聲打了個哈欠,還發出了“啊——”的長音。
終于有人回過神了,警長也回過神。
“哎,快,是警長!!”一個老頭大叫道。
幾個老頭也顧不上繼續看花了,像防賊似的防警長,直到將警長趕出去才松了口氣。
警長是個花癡,這眾人皆知。
老頭們緩緩站起身,捶了捶腿,好在并沒有倒下,只是蹲久了有些腿疼而已。
看看時間,眾人發現不知不覺中竟看了這么久。
蘭老頭也開始趕人了,他可寶貝這盆花。
不枉三年,不枉三年哪!
蘭老頭激動得眼圈都紅了。
“老蘭,你這花賣不賣,你出個價,我買。”一個老頭說道。
“別啊,老蘭你這花先放著自己多欣賞吧,不急著賣。”另一個老頭說道。
“是啊是啊,好花還是自己多留些時日。”其他幾人也附和道。
嘴上這么說,可他們心里都想著啥時候私下里找蘭老頭談談。
稀罕,真花讓人稀罕。
離開的時候幾個老頭都是一步三回頭的樣子,眼睛都不想從那盆蘭花上挪開。
“哎,老蘭,你這花應該是自然變種,我還沒見過跟你這一樣的,你給它取名字了沒?”一個被蘭老頭往外趕的人問道。
蘭老頭趕人的動作一頓,“嗯”了一聲,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往鄭嘆那邊瞟了眼。
鄭嘆:“…”
這老頭真怪,你跟蘭花取名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