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葉大少一直說想見見合歡宗的宗主,但真有這個機會時,他又膽寒了,對方可是一位大尊之下無敵的人仙,最近又重傷在身,天知道她會不會為了盡早復原選擇食言,直接在跟他見面的那一晚便掠奪他的天鳳元神?
畢竟是邪道巨頭,出爾反爾很正常,葉傳宗不會天真到以為所有的邪道宗門掌舵人都跟邪帝一樣做事光明磊落。
“怎么,你怕了?”唐幽幽很聰明,一見他眼神飄忽便立刻明白了他的顧忌,于是出言挑釁。
“開玩笑,我有什么好怕的?”葉傳宗只能嘴硬道:“你們宗主再強也不過是個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她今晚敢來見我,你看我不收拾她。”
“你收拾她?”唐幽幽上下打量了這個家伙兩眼,明眸中滿是戲謔之意。
“瞧瞧,誤會了不是?我沒說跟她動手,再說我也打不過她,不過我會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她明白強搶民夫是不對的,逼婚也是不對的,強扭的瓜更是不甜的,大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實在沒必要弄到這步田地,不如化敵為友等等等等。”
唐幽幽聽得直笑:“你認為這有用嗎?”
“…好吧,我承認我異想天開,實際上哪怕是我自己也不相信她會因為我一番胡扯便放過我——進軍大尊,直升合道四重天的無上造化唾手可得,誰會傻乎乎的錯過?我這么說只是為了給自己一點念想一點動力,否則我真的了無生趣。”葉傳宗坐在了湖邊風化的巖石上,眼里滿是落寞。
人都有野心,有的人想做官,有的人想發財,有的人想坐江山擁美人。有的人想成仙證道,有的人想成為人間主宰,有的人想君臨九天十地,做那至尊中的至尊,無上中的無上。
但葉傳宗沒有這么大的野心,如果可以,他只想做一個凡夫俗子。娶一個自己所愛也愛自己的人,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跟父母家人過平靜安穩的日子。
可宿命的力量讓他走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所以他只能往前走。
但現在,前面似乎沒有路了。
天鳳元神也許珍貴無比,可如果用它能交易來自由。那葉傳宗愿意交出來,但他不想跟合歡宗宗主雙修。
《太上問情經》可怕絕倫,在跟練過這一邪法的人雙修時,你會慢慢慢慢的愛上跟你雙修的那個人,還會忘記自己的曾經,忘記自己原本所愛的人,更失去自己的本性。直至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才是葉傳宗最懼怕的,他不想成為別人的情奴。
唐幽幽聽得眸光一閃一閃,在緘默很長一段時間后,她才出聲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你在一個月的相處之中不愛上宗主,我便會安排你脫身的,但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也無能為力。”
“可你們合歡宗的媚功獨步天下。我現在又讓你們宗主在身上下了禁術,一點修為都沒有,假如她對我用媚功,我該如何抵擋?”
“這你可以放心,以宗主的手段,她是不會用媚功來暗算你的,你有你的驕傲。她也有她的驕傲,堂堂合歡宗宗主,如果落到要用媚功來讓男人傾心動情的地步,那她還有什么資格坐那個位置。”唐幽幽輕笑一聲。
葉傳宗聽到這里眼睛一亮。之后狐疑的抬頭看向身邊的白衣少女問道:“你好像很了解你們宗主?”
“那是當然,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唐幽幽唇角翹起。
“是嗎,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們宗主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葉傳宗來了興趣。
“你問這個干嗎?”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么,我總得對她有所了解后才能更好的勸她放我一馬吧。”
“那你可問錯人了,我畢竟是合歡宗弟子,沒有幫你的理由。”
“別這樣啊親——”葉傳宗起身賠笑道:“美女,我一見你便覺得你跟別的合歡宗弟子不同,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是黑暗中唯一的那縷陽光,是邪惡中僅有的正義,我相信你還是有良知的,絕對不會見死不救,所以親,幫幫忙吧,如果我能逃脫大難,將來一定報答你,要不這樣,我會很多門曠世神術,如果你想學,我全都可以教你,怎么樣啊?”
見他死皮賴臉的,唐幽幽又好氣又好笑,這家伙知道他在找誰幫忙嗎?
但葉傳宗不管這個,身邊的這個少女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能不能逃出合歡宗的關鍵,所以他拼命的贊美,拼命的吹捧,拼命的討好,要是人家肯直接帶他離開這,那就最好不過了。
可惜唐幽幽是個很講原則的人,她可以給你一個不是希望的希望,但絕不會傻到放你走,可在葉傳宗的再三糾纏下,她還是松了口:“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我想知道她的全部。”
“真貪心——”唐幽幽白了他一眼后又沉默了許久,最后輕嘆道:“宗主其實是個可憐人,跟你一樣,她也是被人抓進合歡宗的。”
“靠!”葉傳宗一聽就炸了:“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那她干嗎還那么對我?”
“你急什么?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唐幽幽淡淡說道:“雖然她跟你一樣也是被抓進合歡宗的,但她的師尊對她很好,不僅傳她道法,傾盡全力栽培她,還立她為少宗主,所以她的怨恨沒過多久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感謝,因為如果不是她的師尊抓她進宗門,她的命運不外乎是成為別人的妻妾,現在也許尸骨都化了,又哪會有今天的成就,所以如果你想用同是天涯淪落人來勸她放你一馬估計是沒用的。”
“…”葉傳宗無語一陣,良久后忍不住問道:“照你這么說,她好像一點也不可憐啊?”
“不,她很可憐——”唐幽幽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沒錯,她對師門的確懷有感恩之心,但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在宗主高高興興開始修道的時候,她根本不會知道她的父母因為她失蹤而傷心成疾,最終不到一年便先后撒手人寰了,等她學有小成,獲準下山回家探親時,見到的只是一座孤墳——你說她可不可憐?”
“那是她自找的——“葉傳宗幸災樂禍的說道:“誰讓她考慮不周?如果我是她,既然愿意拜在合歡宗門下,又被師門器重,那便應該盡早托人將情況稟明父母,讓他們安心,這么一來,悲劇不就可以避免了?”
“你說得對,可惜那時的宗主才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修道對于她來說就像一場好玩的游戲,她玩得太忘我,忘記了回家,忘記了家里還有擔心她的家人,最后釀成了不可挽回的遺憾。”
“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她品嘗過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那她就不該讓我重蹈覆轍。”
“她當然不會讓你重蹈覆轍——”唐幽幽看向他笑道:“等你們結了婚,她會將你父母接到合歡宗來好生侍奉,讓你們團聚,當然,如果二老不想待在這,她也會安排人手好生照顧他們保護他們,絕對不會讓他們受一點委屈。”
“…”葉大少再度無語。
“另外,除了這件事情外,還有一件事讓宗主引以為憾。”
“什么事?”
唐幽幽輕嘆道:“跟所有的女人一樣,宗主同樣渴望一份完美的愛情,但因為合歡宗法門的特殊性,正常來說,她很難對任何男人動情,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愛情的滋味,也不知道被愛與愛人的感覺是怎樣的,不過世事無絕對,《太上問情經》雖然厲害,但也并非無缺的,修煉這一功法的合歡宗弟子還是有可能會真心愛上一個人的,而一旦她愛上了對方,主次強弱將會顛倒。”
“也就是說?”葉傳宗的眼睛慢慢變亮。
“對——”唐幽幽意味深長的說道:“假如你能讓宗主愛上你,那么別說放你離開合歡宗,她也許還會為你舍棄所有,心甘情愿做你的小女人。”
“我沒興趣讓她做我的女人,但只要能逃離合歡宗,無論什么辦法我都愿意試一試。”
“所以,你是想迎接挑戰了?”
“那是當然,反正我的面前現在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想方設法的讓她愛上我,二是千萬別在今后的二十多天里愛上她——只要能做到這兩者當中的任何一點,我都能脫身,那為什么不搏一搏?”葉傳宗聳聳肩。
“很好——”唐幽幽眸光閃爍的說道:“對于你跟宗主來說,這是一場征服與被征服的戰爭,如果你贏了,那你將得償所愿,可如果你輸了,到時你也不會哭著喊著要求離開合歡宗了,因為戰敗的那個人已經情毒深重,即便是趕他走他也不會走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等你們宗主愛上我后,我首先就讓她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以消我心頭之恨。”葉傳宗咬牙切齒。
“行啊,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唐幽幽表情古怪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