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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棋差一招兒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白承光的苦肉計,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寒冬臘月露宿街頭,還要躲躲閃閃的不能讓外人看見了笑話,可謂人間第一慘劇。

  明明安排采蓮去囑咐過了,讓他給自己找個地方睡覺,也沒人逼著他絕食,偏偏這廝認準了那棵細脖子楊樹,賴在那兒不吃不喝的等人可憐。

  在三個孩子也被小姑姑的哭相給嚇到了,齊齊的蹬著腿跟著吶喊“哇哇——”的時候,福瑞郡主勃然大怒,站到院子里手腳發抖,指著護衛們大吼:“去,把那棵楊樹砍了!”

  護衛們個個鼻子酸溜溜的,推推搡搡的把張大山拱了出來,又作揖又哈腰的求肯:“郡主啊,咱不能做事做的這么絕啊,這要是砍了樹,那漢子連個身后的倚靠都沒有了,要是真餓暈了,那得摔得多狠啊!”

  雖然那漢子的模樣,跟當初合伙打上馬王爺府時遇到的馬將軍差不多,但是這事情一碼歸一碼,全村老少都知道這男人就是郡主孩子的親爹,那就不應該關在外面六親不認啊!

  男人嘛,在這個群體中的某一個可憐蟲被女人迫害的時候,總是會抱有充分的同情心。

  “他會暈?笑話!不長腦子光長肌肉的物種,餓一頓凍一晚上就能暈倒了?誰也不許濫同情,趕緊的,砍樹去!”

  郡主掐著腰伸著胳膊,杏核眼兒瞪得溜圓。這是真的生氣了,張大山再不敢啰嗦,拽了幾個護衛,在院門后找到并不趁手的幾樣家伙什。滿臉羞愧的去做壞事了。

  屋里,采蓮的哭聲更響,三個孩子倒是被丫鬟們哄好了,跟看熱鬧似的瞧這個撥楞著腦袋狂甩眼淚的姑娘。

  阿圓剛剛回身,又壞事兒了。

  張大山慌慌張張的聲音傳進院里來:“快喊郡主來,這漢子——真的暈倒了!”

  白承光你長本事了!阿圓進屋里,掂起頂門的棍子就往外跑,好好好,現在還學會裝暈騙取同情值了,老娘今兒就叫你看看。咱是怎么治療這種暈病的!

  結果。白家院子外面。還不僅僅是幾個手拿兇器的護衛,賈師傅兩口子,阿英兩口子。都圍著那棵面臨砍死的楊樹轉圈兒呢!

  阿圓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把棍子放在身后,再掛上一張笑臉,雖然,那笑百分之二百的苦澀。

  “阿英,你大著肚子,就別往外跑了,柱子把她扶回家里去吧極品貼身高手。賈叔賈嬸兒,快,到屋里去坐。”

  多么仁善的東家啊!

  賈師傅回過頭來,皺著一對眉毛問:“阿圓。承光這是怎么了?這么大的漢子,怎么還暈在家門口了?快,安排人去請大夫來瞧瞧,這是戰場上落下的病吧?”

  張大山還嫌局面不夠亂,又是摸額頭又是捋順胸膛的折騰了一番,下了結論:“郡主,這是得了傷寒,頭上身上都熱的厲害,還渾身打著哆嗦呢!”

  采蓮“嗷——”一聲撲過來,還沒忘把阿圓背后的棍子給打到地上去,趴在白承光的面前就是一頓哭嚎:“大哥你別得病,犯了多大的錯都沒事兒,嫂子不原諒你,采蓮原諒你!”

  三個丫鬟也抱著三個孩子站在了院門口偷看,一個個臉上帶著驚悸與不可置信,恐怕,三個小娃子要是懂事的話,此刻,也會覺得他老娘的行為過分涼薄了。

  白承光果然是病了,臉上的赤紅都要蓋住了黑色的皮膚,銅鈴豹眼緊閉,身子打著抖,牙齒都互相碰撞的“咯咯”響。

  鐵打的漢子也沒禁住十冬臘月凍一宿兒,何況水米未沾,也沒有戰場上的兄弟們陪伴。

  總之這事兒郡主處理的不地道,不管丈夫犯了什么大錯,也不能真就不讓人家進家門,更別說還要挨餓受凍。

  總之全世界都是善良的好心人,就這一個丑陋的刻薄的心狠的婦人,剛才還打算掂著棍子來毆打病人來著。

  賈師傅一臉寒霜,招呼著護衛們把白承光搬進了屋子,好死不死的,搬到的就是阿圓的臥房。

  一個護衛騎馬去請大夫了,如果真是傷寒,這可是要命的病。

  當初小阿文著急進京跟嫂子匯合,就是中途得了傷寒才耽誤的時間。

  “把三個孩子的被褥都挪到采蓮的屋里去,別——傳染了,也別讓他們靠近這間屋子。”

  郡主的一句最正確無比的安排,又得到了好幾個判斷這丫心狠的白眼珠子。

  阿英怏怏的被李柱子攙扶著離開了,馬上要生產,染了病更麻煩。

  賈師傅夫妻倆不嫌棄,幫著白承光擦洗手臉,還打算喂進去點清水,結果被吐了出來。

  “采蓮去換溫水,把你哥的腳也泡一下。”阿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深恐離得太近,聲音也冷冰冰的。

  賈嬸兒很不理解的坐在她對面,忍不住要教育一下年輕人。

  “阿圓,你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兒,怎么能干出這么欺負人的事兒?”

  人人都覺得是老實憨厚的白承光受了盛氣凌人剛剛當上郡主的阿圓的氣。

  盛氣凌人的郡主,現在都要把腦袋給垂到桌子底下去了,她還不善于隨便就對人訴說委屈,何況這委屈很長很麻煩還得保密?

  “你們不知道——”,只能解釋這么些了。

  事實上賈嬸兒也不會容許她解釋下去,就一揮隔壁攔住了話頭兒:“他在外面又娶了一房媳婦?還生了孩子,讓你做小?”

  “那——倒不是——”。阿圓訥訥的回答。

  賈嬸兒跟他們夫妻可熟,當自己家小輩人看待的,聞言立刻惱了,伸出手指點著阿圓的額頭恨恨的教訓:“那你怎么拾掇的這般狠?男人家撐破天去,最對不起女人的就這一條,人家還沒犯,別的理由,哪有這么重要?”

  就普通農婦而言,自家男人所唯一不能饒恕的錯誤,還真是就這一條,女人只可以為這個原因一哭二鬧三上吊,甚至廝打起來也是正確的美女的貼身神醫。

  別的理由,甚至是私通敵國,或者偷盜搶劫,都通通趕不上這一條的威力。

  上了年紀的人就是睿智,一根白頭發就是一個心眼兒,非得長得通透了,老天爺才肯給變顏色。

  賈師傅也不肯包容阿圓的臭脾氣,跺著腳就差把鞋底子丟過來了:“東家,咱做了郡主,可也不能回家拿自己男人撒氣啊!承光這孩子老實,有啥話不會說,就會憋悶到肚子里,欺負這樣的老實人,要遭天譴的!”

  齊氏阿圓欲哭無淚。

  “人啊,就不能忘本,當初你們小兩口在家里,承光多么謙和,風里來雨里去,沒說過一句重話給你,還房前屋后的忙活,承光炒的菜,比你做的都好吃,雖然是一走多半年,丟下你自己受了很多苦,生孩子也生的不容易,那也不能把帳都算到男人頭上不是?現在你兩個有了這么好的三個孩子,正該是好好過日子的時候,兩口子,哪兒能有隔夜仇?以后,可不能再這樣了!”

  被狂轟亂炸了一回的郡主大人,蔫頭耷拉腦兒的不敢吱聲了,人家肯罵你,那是對你好,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其實,白承光跟個煮熟的蝦子似的躺在那里,姐的心里也不好受,姐也想哭一場的。

  誰知道這廝就非得死心眼兒,把著白家院外的楊樹跟自己死磕上了,迷糊陣可是你的老家,就現在這身份,到哪一家不能混一碗飯吃混一個犄角旮旯睡一宿兒?

  大夫還沒請來,迷糊陣村子里的赤腳郎中大概不在,護衛出村去請就不一定什么時間了。

  張大山拽著個老頭子從外面進來,幸虧這小子機靈,還能想起來隨行的王老太醫,一大早就出門散步看風景去了,在小河邊才扯回來的。

  剛才那一番忙碌,阿圓還真沒想起來王太醫這回事兒!

  采蓮看向嫂子的眼神就更加幽怨,從來沒人提過隊伍里有個太醫,我們不知道,您也想不起來,這是純心不讓我哥活了吧?

  按照嫂子原來常說的,殺人不過頭點地,自家大哥還沒殺人呢,憑什么就不肯原諒?

  “咕咚”一倒,就抹滅了白老大犯下的所有“滔天大罪”,也讓阿圓心中暗暗酸痛,你看,到底還是人家兄妹最親。

  好在,咱現在也不是孤家寡人,三個娃兒是咱拼死拼活親生的,誰也越不過去。

  王太醫把把脈,掀掀眼皮瞧瞧舌頭,就做了判斷。

  沒錯,大家都是明白人,傷寒高熱,開藥吧!

  老頭子寶貝似的藥箱,里面就有專門針對傷寒高熱和腹瀉的常備藥,取一包,再添添減減的,就成了。

  賈師傅兩口子告辭回去,采蓮去熬藥,王太醫又出去溜達了,只剩下苦著臉的郡主大人,恨不能把炕上的人拽下來踢上幾腳才解恨。

  這輩子頭一次被這么多人指責,還渾身是嘴都解釋不清,現在連個躺下來安穩一下的地方都被霸占了,莫非今晚上換姐去楊樹底下瞇著?

  蒼天啊大地啊,還有個說理兒的地方不?

  加更一章,感謝bmhqing的和氏璧,寂寞寫作路上的第一枚,必須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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