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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小老二耍寶

  外城,奔馳著一輛馬車,滿面塵灰的趕車人,就是白老二自己。

  這車就是他的隨身臥室,走到哪兒睡到哪兒,就為的是追趕嫂子的行程。

  阿圓帶兒子出走的第十天,京城中就捎來了白老大的信件,信中請家人放心,他已經安全進京,只是出了點岔子,需要多逗留一段時間,都在家安心等待就行了。

  還有一句很有深意的話:京城很危險,切莫距離近了。

  就為的這一句話,白老二不得不留下懷孕的妻子,馬上出發,希望可以截住正在奔赴危險之處的嫂子。

  可是,一切,還是太晚了。

  飛蛾已經投身火海,小老大和小老三早就不知所蹤,阿圓已經入宮面圣,與馬王爺針尖對麥芒的扛上了。

  小五和碧兒,跟白老二匯合的倒很順利,沒辦法,那野人一般的造型太吸引人的眼球了。

  “二東家,二東家!”

  三個人的一番會晤,足以把白老二打蒙了頭,最最疼寵的“小老大”也跟老三一塊兒被劫走了,嫂子也下落不明,怪不得大哥捎信說京城危險呢!

  怎么辦?大哥只說要留在京城解決岔子,根本沒提自己住在哪里,可以去哪里尋找,那就只能繼續追尋嫂子和“小老二”,畢竟,知道她們是奔著皇宮來的。

  好在黑一黑二盡職守在了宮門外,幾個人顧不上寒暄,集體蹲在原地等候。

  金殿之上,阿圓已經背離了原定的軌道,矛頭直指向馬王爺。

  “萬歲啊,小婦人的孩子就是被馬王爺指使的人擄走的,小婦人的丈夫,也是被馬王爺帶到戰場上去的,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請萬歲下旨,要馬王爺還我夫君和孩子!”

  馬公公和萬重陽,同時雙股戰戰起來,他們知道阿圓的事情有麻煩,卻從來沒有預料到過是這般麻煩,不但要得罪當朝權貴,還一出口就再無回旋的余地。

  如果早就知道其中內幕,馬公公不一定肯把“狗頭金”代為轉交皇帝,膽小的萬重陽,也未必敢站立在金殿之上聲援阿圓。

  可是,不這樣又能怎么樣?阿圓作為一個來自民間的普通婦人,能得以見到皇帝面的機會微乎其微,好容易逮住了一次,怎么能不破釜沉舟,一次性把事情做個了斷?

  她還有另一塊兒“狗頭金”可以獻君么?

  阿圓也知道自己此次沖動了些,一下子就爆出了冷門,小胳膊妄想著跟馬王爺這條粗大腿作斗爭,所以,看向馬公公和萬重陽的眼神,萬分抱愧。

  她拋出的這個話題,就是一瓢冷水潑入滾油鍋,文武百官頃刻間炸了營。

  馬王爺真的搶了人家的孩子?還騙走了人家的丈夫,為什么?是因為那兩個孩子也長得跟馬王爺肖似,所以生了霸占的心?

  自己又不是沒有兒子,騙人家的孩子做什么呢?

  那個被帶到戰場去的人,究竟是哪一個?

  所有的問題矛頭,都指向了那個臉黑黑到了血液里的馬王爺身上。

  “兀那婦人甚是刁鉆!”馬王爺已經顧不上身份,也忘記了“好男不跟女斗”的封建教育,手指著阿圓跺腳唾罵:“哪里來的瘋婆子?御林軍,鏟了出去!”

  這兒還不是你家呢!就囂張成了這樣!

  小皇帝心頭更氣,自己金殿上的御林軍,莫非還可以越過自己,去聽從一個武將的吩咐?那自己這個皇帝,可就真是糗到了家了。

  阿圓并不相讓,站直了身子,把“小老二”繼續面朝身后的抱著,反唇相譏:“馬王爺,你難道忘記了在朱陽縣是怎么游說的我丈夫,冒名頂替馬尋歡做先鋒官?你難道忘記了怎么安排的人,在黃河邊射殺我?你難道忘記了你安排的人,把我的兩個孩子藏到哪兒去了?雖然你年紀大了,記性可能也不好,但是,剛剛發生過的事情,總能想起來吧?”

  “冒名頂替馬尋歡做先鋒官?”

  這個新話題更驚悚了。

  “明明模樣是一樣的,怎么可能頂替?”

  “怎么不可能?原來的馬尋歡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绔子弟,摸雞斗狗搶女人,哪樁壞事兒少了他?我就說呢,怎么就去了趟戰場,回來以后就跟脫胎換骨似的,完全變了一個脾性,卻原來是冒名頂替的!”

  “可是那個真正的馬尋歡去哪里了呢?”

  小皇帝也被這一記驚雷給鎮住了,這是腫么個情況?朕剛剛封賞過的馬將軍,竟然是個冒牌貨兒?

  馬王爺已經怒極,銅鈴豹眼里面都是陰寒的殺意,早知道這婦人如此難纏,當初就不該憐惜她懷孕,沒有讓手下人動手消滅掉,現在長成了一個大大的隱患!

  “嗖——”的一聲,一只長2尺6寸,中寬3寸的象牙笏從馬王爺手中飛出,直直的砸向阿圓的面門。

  笏板,又稱手板、玉板或朝板。是古代臣下上殿面君時的工具。古時候文武大臣朝見君王時,雙手執笏以記錄君命或旨意,亦可以將要對君王上奏的話記在笏板上,以防止遺忘。而今天,馬王爺的象牙笏,卻成了金殿之上殺人的兇器。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場景,金殿之上,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身攻擊的現象發生,別說碰到皇帝的九五至尊之軀,你嚇到了皇帝也不行啊!

  敢坐到那把最寬敞最華貴的龍椅之上,你以為都是仗恃的自己的武功和膽識嗎?皇帝們哪一個不會在身邊培養著一群暗衛,時時警戒著會被篡權謀位、弒君逼宮?

  那只銀白色的象牙笏,在距離阿圓的面門一掌處,堪堪被擊落。

  “噹——”,跌落地面的象牙笏的正中,留下了一枚小小圓圓地空洞。

  仁宗皇帝勃然大怒,右手猛一拍龍椅的扶手,呵斥道:“金殿之上,馬王爺肆意妄為,圖謀殺人,來呀,拿下!”

  他忍耐這群囂張的老臣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他也想熬到每一個都主動告老還鄉的時刻,可是今天,當著自己的面就敢行兇,實實踩到了皇帝的底限。

  甭管阿圓說的罪名成不成立,這馬王爺自恃身份,敢在金殿之上行兇,那就該死!

  可是,為什么九五之尊的皇帝忍耐了他們這么長時間?那自然是因為——

  “吾皇息怒!馬王爺只是一時情急,被這個妖婦給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才出手的——”。

  “吾皇開恩!馬王爺勞苦功高,剛剛從西疆滅敵回來,吾皇切不可在此時寒了天下將士的心啊!”

  每一次,都是這樣。

  仁宗皇帝的眉頭皺的如同山巒峰聚,少小時繼位的皇帝,總免不了要經受這樣的考驗,老臣們盡心盡力輔佐著你,同時,認為你還沒有長大,時不時要用經驗壓服,要拿大道理說服。

  似乎只要你不按著他們的指示去做,那就是錯誤的一樣。

  馬王爺還在梗著脖子,面對著瞬間出現的皇宮暗衛,大聲叫囂:“諸位不需求情!我馬國濤戰場廝殺從沒皺過一回眉頭,現在,被刁婦攀咬又能如何?吾皇萬歲想要國泰民安,難道是要從殺功臣豎威開始嗎?”

  好吧,其實做皇帝也挺難的,尤其是面對著數以百計的老狐貍大狐貍小狐貍,甚至還有惡狼!

  這么多人一起叫囂著鬧騰,又是叩頭又是作揖又是叫冤又是鳴不平的,“小老二”終于慌了神,摟了母親的脖子“哇——”,放聲大哭。

  金殿之上,是從未有過的兵荒馬亂。

  小皇帝深吸一口氣,正要下達最新的命令。

  “參見吾皇萬歲萬萬歲!”,一聲清越的男聲響徹耳鼓。

  這聲音透著種令人安靜的魔力,金殿之上,喧囂頓消。

  就連“小老二”,都止住了口,濕漉漉的銅鈴豹眼,直盯向來人。

  欽天監的監正,來了。

  什么叫做“仙風道骨”?見識過了監正大人的神采,你就明白了。

  這是一個看不出多大歲數的男人,一身灰色的道袍,穿的一絲不茍,腳下芒鞋白布襪,走動起來有絲絲縷縷的清風揚起。

  頭上卻很隨意,花白的發髻上只插了一根竹木簪子,到得金殿正中,以左手在前在外,右手在后在內,形成太極之式,行“抱拳拱手”禮:“貧道這廂稽首了。”

  道教認為:左為陽、為主、主外;右為陰、為輔、主內,所以這般行禮。

  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剛剛還眼淚汪汪的“小老二”,此刻忽然笑逐顏開,身子側向了幾乎與母親平行的老道士,兩只小手拙劣的,卻又那般神奇的,也行了一個道家的“抱拳拱手”禮。

  半歲大的孩子,誰見過會這樣行禮的?

  滿殿啞然。

  老道士兩道長壽眉下的眼睛,“霍”的放出光彩。對小皇帝稽首之后,竟然轉向了“小老二”,再次恭恭敬敬、認認真真的又做了一個“抱拳拱手”禮。

  “咯咯——咯咯——”,小老二手上的動作不變,嘴里還打著招呼,滿臉都是歡欣和愉悅。

  小孩子的模仿力實在驚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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