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夫人快請屋里坐――”,白承光一臉的尷尬,卻還記得待客之道,也想借此提醒一下媳婦兒,你現在有客人在,別把話說的太難聽了。
他這是根本不懂得閨蜜的存在意義,任何齷齪的局面其實都可以在閨蜜面前展開,李薇和阿圓那是幾次過命的交情,現在的性格都變得相像了,都是不肯在心里面忍下委屈的主兒。
就算是丟了人那又怎么樣?總好過表面上你好我好內心里受傷。
李薇的表情淡淡的,連個眼神都欠奉白承光,就好像齊阿圓對盧千總也是疏離的很,李薇的心里,還真是看不上白老大這幾年的行為。
“陽光這么好,我們在外面聊聊天兒也不錯。”
丫鬟們趕緊給院子里的石桌凳鋪上錦墊,沏的清淡的茶水奉上,阿圓帶著李薇和綠柳安然就坐,這才把眼神落在依然站立在屋檐下昂首挺胸的白老三身上。
白承光硬著頭皮開口:“老三,還不快――跟你嫂子陪個不是――”。
這“不是”其實早就陪過了吧?偏偏這女人就總是不依不饒,白老三其實對阿圓早就不抱希望了,這次上門主要是對著白承光開刀。
不過這表面的功夫還是得做,總要讓大哥更多幾分同情心,就不信你齊阿圓敢守著男人的面對三爺發狠,自古就是男尊女卑,你得聽你男人的,白承光也是秉承了這種思想的男人!
“嫂子。過去的事情確實是我錯了,那時候還都以為生雙胎是鬼怪妖孽,小弟為了保全白家的名聲,不得已想要嫂子把胎打掉,好在終究沒有鑄成大錯,我那三個侄兒侄女都過得挺好,嫂子還借著這件事攀成了郡主,聽說又領俸祿又賜園林還多出了幾百畝良田,小弟我也不求能跟著哥哥嫂子吃香喝辣。只要從您倆的手指頭縫兒里,漏幾處小宅院給弟弟就行了,小弟至今沒有娶妻,再麻煩嫂子隨便賞賜個丫鬟啥的給弟弟鋪床疊被就行了…”。
在側門偷窺的采蓮,喉嚨間冒出一個模糊的驚嘆,然后捂著臉默默的退得更遠。三哥原來也只不過是越來越懶越來越頹廢而已,怎么今天上門來露出的是這么一副嘴臉?從當初嫂子進門一家人拼死拼活往好日子上奔,白家誰不是琢磨著要憑借自己的勤勞和智慧?小阿文做官了,那是無數個日夜的苦讀背誦思索才成功的,二哥發財了,那是他不斷動腦筋不斷去學習雙足踏遍每一個角落才積攢下的。自己也小有盈余,那也是日日有所思。手上勤操持才得來的結果…
嫂子的幸福生活獲得的多么艱辛?別人不知道內情,三哥也不知道嗎?白家每一個人的成長背后都有嫂子的影子,大哥又曾經辜負了嫂子很多日子,一個女人自從懷孕遭受不公平的待遇,到千難萬險之中才得生產,為尋找大哥帶著三個幼子奔赴京城,現在把孩子們教養的這般好。還能把家業擴展的這樣大,難道是憑借的向親戚開口討要得來的?
不止是采蓮覺得白老三的話觸目驚心。同樣震驚的還有綠柳、李薇、白承光以及所有的聽到這番話的人。
只有齊阿圓臉上更加沉靜,并且慢慢兒的有了興味兒,她緩緩轉動手心里的一個白瓷茶杯,笑了。
“白承耀,你憑什么認為我們會按照你的要求,去滿足你這份齷齪的,幻想著不勞而獲的貪婪的要求?你還想要我的丫鬟,你覺得誰會看上你這樣的懶漢?”
在一旁侍候茶水的小丫鬟們登時放下了心,當奴才的最害怕就是主子隨便打發自己的婚姻,對面這個厚顏無恥的漢子鬼才會愿意嫁他!
白老三的牙齒開始打戰,對這個嫂子他其實還是從心底里發憷的,但是此刻距離目標就剩一步之遙,他必須要堅持下去。
梳洗的光潔的頭臉轉向了白承光,凄厲的再叫一聲“大哥!”
“就憑我們是從小長到大的兄弟,就憑你齊阿圓進白家門開始,我白老三也處處幫助過你,就憑白家的家業里面我也賣了不少力氣,就憑你們踩著我個個都富了貴了,就剩下我自己受窮又賤又受氣――”。
這番話說出來白老三感到愜意了,要是多給他些時間,他還能說出好多好多內心的委屈,他不是純正的泥腿子,他有文化,自然能把自己的道理宣講的無比充分――
可是無情無義的嫂子打斷了他的闡述:“你既然說到了過去的那一點好,那我再為了那一點好教你一個乖。你知不知道為什么就剩下你窮?窮人缺什么?表面缺資金,本質缺野心,腦子缺觀念,機會缺了解,骨子缺勇氣,改變缺行動,事業缺毅力。年輕是本錢,但不努力就不值錢。”
白老三這會兒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勸解,不過是討要點財物罷了,誰耐煩還聽你講解什么大道理!
“難不成你們現在富貴了,就覺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對了?我白承耀跟你們是一樣的人,當初你們還都不如我呢!”
采蓮絕望的哭泣聲已經壓抑不住,小丫頭蹲在側門邊上雙手抱著頭,為什么無論怎么勸解三哥都不聽,自己漲志氣生活就那么難嗎?
白承光的雙拳也已經握起,這一刻,對曾經朝夕相處過的弟弟的失望那么絕望,怪不得阿圓不肯對這個弟弟伸出援助的手,實在是什么援助都無法板正扭曲的心。
事實上齊阿圓此刻也被氣得不輕,只不過,自從被白老三背叛的那般徹底之后,她就足可以在面對他的時候出離憤怒。
細瓷的茶杯被一雙手托到了陽光下,晶瑩剔透美麗無比,齊阿圓的聲音里透著些不屑:“我們富,就富在不知足,我們貴,就貴在能脫俗。你窮,就窮在少見識,你賤,就賤在沒骨氣。”
茶杯在陽光下靈巧的翻了半個身,“啪――”落在石板的地面,白色的瓷片四處迸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聲脆響驚動了,一直隱在暗處的護衛,甚至想沖上來把那個無恥的漢子丟出去。
一道如同浸入了前年寒冰的聲音,清晰入耳:“白承耀你看好了,我捧你的時候你是個杯子,松手的時候你就特么是個瓷器碴子!”
齊阿圓的目光轉向了護衛:“攆出去!從此屬于我齊阿圓所有的地盤,不可以再出現這個人。”
早就忍的肋疼的護衛們,一呼啦竄上來,架起白老三就往外走。
剛剛被那個瓷器給震驚了的白承耀,此刻終于回過神來大叫:“大哥,這個家里你才是當家的,憑什么讓一個女人霸著權?大哥你給這女人倆耳刮子,把齊阿圓給休了,給休了――”!
護衛們盡職盡責,一直把這個瘋狂的叫花子給架到了“幸福苑”大門外,丟得遠遠兒的,一個憤怒的丫鬟還追了上來,把一個骯臟的衣服卷兒砸到了白老三的臉上。
“幸福苑”的門衛們召開了緊急集合,這漢子是被郡主府逐出來的,全部都要記好了模樣,再不能疏忽放進來半步!
郡主府里,白承光的銅鈴豹眼緊緊的閉著,妻子淡漠的話扎到了心臟:“我剛才說的,白老三不能踏足屬于我的地方,你們白家的,我管不著,你這個弟弟要是想救過來,自己去想點有用的辦法,偷偷給錢給財物只能更進一步害他。”
李薇忍這一幕忍的時間也有點長了,此刻換了笑臉,扯起阿圓的手臂道:“你不是說,我們幾個女人家可以湊成一桌玩點好玩的游戲,快快演示演示,男人家的事情咱少管。”
綠柳臉色煞白的也跟著慰勸:“孩子們還在我那邊院子里玩呢,走,回我那邊…”。
三個人開始往側門上拐,采蓮哭的跟淚三娘似的拽住阿圓的袖子不撒手:“嫂子我錯了,你說得對,越是給三哥錢,三哥就越是會不成器,還不如我們那時候窮困,一家人反而能擰成一根繩――”。
“你沒錯。”當嫂子的其實心胸挺寬的,這個小妹妹就是濫好人了一些,沒辦法,那是人家有血緣關系的親哥哥嘛!
“我要是有這樣的血脈親人,說不定也能毫無保留的原諒他,就算是他掂著刀要砍我,也許我還得怕他被刀劃了手呢!”阿圓笑著調侃:“可惜他不是――”。
活了兩輩子,血親太少,就眼前三個玩的額頭流汗的小東西,是牽扯在心肝上的肉肉,若是有一天他們需要,把自己的性命都為之丟掉也不會抱怨一聲。
丫丫踮著腳尖往這邊跑,丫鬟緊張的伸開雙手護衛著,小姑娘直奔李薇的懷抱,因為這個女子比親娘還漂亮…
“小沒良心的!”阿圓輕罵:“枉大伯娘剛剛還送了你一堆禮物,偏跟這個穿戴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親近!”
綠柳一掃剛才的緊張,捂著嘴笑起來:“嫂子,這不能怪丫丫,你沒見你家好好也只跟夫人親近,小丫頭臭美,就稀罕長得漂亮穿的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