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嘆覺得這兩天有種被監視的感覺。
不確定到底是誰在監視,但這種感覺很強烈。
因著焦爸囑咐的話,為了避開姓任的那個,鄭嘆最近都不去生科樓那邊了,不僅如此,他晚上也很少出大院,只有白天憋不住才出去遛遛。
一般都是到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去附小門口等倆孩子,然后一起回家。就算晚上出去,也只是在大院里遛遛,不會跑出大院,更別說去老樓區小巷那邊了。
白天人多,校園里到處都是人,畢竟不是一所封閉式的學校,對進出校門的人檢查不會那么嚴格。可是,不找出被監視感的原因,鄭嘆也放不下心。
這天,鄭嘆在東家屬大院不遠的地方,找了棵大梧桐爬上去,在樹枝上打盹。果然高處就是安心一些,視野還開闊。
打了個哈欠,鄭嘆昨晚上思慮過甚,沒睡好,所以白天得補眠。
焦媽最近和幾個同事有一個教學方面的方案要合作。幾個月后焦遠就要進初中了,焦媽也得多在初中老師中表現下存在感,到時候也能讓焦遠在學校里獲利多一些。
其他人家里都有老人或者還沒上幼兒園的小孩之類的,去他們家里不方便,最后還是敲定了焦家。于是,鄭嘆每天白天都在外面閑逛,逛累了就找棵樹爬上去睡覺。下雨的話就跑到大胖它家,反正鄭嘆不會呆在家里面對那些中學老師。
鄭嘆正迷迷糊糊打瞌睡,突然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又來了。動了動耳朵,鄭嘆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周圍來來去去的都是學生,不遠處有個環衛工在掃地,時不時有車輛駛過,離這兒不遠的地方有個運動場,那邊偶爾也會傳來一些加油吶喊聲。
這些都是很平常的聲音,鄭嘆也已經習慣了,但這種被監視的感覺讓鄭嘆坐立不安。于是鄭嘆睜開眼,往樹下掃了一圈。
還是沒發現什么可疑的人,不過鄭嘆這次長了個心眼,盡量將周圍慢步走過或者坐在那些長椅和草地上的人以及那些沒快速移動的人都記住。對方要一直監視的話,肯定不會快速移動的。
從樹上下來,鄭嘆來到學校接近教學區的一個食堂旁邊,看了看,然后找了棵在食堂北面角落周圍的大樹跳上去,背對著路那邊,繼續趴著睡覺。
過了會兒,等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再度升起的時候,鄭嘆將眼睛瞇開一條縫,看向對面的食堂。
之所以選擇這個食堂,并選擇這個北面角落的樹,鄭嘆就是看中了北面二樓角落那里的單反玻璃。因為二樓角落那里是一個辦公室,裝修的時候就是用的單反玻璃,只能從里面看到外面,從食堂外面看的話,可以當鏡子用。
鄭嘆看著玻璃上反射出來的畫面,觀察里面的人,然后與剛才記住的那些人相比較,最終,鄭嘆的視線落在一個看似很普通的學生身上。
那學生背著包,手上還拿著一本書,慢慢往食堂這邊走動,在這個過程中,他走兩步就看看鄭嘆所在的地方,最后,他來到食堂前面的草地上坐下,攤開書。
剛才鄭嘆沒過來的時候,這個人就在離鄭嘆呆的那棵梧桐樹不遠的草地上看書。像這樣在草地上看書的學生很多,而鄭嘆睜開眼睛掃過去的時候,他也是低著頭的,所以鄭嘆沒有發現他。
想了想,鄭嘆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后狀似無意地往周圍掃了一圈。那個人果然又將頭低下來了。
鄭嘆趴下,繼續對著示堂那邊睡覺,眼睛卻看著食堂上的單反玻璃。和鄭嘆猜測的一樣,那人又抬頭看了眼鄭嘆的方向,而且每隔幾秒就往這邊看一眼。
鄭嘆納悶了,這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監視自己?
而且,就算監視的話,目標只是一只貓,至于這么謹慎嗎?
鄭嘆很想不明白。
難道是自己拍廣告太出名,然后有人看中自己了,想將自己抓走?電視上都這樣放。不然,一只啥價值都沒有的貓,值得這樣監視?
既然找到了懷疑對象,鄭嘆就跟他杠上了。
鄭嘆每天很規律,早上跟孩子們一起出來,晃一圈,來食堂北面的這棵樹上睡覺,順便反監視那個人。中午回家吃飯,睡個午覺,下午再和倆孩子一起出來,跳上同一棵樹,繼續反監視。
有時候怕被發現,鄭嘆也會換一個地方,學校里一些超市和小吃坊也有這樣的反單玻璃。不是鄭嘆過于謹慎,實在是對方這種對貓都謹慎監視的行為讓鄭嘆心里沒底。
不管怎么說,還是小心點好。
一周后,鄭嘆發現那人不見了,被監視的感覺也消失。
不監視了?
還是說,有下一步的動作?
鄭嘆的疑問只持續了一天。
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飯,鄭嘆跟焦媽一起出門,焦媽去找朋友跳舞鍛煉,鄭嘆就在大院里面遛彎,有時候閑著無聊會去逗逗院里的幾只狗。
阿黃和警長都被關在家里,阿黃去勢過,可能會安靜一些,但警長這個閑不住的,剛被關在家里的時候還一直叫喚,不過,它家里有人陪它玩,后來也就漸漸不叫了,白天偶爾會放出來玩一下,晚上是絕對不準出門的。
所以鄭嘆要找貓一起遛彎的話只能找大胖,但這個又變富態的胖子每次只蹲在自家陽臺那里,很少出來走動。
逗了逗牛頭犬壯壯之后,鄭嘆無聊地繞著大院走動。
時間將近八點半,焦媽她們跳舞會到九點才回,焦爸今天在家,焦遠的作業有聽寫題,報完聽寫之后焦爸還要簽字,所以焦爸晚上也就沒再出去。所以,鄭嘆打算等焦媽回來就跟著她直接上樓算了。
走著走著,鄭嘆突然聽到翅膀撲騰的聲音。
動了動耳朵,鄭嘆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那邊已經靠近院墻,在大院里面算偏僻的地方了。那邊栽著一些桂花樹臘梅樹等,用來做美化裝飾大院里面的環境。
不過鄭嘆他們平時并不經常在這里玩,畢竟這里的樹太少,樹干又細,磨爪爬樹都不爽快。相比起家屬大院旁邊的小樹林,這里無聊多了,所以鄭嘆和阿黃他們更愿意多走幾步去大院外面的小樹林那邊玩。
不過…
鄭嘆看著傳來翅膀撲騰聲的那邊,有些奇怪,是鳥么?
如果是其他貓的話,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會朝那邊過去。貓并不是為了吃而捕獵,捕獵是它們的天性,聽到有鳥的動靜肯定會過去。
但鄭嘆不同,鄭嘆對于抓鳥一點興趣都沒有。
轉身正準備離開,往回走了兩步,鄭嘆又聽到了一點小動靜,像是人氣急敗壞后嘆氣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鄭嘆還是聽出來了。
鄭嘆走動的時候,裝作撥樹枝玩,余光瞟了瞟院墻。
路燈離這里有個十多米,只能照到路,樹這邊還是很暗,但鄭嘆憑貓的優勢,還是注意到了院墻上露出的腦袋。
有問題!
鄭嘆裝模作樣撓了兩下樹枝之后,聽到那邊籠子又撲騰了幾聲,鄭嘆也借這個機會過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好奇歸好奇,鄭嘆還是很留心周圍動靜的,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挨悶棍。
這里的樹都是三四米高的樣子,雖然不多,但比較密集,從周圍看,根本看不清樹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撲騰聲就在那幾棵桂花樹下。
接近那幾顆桂花樹的時候,鄭嘆嗅到了鳥的氣味,還有其他的氣息。
翅膀撲騰聲中帶著些微金屬碰擊的響動,就像當初鄭嘆在對面小屈家見到捕老鼠的籠子一樣,小屈拍老鼠籠的時候就接近于這個聲音。
籠子?
抓貓的?
抓貓,還是專門為了抓自己?
鄭嘆心里滿是疑問。
按理說,這時候抓貓的應該少了吧,更何況這里還是大學內部家屬大院里,這些人膽子就這么大?
鄭嘆已經走進桂花樹下,慢慢往那邊靠近,也看到了那個籠子。籠子上有一些作掩飾的樹葉等,有一邊打開著,那就是籠子的開口。
籠子長六十厘米左右,寬接近二十厘米,里面有一只麻雀時不時撲騰兩下,或許是察覺到鄭嘆的靠近,那只麻雀撲騰得更厲害了,但奈何被拴在里面,根本出不來,只能在籠子里面扇翅膀,有時候掙扎太劇烈,晃動太狠的時候翅膀會碰到籠子頂部,嘭嘭拍打籠子。察覺到越來越近的“捕獵者”,它還驚恐地發出了幾聲叫喊。
在鄭嘆靠近這個籠子的時候,B棟家屬樓那邊,一樓正蹲在陽臺上打盹的大胖耳朵動了動,猛地睜開眼,看看房里正戴著老花鏡釘扣子的老太太,發出壓低的“喵嗚”聲,像是其他貓遇到威脅時候的警示聲,但又有些不同。
老太太聽到后,釘扣子的動作一頓,立馬放下手上的東西。
“怎么了?”老太太看向大胖。
“喵嗚——”
老太太皺眉,然后拿起電話給門衛那里打過去,再抬眼的時候,大胖已經不見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老太太低語,立刻穿上外套,拿著電棒,準備去看看究竟。如果只是像上次那樣遇到賊的話,大胖是不會自己跑出去的,但這次…
鄭嘆站在籠子前一米處,沒再接近,就站在那里看著籠子,同時注意一下趴院墻上看著這邊的人。只是,由于這里的幾棵樹太密集,分支太多,枝葉繁茂,靠路的那里還種著一排杜鵑花,算是將上面和旁邊的視野都擋住了。
不過,鄭嘆看不到那個人,那人也肯定看不到鄭嘆。
所以,鄭嘆準備先耗著,看那人什么時候忍不住翻墻過來。
正想著,鄭嘆就聽到“喵嗚”的一聲叫,是大胖的,而且聽聲音這家伙還正往這邊跑。
大胖已經跳過那排杜鵑,來到桂花樹下,見鄭嘆站在籠子前,沖過去對著鄭嘆就兩巴掌扇過來。
鄭嘆反應也快,退了兩步,避開大胖的爪子。
大胖弓著背,背上的毛都炸起來,耳朵拉低,對著鄭嘆低吼兩聲,又對著籠子吼。
鄭嘆知道大胖這是在警告自己遠離籠子,
鄭嘆甩甩尾巴,走過去,無視大胖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抬爪子輕輕拍拍它的頭,然后走到籠子后面,沒有對著籠子開口處。
大胖還“喵嗚”叫著準備過來,鄭嘆甩甩尾巴,伸出爪子,抓住籠身,將籠子搬起來嘭嘭摔了兩下。
大胖扯扯耳朵,顯然沒想到鄭嘆竟然會有這樣的反應。畢竟大胖不是人,就算相對來說比較聰明,但思維還是比不上人類的,如果是人的話,肯定會被鄭嘆這樣的反應驚呆。直接將籠子搬起來摔可不是一只貓能夠做到的。
摔兩下之后,鄭嘆瞧瞧籠子,籠子門還沒關上,看來這里面的機關還沒觸動,設計挺嚴謹。
看了看周圍,鄭嘆彎著爪子勾過來一根細樹枝,然后將細樹枝伸進里面,觸動了籠子里面的一個地方。
籠門合攏,幾乎不會給貓反應的時間,如果一只貓在里面玩麻雀的話,肯定不會在籠門關閉之前反應過來。
大胖再次扯了扯耳朵,勾著尾巴甩了甩,顯得有些疑惑,不過已經不像剛才那副大難臨頭的樣子了。
在籠子關閉之后,鄭嘆的注意力就放在院墻那里的人身上了。但是,那人顯得比較謹慎,沒有立刻翻墻過來。
鄭嘆心里明白,聯系前面幾天的事情,這些人監視這么久,還專門將籠子下在這里,估計是摸透了自己的行動規律,目的極有可能就是自己!
“嗷嗚——”鄭嘆扯開嗓門吼了兩聲。老子就不信在將院里的人吼出來之前你還能忍著不動!
聽到鄭嘆吼出聲,大胖也“喵嗚”地大叫。
家屬樓那里,很多人可能聽得不太真切,但寵物們卻能聽清楚。
阿黃和警長都聽出了兩個伙伴的叫聲,也跟著叫。
而其他幾只狗更是“汪汪汪”叫得歡騰,尤其是牛頭犬壯壯,一邊叫一邊使勁撓鐵門。
一時間,大院里貓叫狗叫不斷。
上次發生這種事情,還是抓小偷的那次,很顯然,有了那次的經歷,大院的人們聽到動靜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又有人來偷東西了!
嚴老頭扔下手里的報紙就趕緊下樓給牛壯壯開門,“快,逮小偷去!”
門還沒完全打開,牛壯壯就迫不及待擠了出去,撒開腳丫子朝鄭嘆他們那邊跑。
李老頭那邊也沒拴著自家大狗,見嚴老頭他家壯壯跑出來后,李老頭就將自家小花脖子上的狗鏈給解了,看著自家狗跟著牛壯壯跑遠。圣伯納犬那么大個頭,但關鍵時候還得表現表現,不能光長個頭不辦事啊!
除了這兩只,撒哈拉也被他主人給放了出來,這家伙又跟打雞血似的,沒管他主人在后面說啥,一個勁往鄭嘆和大胖叫的方向跑。
至于其他人家里的吉娃娃、京巴以及柯基等小型犬,沒被放出來。先不管能不能抓賊,就算能抓,有那兩只大狗在,還有牛壯壯這個“兇殘”的打頭陣,幾只小狗去了估計還會被誤傷。
而這邊,一直在院墻那里注意著捕貓籠動靜的那人,在聽到兩只貓扯開嗓門吼之后,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麻痹,這貓為毛突然叫這么大聲!
以前捕貓都沒發生過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